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越来越柔软的笑容,迹部景吾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就着她的手、听话地张嘴尝了一口,似被蛊惑了一样。说实在的,那味道冰冰甜甜的,很清爽不腻人,还不错。于是,又就着她的手吃了几口。
旁边的浅川管家和几个女仆看到此处,都震惊地眨巴眼睛盯着他们,就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
太厉害了,这个上杉小姐真是太厉害了!不仅三两下就让他们如小狮子一样的少爷乖乖吃了早餐,吃的是这么普通平凡的食物不说,而且能让这头高傲嚣张的小狮子低下高贵的头颅接受别人的喂食!!主啊,万物皆有可能,太不可思议了啊……
在上杉千叶自始至终都温柔的介绍和牵引下,迹部景吾吃了一顿他还是觉得不怎么华丽的早餐,那些看起来根本不能吃的食物,实际吃起来味道其实还过得去吧。迹部景吾觉得,那个阿帕姆是这一所谓的“中式早餐”中最美味些的食物了,他也如是说了。
“那当然,阿帕姆可是颇受斯里兰卡当地人喜欢的一道早餐呢,可美味了,我也非常中意的。”上杉千叶一边说着,一边不慌不忙地在一小片米粉制成的碗形薄煎饼上抹上辣椒酱、放上半个煎鸡蛋、抹一层椰子奶油,然后递给他。
“斯里兰卡?”迹部景吾一愣,没有接她手中的煎饼。“不是中式早餐吗?”
“啊拉啊拉,先前吃的绿豆粥和豆汁是中式哦。”上杉千叶微笑不减。
迹部景吾有种被戏耍被忽悠的感觉,当即沉下了脸,“那阿帕姆呢?”
“斯里兰卡的呀。”上杉千叶耐心地重复了她认为刚刚明明已经说过的答案。下一刻,不等迹部景吾反应发作,便将薄饼塞到他嘴边抵住双唇,哄小孩发音一般牵引他张嘴,“啊——”
明明很气她先前的忽悠戏耍,明明很不爽她哄小孩的语气和态度,明明她也只是比自己大一岁而已的孩子,偏偏他就是被下了咒一样服帖听话,乖乖张嘴吞下了她手中的薄饼。
像是发泄她那般对待了他的不满,像是在气自己竟然会对她那般听话,迹部景吾吞下后就再不看她一眼,嘴中恶意地将薄饼嚼得很用力很碎,却没有发出多大声响。因为,他的教养、他的认知不允许——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做那么有失华丽的事!
一顿早餐,就在两人你牵引我受引中吃完了。迹部景吾从未觉得普通的家常饭可以吃的如此充实,他第一次觉得,吃饭也可以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有个人这样半哄半将就地陪自己吃饭,还不错。华丽吗?或许有点沾边了吧,也许,大概,可能……
这时候的迹部景吾还没有想过,以前也有很多人愿意又是哄着又是将就着陪他一起吃饭,可他哪一次愿意过服帖过了?而这一次,只是陪伴的人换成了上杉千叶而已。
另一边,始终守在旁边看了个全场的浅川管家和几个女仆们,在他们心中,这个上杉家小姐的形象陡然间高大神圣了起来。人长得甜美柔弱的样子,自始至终浅浅微笑着,温和有教养,却是在无形中、三两下就将他们的少爷“制”服帖了!或许说服帖还尚早,但若说是掳顺了这头小狮子的毛发却是一点不为过。他们已经相信,万物皆有可能……所以,若有一天这头小狮子能在上杉小姐跟前完全的服帖乖顺,也不是没有可能,是很有可能!主啊,上杉小姐一定是您派到迹部少爷身边的……
可是,派上杉千叶来做什么呢?没人会想到过这样的问题。
“呐,迹部君,你今天预备要做什么吗?”上杉千叶跟随着迹部景吾上楼。
“原本要出门。”迹部景吾双手插在裤兜里,头也不回地答着。
上杉千叶的脚步就停在了楼梯台阶上,迹部景吾有所察觉,回头看她。她见他回头,冲他浅浅地笑着,“呐,迹部君,那我们出门吧。”
迹部景吾挑眉看她,不语。
“迹部君原本出门想去哪呢?”上杉千叶自顾自地问起来。
迹部景吾就那样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挑眉看着几步台阶下的女孩,审视着,忖度着。而上杉千叶则两手负在身后交握着,半仰着脖颈迎视他此时不算友好的目光,面带微笑,坦诚,真挚,不带虚假逢迎。
“想去哪呢,迹部君?”这样的姿势两人维持了很久,终是由上杉千叶羽毛般柔软的一句话破出生机。“去哪,我陪你。”她说。
即使在很多很多年以后,迹部景吾都可以清晰地回忆起那个时侯,上杉千叶说那一句话时的神态和语气。而她也永远不会知道,那时候她的这样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语,带给了这个帝王般的男子怎样的触动和影响!
