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横七竖八的塑料瓶。
整个房子,不过三十多平米,除了一个客厅外,还有间里屋。
从赵云龙踏进这间屋子开始,他的肩膀上就多了一个责任,照顾这四个小孩。
据老母亲说,这四个小孩都是她在捡垃圾的时候捡到的,她姓徐,是个寡妇,丈夫去世多年了,他没给她留下一儿半女。就连在外打工的女儿也是她十八年前在垃圾堆里抱回的,那是她唯一一个健全的孩子。
后来捡回来的这几个小孩,要么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要么就是个跛子,要么就是兔唇,要么就是智力有点问题。他们狠心的父母都在他们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将他们像垃圾一样扔进垃圾桶。
徐妈妈说:“他们父母也许并没想过,如果是他们先天有缺陷,自己的父母会不会抛弃自己不闻不问?可是他们却做到了将自己的孩子抛弃,这不仅仅只是孩子的问题,父母的良心哪里去了?”
赵云龙就在徐妈妈的哭声中,将自己的一颗心完全的遗落在了孩子们身上。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多花一分钱,每个月的工资,如数交给老母亲,让她给孩子治病,给自己治病,给孩子买好吃的,那个狭小的屋子,因为有了赵云龙,而生动起来。
他不能改变有缺陷的孩子们继续被狠心的父母抛弃,也不能左右社会对这些孩子的忽略,但他可以帮助他们,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他们,他就足够了。
所以,他不会去买名牌衣服,一双鞋子,也从冬天穿到了夏天。
他也不为他们合租的家里买任何东西,包括零食包括水果,包括洗发水和牙膏,他认为,他可以把他原本该花在这个家里的钱,用在给孩子们治病上面。
他常常把家里成堆的零食抱去给孩子们,因为孩子们更喜欢吃这些东西,这只是他们可怜的童年里唯一的亮色而已。
况且,这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当中也不知道有谁会不小心夭折,能够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给予他们生活的五彩斑斓,也是他最大的能力限度了。他心疼他们,也心疼他们唯一的伙伴,那只小狗。
今天早晨,他将陈幽幽买给他的零食匆匆送去给孩子们,为了不在孩子家里打扰,他又匆匆的回来了。
他在很早以前就给孩子的母亲留了他住的地址和电话,只是希望有一天,如果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能及时找得到他。
只是没想到,那个年仅十九岁就在深圳打工的姐姐会在这一刻回来,并登门道谢。
在陈幽幽与颜小若的眼泪中,他讲完了这个故事。
那四个小孩坐在沙发上,动张西望着,脸上的表情写满好奇。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里没有床,这里的凳子居然比他们的床还要软和,为什么这里那么亮堂,还有漂亮的玩具熊熊和满桌的零食与水果。
“孩子们,来吃糖!”
颜小若和陈幽幽抹干眼泪,坐在四个孩子身边,为他们削苹果剥糖。
而田锌与易暄,则一脸愧疚的敲了敲他的背:“真不够兄弟,这样重要的事情也要瞒着我们自己扛!”
“我怕你们不愿意照顾他们!”
“我们怎么会不愿意照顾他们呢?从现在开始,徐妈妈的孩子就是我们大家的好弟弟好妹妹,我们都有责任照顾他们。”颜小若瞪了他一眼,然后询问的看向易暄。
易暄摸了摸孩子的头,叹息道:“不是只有徐妈妈一家需要帮助。”
30:贫民窟(2)
“是的!”胡家良久不言语,终于开口:“在我们的老家,这样的孩子有很多…,可是却很少有人愿意帮助他们!”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知道资料来源!”易暄若有所思,再次说:“不过这次,我们可以去看望一下那些孩子们!”
小萍感激的点点头,说:“我所知道的上不起学身体有病的孩子还很多,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我会带大家去。”
“当然可以,但是你从深圳回来后,找到工作没有?”
“我的工作很好找的,我可以给餐馆刷盘子,这样还可以把剩菜带回来给弟弟妹妹们吃!”
小萍一脸的满足,可听在其余的人耳里,却是那样心酸。
从那以后,这个屋子里的人几乎都成了守财奴,偶尔,他们也会去看望小萍所认识的,或者家良家乡的贫困孩子。他们穿着肮脏褴褛的衣服,蓬松的乱发,他们的父母都一生在自己微薄的土地上劳作,他们的孩子也在田间泥土之间打滚生存,他们的肚子里长满寄生虫,眼巴巴的看着别人背着书包去上学。
他们的零食不是KFC,他们的美味是偶尔没米的时候当作正餐的红薯。
他们没有华丽的衣服,他们可以见客的衣服是父母卖猪卖米之后,从中抽取的少许却很重要的几块十几块买来的地摊货。
可他们依然笑的很开心,咧开小嘴露出稀疏的牙齿,在田埂之间追逐嬉闹。
这些是沉迷于电脑游戏的孩子们无法拥有的笑容,他们的笑容纯真善良无邪,他们的笑容里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于是,易暄他们努力做到,给他们带去他们从来没有吃过的KFC,以及他们买来的质量稍好一点的衣服、书本文具。也会按情况给孩子们学费,可是真正开始救助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的力量多么微薄。
在成都的贫民窟,他们帮助最多的依然是徐妈妈一家,因为徐妈妈又捡回了个孩子,这一次,她是在厕所里捡到的。
是个白白胖胖的小东西,颜小若抱着他,易暄轻轻逗弄着,那样亲密的仿佛一家三口。
不知道为什么,弃婴的哭声总是从各个角落传来,今天报纸暴光厕所有弃婴,明天电视暴光未婚妈妈医院丢下孩子落跑,为什么社会变成这样?人的良知哪里去了?
