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公司的总经理不那么理想,席总裁都在物色人选。”
第四章孽障路窄(10)
“这三家公司都是干什么的?”
“一家房地产开发,一家广告装饰,一家矿产品经营,规模都不小,年经营额都是好几个亿。”
尤立明想,除了矿产品不熟悉,房地产开发、广告装饰都是他的本行,那不成问题。上海地面大,混上几个月也就熟悉了,没有什么难的。看来他们对他还真了解。他问:“席总裁真有这意思?”
“这还能假?我们费这么大的力气请你……”
“席总裁呢,他怎么不见我?”
“席总裁有点急事今天回上海了。我本来也要走,席总裁怕怠慢你,特意叫我留下,专门迎接你的大驾。”
尤立明笑笑:“我怎么觉得有点像讲故事。”
任大成也笑笑:“你听完下文就不会觉得我在讲故事了。”
“还有条件?”
“你说呢?”任大成说,“席总裁再怎么爱惜人才,也不可能只听别人简单介绍,就把个公司交给他,这是不实际的,是在讲故事。我不瞒你,坦率地说,这次请你来,就是希望你跟我们合作一笔业务,检验一下你的业务能力,办事水平,一次实在有效的合作双方就什么都了解了。你对席总裁也有深层的认识,席总裁一下交给你几亿资产的经营也就放心了。”
“合作什么?”尤立明觉得这还可信。
“博川升市,市容要美化包装,这个工程我们想拿过来,只要你配合一下,不需要你花多大的力气。”任大成开门见山,直接说明目的。
原来是这样——尤立明想,你这不是在打我的主意,要我帮忙,还说得那么好听。什么上海的大公司,什么检验我的能力,这不都是跟用猴引我到这里是一样的嘛!猴如同钓饵,上海的大公司、总经理的桂冠也是钓饵。你别把我小看了,我可不会那么傻,随便许个愿,抛条小蚯蚓就上钓,他笑道:“任助理,这个美化包装工程我准备自己干。”
任大成毫不意外、慌张,盯着他两眼问:“你拿到手了吗?”
“恐怕不成问题。”
“你有这把握?”
“我看差不多。”
“不是差不多,是差一大截。”任大成毫不客气地指出,“要是你能拿到手,你早拿过来了,还会等到现在?”
尤立明暗暗吃惊:他们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甚至他内心的想法他们都知道。可他不能就此承认他说的对。“我前段时间忙,顾不过来。”
任大成轻轻拍着他的手背,说:“尤总,不是忙,是没有机会下手,障碍太多,你拿不到。”
尤立明又是一惊,他们怎么了解内情,知道有障碍呢?
任大成进一步点穿他的秘密:“尤总,你在博川的四大工程中已经独占鳌头,捞了一把,还想拿市容包装工程?即使别的障碍你可以扫除、克服,可有一个最大的障碍你无法通过。这用不着我明说,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小伙子,明人面前不说假,我们还是开诚布公,坦诚为事的好。”
尤立明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他们是这样详细地了解他的根底:他跟省路桥公司的交易他们知道;他拿不到市容包装工程的最大障碍不是别人,正是他父亲尤卫红,他确实无法过这一关。
任大成说:“我实话告诉你,没有十足把握,我们不会请你来,既然请你来,就一定会合作成功。只要你积极配合,这工程可以十拿九稳地到手。你要是还有别的打算,工程就会跑了。你应该晓得,现在至少有七八家有实力的公司在打主意,稍有大意或延误,就会被别人拿跑。”
尤立明问:“我跟你们合作,采取什么形式,怎么分成?”他开始讨价了。
然而任大成不跟他谈价码,说:“这些具体问题,你跟小姐商议。”
“小姐呢,她怎么不出来?”
“问题没谈妥,她是不会见你的。”任大成靠在沙发上,仿佛不很在意地说,“我实话相告,是席总裁的千金对这个工程感兴趣,是她要做,我们哪有工夫到博川承包这么个总造价只有两千万元的小工程。我们要干就干大的。席小姐大学毕业,在电视台当记者当腻了,要下海。省里的一个大人物告诉她博川有这个工程,加上席总裁又听下面的人汇报你好,有能力,也想见见你,于是她就嚷着要干。”他含意深刻地瞅着尤立明:“尤总,你好好干,这可是机会难得,和席总裁的女儿合作好了,你的前途无量,上海将会是你大显身手的大舞台。”
任大成显然有着某种暗示。尤立明顿时精神振奋,兴趣大增,想入非非,一个丫头片子还怕对付不了,我要哄得她围着我转才算本事,我要定她了,上海我去定了,我的大挣钱大发展有希望了。他有一种冲动,复杂的情感冲动。问道:“你们准备怎样进行?”
“这些小姐都有具体安排,你跟她商议,她会详细告诉你。问题是你首先得有诚意,同意合作。”
尤立明说:“我同意。”
“尤总到底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你的前途无量。我们公司好多年轻人都想跟小姐合作,还巴结不上。你好运气。”任大成在茶几下面的小抽屉里拿出合同纸摊开在尤立明面前,“你看看,要是没有异议,请签字。”
这是一张打印好的协议书,字型跟昨天那张四言顺口溜一样,出自同一个机器,看来他们事先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让他吃惊的是,这协议书的内容像卖身契一样苛刻,简直就是命令他怎么执行,没有“协议”可言。
第四章孽障路窄(11)
协议书
我愿意协助席晓星包下博川县市容美化包装工程,不捣鬼,不搞小动作。其他面议,再签具体合同。立此书为证。
签名
年月日
尤立明不禁叫道:“我的娘!有这样写协议书的?这个席晓星是什么样的人,这样专横?做没做过买卖,会不会写协议书?”