于是在那一天,迹部景吾和上杉千叶一同去看了两人所看的第一场网球比赛。
也是自那一天起,迹部景吾的网球不再是一个人的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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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3。白马红梅
古典欧式的房间内,迹部景吾坐在长形红木雕花桌的桌首处,或拧眉深思,或埋头奋笔疾书,或单手托脸而表情怔怔出神。他左手排的第一个座位上坐的是上杉千叶,此刻她正翻阅着手中16K大小的珍藏版网坛杂志,每行每页细细咀嚼,而她的面前和手边也堆叠着一大摞貌似已经翻阅过的书籍杂志,专注忘我。
最后一页将近看完,上杉千叶盯着字里行间,似自言自语道:“想不到,网球运动和绘画一样有趣呢。”
笔尖与纸张磨出的“沙沙”声稍稍一停,随即恢复。迹部景吾头也未抬,淡淡接了句,“真不华丽,竟然把网球和绘画相提并论。”
上杉千叶闻言也不抬头,只是看着手中的书抿嘴一笑。过了一会儿,她抬头张望了一番,然后取过笔和纸,也开始轻轻地动起笔来。
又默默地过了一个多小时,迹部景吾放下笔杆子,背舒展地往后一靠,懒懒地闭起眼睛。上杉千叶停下手中的纸,认真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抬眼看向那个闭目养神的人,轻轻道:“做完了?迹部君的作业好像很多哦。”
“也不是,玛琉老师布置的作业一向费时。”迹部景吾懒懒回应。
玛琉?上杉千叶想,玛琉或许是他的班主任老师,所以也不多问。转而道:“呐,现在可以去放松一下。”她说着将书籍杂志理了理,最后将那张写了什么的纸夹进最上面一本书的封面里,好似备妥了随时可以随他一起离开桌子去放松。
迹部景吾随着她的动作瞥了一眼,竟然看到那纸上赫然画着网球场样的东西。微微好奇,他自己动手取出那纸画一看,好一副网球比赛的现场临摹——竟是上次俩人一同去看的那场比赛的场景!无论是球场的线型,观众席的布置,亦或是球员的动作衣着,整个儿都是一派栩栩如生!心下着实吃惊并赞赏,他看着上杉千叶,问:“你画的?”
上杉千叶不以为意地点头,“对啊。”
迹部景吾看着她半响,起身走向门边,头也不回,道:“走吧。”
上杉千叶后知后觉地起身跟随,“去哪?”