就连颜小若也快成愤青了,整个屋子的人整天都愤怒的谴责社会谴责弃婴的父母!
可是骂归骂,事情却依然要做。
每个周末到徐妈妈家帮忙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就连从来不洗衣服的陈幽幽也在帮徐妈妈洗孩子们的衣服,田锌则负责清洗。而胡家良赵云龙则和小萍一起,教孩子们说话写字。给他们讲故事。
至于易暄和颜小若,就爬上爬下的打扫卫生,搞的灰头土脸的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徐妈妈撑着累弯了的腰,欣慰的笑了,她的身后,还有很多塑料瓶需要她整理,以前她觉得自己是孤单的,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幸福的感觉,就是别人的幸福。
31:早餐(1)
除了去看望贫困孩子,他们还有很多事需要他们忙碌。
成都的天气就像女人一般善于变化,明明早晨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朝霞漫天,可洗漱完毕后,又是阴蒙蒙的天色。颜小若退掉睡衣换上牛仔裤,可换好衣服之后,又听到陈幽幽在门外欢天喜地的对她大喊:“哇,一会儿是阴转多云哦,别穿太多了,否则到了中午热死你!””
颜小若坐在床旁想了想,老穿牛仔裤大腿上都会长痱子,还是听幽幽的穿上裙子吧。
虽然现在的温度,穿上短裙会感觉有点凉凉的。
成都美女的绝色除了天生丽质以外,更重要的是懂得打扮自己。
换回短裙子,她走下楼去。
“当当当当!我们两个是绝色美少女!”那个疯疯癫癫的陈幽幽跑到她的身旁,摆出一个酷毙的造型,对着饭厅里正在吃早餐的几个男生大叫着。
那几个男生都转过头来看着她们,他们注意到她们修长的美腿,就连赵云龙含在嘴里的包子也快要掉了下来。
颜小若和陈幽幽手牵着手,走进厨房。
“喂,以后你找的女朋友会不会有小若那么修长的美腿啊?”赵云龙碰了碰身旁呆若木鸡的胡家良,胡家良扶扶眼镜,一本正经的说:“可是我觉得幽幽的腿比较漂亮!”
田锌顺势看过去,嫌恶的撇撇嘴。
“她那是螺旋腿,O型腿,漂亮个屁!”他和她有仇,怎么可能会去欣赏那个土匪的腿啊。
陈幽幽走出客厅就感觉到有人看着她,她瞪向那人,挑挑眉毛:“有病啊你,一大早像看仙女一样看着我!”
“哼!”田锌将手里的早餐扔进盘子:“不吃了,看到你就没胃口了!”
“没胃口?今天早上你吃了三个包子两个鸡蛋,四片面包一杯牛奶,你还叫没胃口啊!”赵云龙早就看不顺眼了,平时只能他多吃的,没想到今天早晨的田锌就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把原本属于他的那一份面包都给吃了。
“喂,轮流多吃好不好!”田锌尴尬的擦擦嘴。
陈幽幽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到东倒西歪。而只看到亮晃晃的镜片看不清楚眼睛的胡家良依然身子坐的很直的啃着属于自己的包子,那阵势像大佛入定一点也不会动摇。
其实是因为昨天是周末,他去帮助徐妈妈的时候,腰部被调皮的孩子在疯玩的时候踢了一脚,现在还十分疼痛。
颜小若看了看这群闹的不行的人,问:“易暄呢?”
“他啊,一早就被公司打电话来催着去了,也不知道他那什么破公司,连吃饭都来不及!”
颜小若喝了口牛奶,却再也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吃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看不到姓易的那个家伙,居然会害得她吃不下东西。
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的时候,她总是特别孤独,耳朵里塞着MP3,那是在田锌的淫威下才买的。她根本就没有仔细去听到底放的是什么歌曲,脑子里只是一片乱哄哄。
昨天易暄抱着宝宝玩了一整天,还说要做孩子的干爹,可是孩子的干妈明明已经是她了,他这样,算什么意思。他没有吃早餐,还撑得住吗?他上班那样辛苦,会不会低血糖晕倒。
她怎么会像个老婆一样那么关心他?颜小若的脸开始一点点的发烧起来。
脑子里浮现了易暄晕倒在办公室里的画面来,她的心里一惊,将手袋里的面包牛奶牢牢按住。
“反正都要经过他的公司,不如顺便给他送上去!”
他拿到早餐一定会感动得涕泪满襟!脑子里一想到如此,她的脸上露出微笑来。
可是走进电信大厦,她还来不及进电梯,却看到易暄和小月从另一个电梯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说说笑笑,好不亲热。经过颜小若的时候,他甚至没有看到她。
他原来不需要她送早餐,是她自作多情要送的。
想着想着,她的眼眶热热的好难过……
易暄总感觉身后有个人在看他,他转过头,赫然看到颜小若呆立在那里。
“小若,你在那里做什么?”这丫头,居然穿个那么短的裙子,一双漂亮的长腿露在外面给谁看?
颜小若赶紧隐去眼里的泪水,抬头看着他。
“我去上班啊!”
他看了看表,说:“快要九点了,还不赶紧去?”
“哦!”她都要伤心死了,他居然还敢吼她。
“等等。”她经过他的时候,他拉住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看了看旁边趾高气扬的小月,心里早已经恨的牙痒痒了。就是这个女人抢走了易暄,否则她的早餐就不会剩下来。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