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人街教父- 第17节

两个人在长椅上坐下，桃子开始讲。

“在认识员外之前，其实我就已经把出国手续办好了，等到大二一结束，我就要出国念书了。结果……大二刚开学的时候，我认识了员外。（苹果：真巧，我也是大二刚开始的时候认识死胖子……叔叔的。）有一段时间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我从没告诉过他我要出国的事情，也一直避免着跟他变成恋人的关系。我知道他一直都挺喜欢我的，其实我也挺喜欢他的，他是一个永远能给人惊喜的人。（苹果点点头）

这样的状态维持到了那个平安夜，那个平安夜，我们过得很开心，我们放着焰火，走到教堂听赞美诗，然后他跟我提出了让我做他女朋友的想法。这其实我早料到了，我想告诉他我马上就要出国了，结果还没说，他就又提出了毕业那天一起失恋的想法。我想了想，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建议，就同意了。

就这样，我们谈起了恋爱，那段时间，真的很快乐，我们从来没吵过一次架，他对我很好，经常会给我很多惊喜。但我却又总是很担心，真的到了毕业那天，该怎么办，他是个对感情投入很深的人，一旦投入了，就很难再抽身，其实，我也是。我那时候想，如果真的到了毕业那天，他如果跟我说我们继续在一起的话，我会放弃出国，然后和他继续在一起的。

但真正到了毕业那天，他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帮他的萝卜地经常松松土，然后说了声再见……又说，再见的意思，是我们能再见面的……（苹果：萝卜地？桃子：对，喏，就是这里，原来这里是一块荒地，员外毕业之前没事干在这里种了点胡萝卜，现在这里已经浇上了水泥，那时候我经常坐在这里看他种萝卜的。）

我很想告诉他，我可能已经不能帮他照顾萝卜地了，但我还是答应他了。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躺了一夜，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打他手机，想问问他，要不要继续我们的恋情，只要他点个头，我就决定留下了，但他的手机已经停机了。去他寝室找他，他已经搬出学校了。从此以后，就和他失去了联系。

我想，他能够最后还是从这段感情中抽身出来，是很不容易的……

我一直到现在都觉得无怨无悔，我很高兴我能够拥有过如此完美的一段感情。”

四十二　一个人走在玩闹路上的死胖子

听完桃子的话，苹果感慨万千，说真的很羡慕你们，不过，好像死胖子叔叔还打算和你继续在一起的……然后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样东西给你……

桃子说嗯，去吧！

苹果赶紧骑着自行车，然后回寝室拿了当时在自行车座里藏的那封信还有那张“自行车学员驾驶证”过来给桃子，一边讲述了得到这些东西的经过。

桃子接过看了，看着看着，流下了眼泪……

苹果递过一张纸巾，说桃子姐姐，这辆自行车也是你的，现在一块儿完璧归赵吧！

桃子擦干眼泪，笑了，说自行车留给你吧，是你找到的，不过……这封信能留给我作个纪念吗？

苹果说，当然可以啊！

桃子将信收进包里，说，我想，他当年其实还是想跟我继续在一起的，不过最后，可能还是没鼓起勇气吧……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他当时没能实施的一个想法。

苹果挠挠脑袋，说没关系的，说桃子姐姐，如果死胖子叔叔现在还想跟你在一起，你会同意吗？

桃子摇摇头，说他不会提这样的要求的，我想，我们已经很遥远了。

苹果说，是指距离上的吗？

桃子说不是距离上，而是指状态上，你有没有发现，员外是一个长不大的人？

苹果点点头，说是的，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整天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人。

桃子叹了口气说就是指的这个，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整天在那边玩啊闹啊，当身边的人，都停下玩闹的脚步时，他还是会在玩闹的路上继续往前走……国外的生活，让我一下子成熟了很多，我已经不可能再和他一起玩闹了。

苹果听得有点伤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桃子看出来了她的尴尬，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跟我说说他最近的事情吧，我挺想知道的。

苹果就把从认识死胖子以来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跟苹果讲了一遍，甚至连自己都很吃惊，因为所有的事情里，都有自己的参与……当然，被死胖子骗为女朋友什么的这种事情，略去不提。

桃子听她说了那么多好气又好笑的事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等她讲完了，问她，说你是不是也喜欢员外啊？

苹果一下子脸红了，不说话。

桃子又拍拍她的脑袋，说没关系的，我看得出来，你刚才讲到员外的事情时，一脸的幸福……

苹果不好意思地说有吗……然后又觉得仿佛自己的一点点小心事是瞒不过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大姐姐的，于是便索性一股脑儿把自己跟死胖子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了，末了叹了口气，说，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桃子沉吟半晌，问她，小马里藏着的那封信，我能看一下吗？

苹果红着脸，从钱包里拿出了那封信。

桃子微笑了一下，说还随身带着呢……

看完信，桃子说，他怎么想的，我知道，只不过，我觉得让你自己去找答案比较合适，至于他现在在哪儿呢，我不知道……这些答案，可能都在这封信里吧……

苹果很惊讶，说这封信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好像，意思就是说他只是想试试而已……

桃子想了想说，他是个很奇怪的人，在什么事情上都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甚至谈恋爱也是，所以，你可不要被他的话蒙蔽了哦，很有可能他说的并不是真实心声。