任大成按他一下手臂,叫他不要激动,“席晓星就是席总裁的女儿。这协议书也是她起草的。”他推推尤立明的手肘,叫他看下面的一句:“利益分成什么的,你们还得‘面议’‘再签具体合同’,明白吗?”
“她怎么就断定我会捣鬼、搞小动作?”
“小姐说,这工程在博川,你是博川王、地头蛇。她又是个女子,工程搞起来,她在博川进进出出,你要捣她的鬼,作她的难易如反掌。她不得不事先提防。”
“你们小姐这么厉害,还怕别人捣鬼?”
“话不能这么说。再厉害的女子,也敌不过涎皮赖脸汉子的进攻,何况你尤总年少英俊,风流不凡,万一……”他接着打了一阵哈哈。
尤立明脑子很活,说他聪明一点不假,一两秒钟内,他的脑子已经转动了上百个遐想,上千个画面。
席晓星的提防自有道理。然而真正到了博川,到了他的家门口,他的地盘,你席晓星就落入我的手心,提防?管什么事!新娘还能提防住新郎的两只手?笑话!协议书是一张纸,死的;人是活的,一切在以后的接触,以后的“具体”。他相信自己的魅力,相信他对付女人的能耐。
小姑娘王子白,他只说了不多的几句话,略动一点感情她就激动不已,啼哭不休。只是那小女子未经世事,感情过于丰富,哭个没完。要不然那天晚上他就不客气了。你席晓星不也是个女子。女子最大的弱点就是经受不住男人的愚弄、欺骗。你越愚弄她欺骗她,她越爱得你死去活来,越以为你对她忠心耿耿。只有一条,你不要吝啬感情,吝啬语言。你只要闭着眼睛一个劲地对她耳朵灌好听的话,她的心就软了,骨头也软了,站立不住,倒在你的怀里。反过来,你吝啬语言、吝啬感情,净说实在话、老实话,她会瞧不起你,说你不懂得女人,不理解女人的感情,会离你远远的。女人就是愿意受骗上当的主。
他考虑到此,提起笔来,龙飞凤舞地在那“签名”的地方签上了尤立明三个字。
任大成笑道:“尤总的字真帅,跟你的人一样帅。”
他叫人把“协议书”拿给小姐过目。
十几分钟后,那人回来对任大成说:“行。”任大成即吩咐道:“那好,你带尤先生去见小姐。”
尤立明立刻热血沸腾,精神抖擞。没想到这么干脆快捷,落笔三个字,名字一签,就能见到这位今天清晨早已见过,只是一直没有怎么看清面目的高傲而奇怪的女子!
任大成送他到门口,说:“下面的事你跟小姐具体商量,我就不再管了。”
尤立明被人领着上了二楼,拐了一个弯,轻轻敲了两下门,一个年轻女子打开半拉门,问明情况,说:“你等一下。”
尤立明粗略扫视一下房子,楼道宽敞,很有气派,从顶棚、墙壁装饰到地板,都比他的三楼的居室不知强了多少倍。
年轻女子请他进去。
这是一个小客厅,装饰时髦,正面墙上挂了一幅油画,画面是一位斜躺着的娴静的金发女郎,十分醒目。还有一面墙上挂了一幅图案奇特的毛质壁挂。房间的一端有卡拉OK唱座,有吧台,柜子里摆满了酒品、饮料。中间水磨石嵌着心形花纹的地面,大概是年轻伴侣需要跳舞用的舞池。
席晓星靠在沙发上,整个身子深深陷在松软的沙发绒里,腿伸得长长的,脚搁在一只绿绒脚墩上。她在专心地读一本什么书。那女子领尤立明到她跟前,便走了出去。
房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多么雅静舒适的环境。她的闺房是不是就在隔壁?那里有一扇掩着的门,不知是不是她闺房的所在地。他闻到了淡淡的时断时续的香气,这是有女人的地方才有的香气。他顿觉这儿比任大成的客厅强多了,在那儿他感到沉闷,到这儿他觉得舒心,一种极适宜于他的宽松的舒心。
“坐呀。”席晓星没有客套,仿佛老熟人似的,说着上海腔的普通话。她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尤立明爱听,觉得有一股诱人的味道。但他并不立即就坐,两眼含笑地望着她。
“喏,你的宝贝猴子就在外面阳台,想看看吗?”
“我不要看猴,我只要看你。”他大胆地说,随便得近乎放肆。他有这个胆量。他不怕。
席晓星飞快地瞟他一眼。她的眼睛很迷人。“看吧!”她随便地轻轻吐出两个字,仿佛心不在焉地耷拉下眼皮,继续看她捧着的书。
尤立明趋前一步,把头低到她的面前,讨好似的问:“我想知道,你怎么偷到了我的小猴儿?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当时叫我逮着,送你到公安局坐几天班房,你好受?”
席晓星拿书指着对面的沙发:“坐那里去!”完全命令的口气。尤立明讪讪地坐了。她两道眼光直射他的眼睛,没有胆怯、羞涩,倒有几分严厉、挑衅。说:“请你措词检点一点,什么公安局、班房,挨得着吗!哪个是小偷?哪个偷了你的猴子?你无凭无据地乱说是要负责任的!”
第四章孽障路窄(12)
尤立明小心地指指窗外的阳台:“那猴儿怎么到了你这儿?”
“你去问猴子,我怎么知道它会在这里!”
“真新鲜,小猴儿会自己跑到你这儿?我纳闷,你一个年轻女子,怎么会有这种本事?”
席晓星忍不住哈哈大笑,书都扔到了一边。说:“天外有天,现在科学发达,啥子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