* * *
夜里的森林,是想像不到的阴森恐怖。
杜比一个人在林子里不停地走,可她已迷了路,找不着回别墅的方向。
杜比有气无力地叫嚷:“Jay!”
可是,响应杜比的只有夜晚出没的虫鸟和野兽声。
杜比觉得自己逐渐被黑暗吞噬,无论是体力还是意识。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杜比几乎失足跌下山坡,幸好她及时抓住一条树藤,不过二胡已掉下去,挂在一个树桠间。
杜比伸手,企图拣回二胡,然而努力许久仍够不到。树藤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忽地断掉。杜比急速下滑,她双手乱抓,恰好在滚到山坡的更深处前拿到了二胡。
杜比受到震荡,短暂失去知觉。
迷糊间,杜比觉得被人背着前进。
她从摇晃中抬起头,看到一片星空,疑幻似的。耳边仿佛传来父亲哼着她童年时最爱听的童谣,一阵安全感油然而生。
听着听着,杜比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进入梦境,是她童年中那段最快乐的时光。小杜比骑在父亲的肩上,听着父亲哼歌,稚气的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杜比转醒,睁开眼,先看到的是一片星空。星空明亮、璀璨,恍如梦境。
杜比躺在一块圆形草坪上,周外是密密麻麻的古树,头顶是一片圆圆的天空。她坐起来,发现二胡就在身边,她怜惜地轻抚着二胡。
杜比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惊愕之余,她瞥见神秘人站在不远处,脚边有一堆小小的柴火。
杜比扬声问:“你是什么人?”
神秘人慢慢回身,反问杜比:“我送给你的木盒,打开没?”
杜比恍然大悟:“哦,你是那个魔术师!”
魔术师颔首。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
魔术师笑笑:“这是秘密。”
“你为什么送那个木盒给我?”
“这也同样是秘密。”
魔术师的笑声让杜比感到莫名的亲切,杜比不禁娇嗔:“你什么也不肯说!”
“魔术师最了不起的未必是变魔术,可能是保守秘密。有些时候,能够好好地保守一个秘密,也是一种能力。有时候要在‘真相’与‘秘密’之间抉择,可能守密的意义会更大。”
杜比似懂非懂地望着魔术师:“老实告诉我,你知道我Daddy在哪儿吗?”
魔术师走到杜比面前,拿出一副扑克牌,打开如扇:“抽一张!”
杜比随便抽了一张牌。
魔术师:“记住这张牌,它代表你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杜比看看手里的牌,是一张红心四。
魔术师把半份扑克牌递到杜比的面前,示意杜比把扑克牌放回。杜比照做,魔术师重新洗牌、叠好,那张红心四已淹没在牌堆中。
魔术师又说:“给我一个硬币。”
杜比从衣袋中取出一元硬币,交到魔术师手中。
魔术师拿着硬币说:“这个代表一直想知道‘真相’的你。”
杜比留意着魔术师的暗示。
魔术师拿出一张纸,包着硬币:“这张纸就是一直将你与‘真相’隔开的障碍。”
魔术师把包着纸的硬币放在扑克牌上,接着划着了一根火柴:“火就代表你追寻‘真相’的努力。”
魔术师把纸点着,一刹那火光熊熊,纸张在瞬间灰飞烟灭。
火灭后,竟见上半叠扑克牌的中央位置穿了一个洞,硬币掉进了牌的中间。
杜比觉得不可思议。
魔术师拿走那半叠烧穿的扑克牌,硬币落在一张完好无缺的牌上。魔术师收起硬币,翻开扑克牌,正是杜比之前抽的那张红心四——硬币竟找到了杜比选的牌!
魔术师又说:“你的努力就像刚才那团火,最后会带你找到‘真相’。”
杜比:“你是说我最后会知道‘真相’的?”
魔术师点点头:“不过,知道真相的代价是——”他展示被烧得黑黑的硬币,“愈接近太阳,被烧伤的可能越大。”
* * *
曙光刚冲散森林中的浓雾,“金甲虫侦探学院”一行人已展开搜寻杜比的行动。
阳光下的森林,湿气消散,变得十分暖和。
众人穿过树林,不停地呼叫杜比的名字。
众人来到圆形的草坪,见一堆已经熄灭的篝火。
“杜比!”Jay突然大叫奔向前,众人赶紧追上。
杜比呆坐在草地上。
Jay见状,竟激动得上前把杜比一拥入怀。
众人也一拥而上,把杜比团团地围住。
Jay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杜比缓缓地摇摇头。
Jay松开手,发现杜比拿着一个烧黑了的硬币,问:“怎么,你烧伤了?”他紧张检查杜比身上有没有其他地方烧伤了。
杜比喃喃地说:“魔术师变了一个魔术给我看。他说我最后会知道‘真相’的。”
Jay问:“你是不是撞伤了脑袋?”
杜比接着说:“我追着的那个人,原来我见过他的。他曾经送我一个木盒。”杜比望向美思等女生,“就是那个无法打开的木盒。”
游柔、美思、雅伶连连点头。
美思问:“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杜比陷入回忆中。
当时,魔术师说:“看你这么紧张那个二胡,你拉二胡一定很棒。”
“其实我一点也不懂。”
魔术师笑笑:“声音是很奇妙的,可以传到好远好远,只要你心里想谁听到,谁就会听到。”
杜比望着魔术师,仿佛心有灵犀一点通,便起身扑向魔术师。
“嘭”的一声,魔术师使出一个戏法,消失在空气中。
杜比看着空中洒下的金粉,泛起泪光:“我明白了。”
杜比没向大家说出最后的这一段情节,只幽幽地望着魔术师离开的方向。
* * *
风和日丽的早上,一向平静的侦探学院的花园,此刻竟然充满了凄楚的弦乐声。
细听之下,声音来自女生宿舍304室。
原来是杜比一边看《二胡初阶》,一边胡乱拉着一把颇旧的二胡。
游柔坐在一旁,掩着一只耳朵,听着MP3,里面录了杜比父亲哼唱的杜比最喜爱的那首童谣。她重复地听,把音符逐一记下。
“你何时才可弄好我的乐谱?”杜比不耐烦地问。
游柔努力地推敲着五音不全的歌声:“不要催。”
杜比:“我不理呀!你怎么也要给我弄好呀!”
