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人街教父- 第4节

保安指了指挂在校门上的牌子，说，看见没？出租车不得进校，校门口不得设摊，你不识字还是怎么着？这块牌子是昨天他从保卫科办公室里找到的，那边还有一大堆呢，找到的时候他还嘀咕队长浪费国家财产，做了这么多牌子，还不挂出去，作为一个尽职的保安，他屁颠屁颠地把牌子挂上去了。

没想到的是，何员外居然反问，你难道不识字吗？上面明明写着“摆地摊的神圣不可侵犯”。

保安在学生们的哄笑声中一看，果然如此，再揉揉眼睛一看，还是如此。

不由惊呆了，这块牌子什么时候换了？这小子不简单，不行了，看来我对付不了，得赶紧去找帮手。

保安走了，学生们围上来，大多数学生都是善良的，都在劝何员外早点走，好汉不吃眼前亏；也有少数不那么善良的学生则表示愿意以五毛钱一斤的价格收购他全部的书，让他早点卖完逃走。

何员外嘿嘿一笑，咱在这里又不是只混了一两天了，会碰什么事情早就预料到了，就像那块校门口的牌子，昨晚就变成了家里的切菜板了。

保安回到保卫科，找到保安队长，说老大，有人在我们地头闹事，藐视执法人员，咋办？

保安队长一听就火大了，大喊一声，弟兄们，操家伙上！

就这样，保安队长带着一大堆保安，来到了校门口。

那个新来的保安一指何员外，说，老大，就是他！

保安队长大叫，好啊你……你……

这时他看清了何员外的脸……不由大惊失色。

保安队长一个立正向后转，说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大家快回去吃饭！

其他保安觉得奇怪，等一看清何员外的脸，也异口同声地大叫，这里什么人都没有！

新来的保安还兀自喃喃自语，明明有个臭摆地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他保安捂住嘴巴，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扛了起来，飞也似地进了校门。

五年了……新来的保安还不知道，这张脸的主人报复了他们整整五年，除了大一是在南汇基础学院之外，从大二开始，何员外就在本部念书了，面对保安的种种刁难，其他学生都是选择默默忍受，只有很记仇的何员外才时不时地报复一下，而这些报复的恶作剧通常让他们本已很脆弱的心灵受到极大的创伤，甚至到大学毕业以后，哪天何员外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回学校欺负一下保安玩，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一天都要欺负好几次。

何员外自认为这是报复，山贼和丸子则摇着头说毕业以后这种行为早就升级为欺负了。

很多人都想知道何员外究竟是怎么“报复”保安的，作为本书的作者，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为了社会的安定团结，我不能说太多，只能透露其中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校门口的那块牌子，保卫科每年都要订做好多，好在批发的话价格还算便宜一点。不知道为什么，那块牌子经常会被换掉。通常都是换成“学生神圣不可侵犯”、“保护学生是保安应尽的义务”这种牌子，木牌子被换成了不值钱的纸牌子，而换牌子的人却始终都没抓到过。

再后来，保卫科不再做木牌子了，因为有一次对学生寝室饲养宠物的现象进行突击检查时，发现有个学生的狗窝居然就是用好几块“出租车不得入内”的牌子做成的，在严刑拷打后，该生终于交代，这个狗窝是从网上买来的，卖家是一个胖乎乎的戴眼镜的年轻人。这不就是那个以欺负他们为乐的家伙的长相吗？

于是保卫科从此就再也不在校门口挂这种牌子了，他们不挂牌子，何员外也就没再换牌子。

整件事情的起因，仅仅是因为有一次何员外从医院看病回来，下大雨了，打车回来，到了校门口却被保安指着那块牌子赶下车来，让他淋着雨回寝室。

学生中有一种人叫愤青，看不惯一切权威，何员外的行为让他们感到不屑，自然想要挫挫他的锐气，吴岳和常笑就是其中两个。

十　从英文丸到毕业丸

丸子来了以后，最大的变化就是满口英文，你跟他说什么他都是用英文回答你。

为了他的四级考试，何员外和山贼默默忍受着。

甚至到半夜，丸子说梦话时用的还是英文。

何员外给丸子赐名“英文丸”，就跟“猪肉荣”一样的由来，丸子用英文抗议了半天，何员外假装听不懂，山贼则过来打圆场，说这名字好，很吉利，说不定取了这个祈福的名字四级就能过了。英文丸只好接受了这个好听的名字。

英文丸问他们，如果他们是自己的话，这次再过不了怎么办。

两个人叹了口气，走了。留下丸子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四级考试的那天凌晨，丸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文件袋，身份证、准考证、2B铅笔、橡皮、圆珠笔，一样都没少，咦，身份证怎么有点异样？明明写着自己名字的身份证，上面却贴了何员外的照片……好丑啊……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来得及细想，两双黑手向他袭来，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很快就被五花大绑扔到了床上，山贼掰开了他的手，何员外从他手里接过了他的文件袋。

何员外轻轻地说，我帮你去考吧……

丸子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放开我~~~~~~~~~~~！

丸子的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泪水。

山贼赶紧把丸子的身份证给他，而何员外则从文件袋中拿掉了那张假身份证。

出门前，何员外和山贼同时拍了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丸子对他们笑了一下，出门了。

最后一次四级考试过后，丸子再也没说过英文。

最后一次四级考试过后，丸子握着查分的电话听筒，双臂颤抖，泪流满面。

最后一次四级考试过后，丸子拿到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因为他最终拿到了英语四级证书。