苹果点点头。

桃子笑着站起身来，说，好了，我得走了，我还要赶飞机回北京，过完年，我又要继续回国外的学校念书，很高兴能认识你……

苹果说，也很高兴能认识你……

桃子姐姐走出去很远了，边走还在向她挥手，苹果也使劲地向她挥着手……

四十三　藏头信

回到寝室，苹果仔细地看着那封信，心说死胖子啊死胖子，这些真的是你的心里话吗？

看着看着心里又一阵难受，把信往桌上一放，还在上面压了两本书，不想看到它，往床上一躺，心里头说不出的委屈。

小米端着饭盆进来，往苹果桌前一坐，小米老觉得苹果的桌子是饭桌，大米的桌子是牌桌，玉米的桌子是烫衣板，自己的写字台才是写字台。

小米吃饭的时候习惯看书，不管什么书，哪怕是马哲书看看也好，自然就翻看着苹果桌上的书，小米还有个坏习惯，就是看到字总会不由自主地念出来，不管是什么，苹果躺在床上就听她念，邓小平理论作为马克思主义同当代中国实践和时代特征相结合的产物，是毛泽东思想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继承和发展，是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花坛里藏了另一个小马……

苹果大吃一惊，大叫，你说什么？

小米也吓坏了，没说什么，就是念书上的字……

苹果赶紧从床上起来，一看，在两本书的缝隙中，露出了那封信的一部分，从上往下，赫然就是“花坛里藏了另一个小马”……

藏头信？

苹果看着那封信，果然，很吃惊地发现正文第一个字开始从上往下居然是一句话：

我在我家小区花坛里藏了另一个小马。

苹果赶紧跑死胖子家的小区去了，小区里有好几个花坛，根本就不知道是哪个花坛，这叫人怎么找啊？总不至于把每个花坛每一寸土地都掘一遍吧？会被物业公司的人送进派出所的……

想来想去，既然掘要担心物业公司，那埋的时候也不是一样要担心这个问题吗？这样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他家楼下的那个花坛，这叫“我的地盘我做主”。

就这样，苹果先去了他家楼下的花坛，看着那个花坛，看不出哪儿像是埋着东西的，除了花花草草就什么都没了，除了一个大闸蟹壳。

大闸蟹壳……大闸蟹对于苹果来讲真的是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苹果对自己说，就是那里就是那里！

果然，轻轻拨开大闸蟹壳下面的泥土，就找到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匹小马，跟上次送自己的一样，当然，还有一封信。

苹果想，死胖子真是的，每次都是留一封信给自己，跟古代人一样，他也不嫌累，不过书信确实是一种很好的表达方式，因为，书信能给人很多惊喜。

苹果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封信，信和往常一样，很简单，寥寥数语：

是不是找了很久呢？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好好珍惜哦！这次可别再砸掉了，这个小马里面可不会再藏着信了。

苹果有点失望，连署名都没有，只字不提自己去了哪里，也不说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想法，这死胖子也真是的……这么几个字，也不可能藏头，苹果甚至试着跳着几个字读一下，也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回到寝室，把小马放在书架上，苹果虽然有点失望，却又感觉挺温暖的，因为，还是能感觉死胖子的存在的，曾经以为，死胖子就这么走了，只留下了回忆，却没想到，还有一台电脑，电脑告诉了自己死胖子过去的一切；一匹小泥马，告诉着自己，死胖子至少还是重视你的。

苹果觉得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像心中一块久未放下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也该回家了，老妈催了好几天了。

就这样，回家过寒假去了。

四十四　死胖子回来了

过完寒假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死胖子家，却发现那里已经租给了别人。

死胖子的手机，还是停机。

也许，到了愚人节，死胖子会回来吧……他最喜欢整人了，说不定他会特地回来整我一下……苹果想

到了愚人节，骗人的电话倒是接了不少，只是，没有一个有创意的，看来都不是死胖子打的，死胖子骗人从来不会这么容易拆穿。

也许，到了五一长假，死胖子会回来吧……别人都往外跑的时候，往往就是死胖子闭门不出的时候……

好不容易盼到了五一，死胖子还是没回来……

也许，到了六一儿童节，死胖子会回来吧……六一儿童节，死胖子说他很喜欢过儿童节的……

到了六一儿童节，死胖子还是没有回来……也许回来了吧？因为……因为打他手机，他的手机不再是“停机”，而是“关机”。

苹果觉得……死胖子回来了，只是，自己没见到他而已，不管怎么样，总觉得他离自己仿佛近了一点。

果然没过多久的一天半夜里，苹果接到了死胖子的电话，死胖子说自己在图们路上吃宵夜，然后没钱付账了，叫苹果过来救驾。

苹果哭笑不得，说我想来也来不了啊，寝室大门已经关了。

死胖子问她，如果出得来，你会不会来救我？

苹果想了想，点了点头。

死胖子说，你不要点头，我这又不是可视电话，看不见的。

苹果脸红了，自己怎么做了这么傻一个动作，小声说会……

死胖子说，那好，移开门口第二张桌子，后面有个袜子一样的东西。

苹果说，那个袜子一样的东西早就找到了，现在正在书架上呆着呢。

死胖子说那好，现在拿起那个袜子一样的东西，走到窗边去。

苹果照做了。

死胖子又说，防盗窗的螺丝本来就是拧开的，现在用你手里的东西把那几个螺丝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