雅伶、Q站在一旁,忍受着有如来自地狱般的二胡声。
在杜比对面的Jay竟露出鼓励的笑容。
Q问Jay:“你聋的吗?”
Jay没有回答。
Q大叫:“喂!”
Jay取下耳塞:“什么?”
Q瞪大眼睛:“哗!你对喜欢的人这么没诚意,还要找我们陪葬?”
Q说罢便想离房,Jay强拉着他:“喜欢人也得有技巧,借一只给你吧。”说时把一个耳塞递给Q。
这时,美思、金仔连跑带跌地走进来。
金仔大叫:“记录短片的谜底已经解开啦!”
美思笑着说:“那段片是假的!”
在场的众人,无不愕然。
* * *
男生宿舍内,金仔关上灯,开动放映机,再次放出那段匪夷所思的影片。
影片中是一段主观镜头的夜间风景片段,镜头一转,画面竟一直向高空升起。
金仔停了放映机,倒带,再播放。
待众人再看完一次后,美思问雅伶:“你曾到过现场,你看得出旁边那条河有什么不同吗?”
雅伶深思一会儿,说:“那条河应该是由左向右流。”
影片中的河,却是从右向左流动。
Jay急问美思:“你的意思是?”
“倒拍。”美思胸有成竹,“将从天而降变成飞向天。”
金仔说:“我一直没想到,摄像机也有倒拍功能。”
美思:“我起初也被短片和环境误导。一个平原,附近什么都没有,怎可能找到支点拉起一个人呢?直到看见金仔玩那个魔术,我才想到,虽然困难,但最简单的支点就是空中。”
金仔玩飞扑克魔术时,虽然左右手不停跟着扑克飘浮,但鱼线其实是从头顶连到扑克的牌面上。可惜,因为鱼线反光,被心思慎密的美思看穿了。
美思继续:“换句话说,这段片是某人戴着降落伞由空中跳下,同时拿着摄影机倒拍出来的。”
Jay恍然大悟:“为了掩饰真相,不让人发现那时候有飞机或直升飞机飞过,伪称是UFO最能掩人耳目。”
美思同意Jay的观点。
游柔接着说:“这方法要‘失踪者’自愿才可能做到啊!”
“不一定。”美思说着摇摇手,“那片段只是‘失踪者’的主观视点,任何人做都可以拍到。真正的难处在于伪造出官方的UFO报告,和使两名知道机密的官方要员消失。所以,我的结论是:这是一个官方‘蒸发’知道太多秘密的人的计划。”她顿了一顿,“这是暂时最圆满的解释。”
杜比听着分析,出奇地冷静。半晌,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男生宿舍。
* * *
杜比坐在床上,专心致志地拉奏二胡。虽然音准拿捏不准,但隐约听得出是她父亲常哼的童谣。
音符逐一奏出,放在床头的小木盒,竟跟着节拍发出“咔、咔”的声音。
当杜比拉到童谣中的最高音时,盒子内的机关因共鸣引动,自动打开来了。原理就像某音波的波长能令玻璃杯破裂一样。
杜比看着打开了的小木盒,感到愕然。她放下了二胡,拿起小木盒,发现底部刻了文字。
杜比读着读着,顿时潸然泪下。
“杜比,希望你打开这个盒子的时候,已经长大成人,能够明白爸爸离开你的苦衷。爸爸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多得足够组合出‘真相’,可是这世上有很多‘真相’是不容许一般人知道的。愈接近太阳,被烧伤的机会愈大。为了你的安全,我已经不能以普通父亲的身份生活在你身边,拉着你的手,伴你成长。不过,你要记住,无论爸爸在哪里,我都会想念你,只要你也想念我,我就会听到你拉的乐曲了。”
杜比刚放下小木盒,小木盒忽地自燃起来。
杜比擦干眼泪,又重新拿起二胡,一边想念着父亲,一边拉出充满深情的曲子。
女生宿舍外,Jay一直望着杜比的房间,而魔术师就站在他身后很远的草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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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杜比、美思、游柔、雅伶拿着底片来到力奇家。
力奇拿着一个如喷雾剂的奇怪东西,兴致勃勃地出来迎接。
“让我介绍一下这个‘外星人杀他死’,当外星人一降落地球,我就喷呀喷地杀死他们!”力奇向四少女挥动着武器,“不要小觑它,它混合了我在超级市场买到的所有杀虫水、蚊怕水。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我迟早会发明一支更强劲的死光枪,替爸爸报仇!”
四少女走进屋里,美思、游柔、雅伶一齐望着杜比。
美思说:“我想由你跟他说会较好。”
杜比想了想,上前把底片交给力奇。她蹲下说:“那段片……那段片……”她犹豫片刻,“是千真万确的!”
美思等人愕然。
力奇目光坚定:“我早说了!”
杜比温婉地说:“不过你要记住,你爸爸无论在地球或其他地方,他都会想念着你。”
力奇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