拿着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回来的那天，丸子还带了很多酒菜，他们三个人好好地喝了一通，酒过三巡，丸子忽然红着眼睛宣布，从今天起，我叫“毕业丸”！

虽然这个名字很难听，听上去跟“那种”药差不多，但大家还是乐意这么去叫他，当然，只限在公开场合，私下里还是以更难听的名字叫他。

那天他们说了很多，说到毕业前各自的理想，说到刚离开校园时的迷茫。

何员外说他曾经为之奋斗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从来没派过用场，因为他工作从来不是靠自己的文凭找的。现在这张证书还放在家里，偶尔他妈妈还会拿出来给亲戚参观一下，中华人民共和国学位证书长什么样。

丸子说起以前高中时的女同学打电话给他，说要考研考他们上海理工，他成功地劝说住了她头脑发热的想法。丸子得意洋洋地喝了口酒，说当时幸亏我劝说住了她啊，不然考研考到我们学校来，光伙食就够她受的……

说到得意处扭头一看，何员外和山贼的下巴都掉到了桌上，瞪大眼睛看着他……

丸子顿时脸色大变，问，你们的意思是……

两个人点点头。

丸子脸色更难看了，问，她的意思是……

两个人还是点点头。

丸子扑咚一声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等他爬起来时，山贼拎了一个旅行箱，何员外递给他一叠钱。

对他说，赶紧去找她吧，希望还来得及。

丸子接过，连夜去了……

丸子去了北京，山贼不知道到哪搞来一笔投资，何员外养家糊口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于是摆书摊的生计不用太认真，通常摆出去个一两小时，卖掉一两本书，就下班了。

他下班可不是马上回家，而是先到学校里去逛逛，那辆装着书的三轮车就直接扔在校门口。他一离开，保安会主动跑过来手持警棍守卫这个书摊，可不是他们跟何员外交情好，而是觉得如果在校门口书摊少了什么东西，何员外跟他们胡搅蛮缠起来可受不了。

十一　新的线索

苹果她们显然是小看了吴岳他们的智商，凭着和第一学生公寓南楼阿姨两年来深厚的革命友谊，吴岳他们轻易地查到了119寝室四个女生的姓名。所以打电话来的时候也能指名道姓了，苹果她们也只能耐着性子陪他们唠嗑。挂掉电话只能感叹，原来这四个家伙的智商不是负数啊……

为了防止大好的打牌时间被吴岳他们的电话霸占，苹果研究了一下那部电话机，想看看有没有来电显示功能，结果令她很失望，除了号码存储以外，那部电话机跟最简单的电话机没什么区别，不过看到号码存储功能，苹果忽然灵感一现，会不会有桃子的电话号码存储在这个电话机里呢？

赶紧拨出存储的电话，结果令她很失望，存在里面的十个号码全部是12位的，而且都是空号，这十个号码到底是什么呢？

仔细想了想，寝室电话是201电话，不能直拨，存储了也没什么用，这几个号码估计都是201卡的卡号。

虽然明知道很渺茫，毕竟何员外不一定会存号码在里面，更何况已经有另一拨人用过这部电话了，但这个结果还是让苹果失望了一把。

失望归失望，苹果可不会绝望。

苹果很无奈，看来，对付吴岳他们的电话，就只有拔电话线这一招终极神功了，但却发现电话机上的那头电话线却死死地用胶粘死在电话机上了，只能从墙角的插座上拔了，把桌子移开，找电话线插座，桌子后面简直就是一个垃圾堆，什么都有，乱其八糟的纸团、小锯子、刻刀，还有一个袜子形状的东西，里面灌满了沙子，苹果差点误认为这就是只袜子，但拿起那只“袜子”往一块砖上一砸，砖应声碎为两截，“袜子”安然无恙，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什么都有可能，就不可能是袜子。那堆团纸打开来，却是什么都有，实验报告啊，过期的肯德基优惠券啊，《沪江青年报》啊，脱排油烟机使用说明书啊，还有一张手绘的图纸，上面是一颗心，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那么多东西，管它是什么呢，反正把电话线一拔，就能安心打牌了，苹果拔掉电话线，乐滋滋地回头说，咱们打牌吧，却发现她们已经在打了，还另外找了一个对门寝室的女生。

大米一脸歉意，说看见你正忙着玩电话机，不好意思打扰你……

没义气啊没义气啊，苹果气坏了，我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打牌，你们却就这样残忍地毫无人性地把我给抛弃了……

哼，此地不留老娘打牌，自有留老娘打牌处，苹果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

不就是打牌吗？老娘到网吧去网上打，说不定陪自己打牌的网友中还有帅哥呢！

其实寝室里也有电脑，不过刚搬进来，寝室还没装宽带上网太贵了。

走到校门口，苹果想起玻璃窗上的文字，“校门口、桃子”难道跟校门口有什么关系？校门口实在看不出什么有异样的地方，甚至还特地把每块砖都按了一下，没有哪块砖是松动的，门卫还跑过来，把她带到了门房间盘问了一番，确定她没有把这个古董校门偷走的念头之后，才让她离开。

放出来的时候，苹果忽然注意到了门房间那里一个玻璃橱窗，那是个失物招领的橱窗，里面放着很多钥匙啊，饭卡，钱包，学生证之类的，其中有一条钥匙上的钥匙扣很奇怪，木质的，是半个心型，制作有点粗糙，明显就是手工制作的，不是街上能买到的那种，总觉得那个心型非常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仔细一想，不就是在桌子后面找到的那张图纸上面的那个心型吗？就是只有半个。

苹果很想立马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