“网球场。”迹部景吾酷酷地答道,头也不回。
时钟走走停停。有时候坐下来看着眼前发呆时,感觉时间似乎走在人的身边,放慢了脚步;有时却像一个从高处掉下来的东西,越来越快。
无知无觉中,上杉千叶和迹部景吾相伴了近两个月光景了。一般情况下,都是上杉千叶到迹部家去做客,每每都是上午时候去,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回家,偶尔会留下来陪迹部景吾吃个晚饭。大多时候,只要上杉千叶一离开,偌大的迹部白金汉宫宅里就仅剩下迹部景吾和很多家仆,他的父母很难得很难得才会回到那个宅子过夜。
一开始,迹部景吾担心上杉千叶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对于“陪伴他”也只是热衷一时而已,遂虽隐隐有些期待,但更多的还是漠然和不在乎。之后,在上杉千叶的音容笑貌和温柔陪伴中过了半个多月,迹部景吾对她第二天的如约到访开始有所期待。渐渐地,期待转淡,化作另外的情感——信任、接受以及习惯!他不会再从旁敲击她明天会不会来,因为在他的意识里,她明天就理所应当地、自然地、肯定要来。
所以,当有一天,在上杉千叶没有打招呼的前提下,临近下午两点了她还没有出现在迹部家时,迹部景吾怒了。
上午十点。
迹部景吾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站在一边的浅川管家望了眼大门口的方向,又望一眼内室餐厅上特意为上杉千叶准备的阿帕姆,犹豫道:“少爷,我去打个电话上杉家吧?看看上杉小姐今日是不是晚出门了。”
迹部景吾翻过书中一页,回道:“不用,说不定她沿途去买东西了。”话虽这么说,双眼还是抬起来瞟了下敞开的大门。
“是,少爷。”
上午十一点。
迹部景吾依旧坐在客厅里看书,只是那书页有很长时间没有再翻动,仔细看的话,他此刻的双目无神没有焦距。
浅川管家斟酌再三,惴惴开口,“少爷,我出门去看看,也许小姐已经快到外门了。”
迹部景吾微微蹙眉,眼却不抬,“去保安室看吧,那里有摄像监控。”
“…是,少爷。”管家得令,踩着轻声的步子离开低气压的大厅,如获大赦。然而,十分钟后回到空气有点躁的大厅,管家开始不安。“少,少爷。”
“嗯哼?”迹部景吾半是侧躺在沙发里,左手支撑着脑袋,右手拿书貌似依旧在看。他慵懒地应着,很不经意的语调,却听得浅川战战兢兢。
“上杉小姐可能堵车在路上了……”
迹部景吾从书中抬头瞥了他一眼,未语,继而将视线重回到书上。
浅川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样有失华丽的谎话也说得出口,亏他还是堂堂迹部大财团的管家啊!
中午十二点半。
看着女仆们陆续将午餐摆上桌,餐具等一切备妥,而大厅门口依旧没有那个枚红色的女孩身影,浅川管家偷偷掏出帕子第N次擦了擦额头。唯唯诺诺道,“少……少爷,我去打电话给上杉……”家吧?
“啪”一声,迹部景吾将书一合仍在沙发上,自己起身直往餐厅走去,甩下一句:“吃饭!”
管家浑身直打激灵,唯有诺嗫着跟上,“…是。”主啊,上杉小姐啊,您在哪啊……
餐桌上,有几道上杉千叶喜欢的中式菜肴,迹部景吾扫了一眼那几道菜,自顾自地执起刀叉切了一片六分熟的牛肉。“倒掉!”他轻飘飘地命令。
几个女仆偷偷看了一眼浅川管家,待得到后者的眼神示意后,她们才忐忑地速速收拾了那些中餐。“是,少爷。”
偌大的长形餐桌上,原本几道中餐占了餐盘的一半数量,收拾走后便寥寥只剩几盘西餐,而桌旁用餐的也只有一个迹部景吾。一开始,他还状似平静地吃了几口烤牛肉,待咽下第三口肉时,一个家仆从外走进来禀报:“少爷,昨天您订的网球拍已经到了,现在帮您拿去器材室。”
迹部景吾一手随意搁在桌上,一手拿着银质叉子,吩咐:“拿进来。”
“是。”家仆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又进来,手中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少爷,您的球拍。”
浅川管家见状,不着痕迹地退开了迹部,心里又打雷又打鼓,额头冷汗直流。家仆或许不知道这个球拍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昨日亲自帮迹部少爷预订的名牌球拍,他怎会不知!与其说是给他家少爷预订的,还不如说是特意为上杉小姐定做的专属球拍啊。主啊,这个时候还提与上杉小姐有关的事物,这个家仆不是撞到枪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