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嫣儿温柔的唤着母亲,莲步轻移到了母亲身边。
杨氏见女儿来了,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丝慈爱的微笑。
“嫣儿,你来了。”
蓝嫣儿搀着母亲,盈盈一笑,“这几日多谢父亲母亲为女儿周旋了!”
杨氏当然明白女儿所指,微微叹了口气,“你父亲和我都知道你现在无心婚嫁之事,也不会逼迫于你,可嫣儿你已经为了那个人蹉跎了五年青春,再耽误可就真嫁不出去了。这批上门求亲的子弟也不乏出众之人,你父亲和我都希望你能适当考虑一下。”
蓝嫣儿搀着杨氏坐下,知道父亲母亲不可能真的对她的终身大事听之任之。
“母亲,嫣儿当下的确无心婚嫁,只想一心侍奉父亲母亲,以尽孝道。”
杨氏刚想说什么,蓝嫣儿却抢先一步说道,“不过母亲放心,嫣儿心中敞亮之时,定会寻个老实可靠之人为夫婿,和他一起孝敬父亲母亲。”
杨氏一听此话,面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如此甚好,甚好!”
蓝嫣儿见母亲如此开颜,心里隐隐闪过内疚,她此番话只为暂时宽慰父亲母亲,这一世摆在她面前的路太迷茫了,关于感情,她是再也不想碰触了。
“母亲,怎不见父亲!”
杨氏喝了口茶,继而说道,“吏部尚书张大人派人来请你父亲过去商议恩科诸事,你父亲刚派人传话来,晚上不回来用膳了,叫我们不必等他!”
蓝嫣儿初听之下不觉有甚,但细细一琢磨,顿时惊了一身冷汗,“恩科?母亲,嫣儿记得明年便是科举之年,怎会突然有恩科一说?”
杨氏倒是吃惊于女儿的反应,“以前也不见你对政事如此关心,听你父亲说是顾念长阳受灾的百姓,加上部分州县官员紧缺,安阳王和几位朝中大臣上疏奏请开设恩科,圣上准了。”
安阳王……蓝嫣儿越听心内越惶恐,恩科?前世里,是没有恩科的,父亲就是在次年的科举后一月被洛廷飞诬告出卖科举试题,又收买了几个举子一起指正父亲,父亲被打入大牢受尽严刑拷打,最终病死牢中。这恩科到底代表着什么?
杨氏见女儿半天没有反应,只是一副失神的模样,便担忧的拉过女儿的手握着。这一握,一手的冰凉。
“嫣儿,你这是怎么了?”
杨氏心下一惊,赶忙站了起了,“嫣儿,手心为何如此之凉!”
蓝嫣儿定了定心神,赶忙补了一个笑容,“母亲,女儿月讯提前了,稍微有些腹痛,母亲不用担心。”
杨氏这才稍稍安了心,女儿自来了月讯后,但凡提前都会腹痛难耐,但好在是陈哲开了一副药方,腹痛之时饮用便立竿见效。
摸了摸女儿的脸蛋,杨氏关心道,“可叫明月他们熬了汤药!”
蓝嫣儿轻轻点头“恩!母亲,科举向来是吏部主事,不知圣上此次命父亲协助何事?”
提到蓝子任,杨氏自是掩不住隐隐的担忧,“圣上命你父亲任主考,连带拟定科举试题的差事。说起来此事本应是吏部尚书张大人主理,可巧几十个州县官员都在此时进京述职,忙于各种考核,实在是不能专心处理恩科之事。张大人向圣上举荐了你父亲,圣上听是你父亲便没多加考虑就同意了。说起来,这可不是一件讨好的事情,想必过几日不少世族子弟寒门学子都会纷纷上门拜见,无论你父亲如何做都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
听到这里蓝嫣儿的面色更显苍白,吏部尚书张良驻虽表面洁身自好不与任何皇子交好,实则是太子周炎的人。前世这个人并没有机会推荐父亲为主考,因为前世里太子在科考之时已被废黜,吏部尚书也早已被换成了安阳王的人。所以举荐父亲为主考的人也是安阳王的人。如今请旨开设恩科的是安阳王,推举父亲为主考的却是太子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一世她改变了事情本该发生的顺序,让父亲的遇难提前了。
蓝嫣儿越想越觉得心里绞痛难耐,她该如何是好,她还没有筹划好一切,为何事情变化如此之快。
“嫣儿,”眼见女儿脸色越来越难看,杨氏满是担忧,“看你脸儿都白了,手也冰凉得很,还是回屋好生休息吧,赶紧把药喝了,免得腹痛。星儿,快扶小姐回房休息!”杨氏对着一直站在门口的星儿唤着。
星儿立刻进了屋,搀过小姐,柔声道,“小姐,我们回去吧,明月肯定已经熬好汤药了!”
“恩!母亲,那嫣儿就先回屋去了!”蓝嫣儿主仆对着杨氏一礼。
杨氏虚扶了一下,关切的说道,“去吧,晚膳我叫人送到你房里,不必再过来用了!”
“多谢母亲,女儿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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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相邀
因为担忧恩科所带来的变数,蓝嫣儿几乎一夜未合眼。
明月伺候洗漱的时候,见蓝嫣儿眼下肿胀乌黑,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小姐,您是没睡好么,眼睛肿得跟个桃儿似得?”
放下梳子,明月贴心的在蓝嫣儿的太阳穴处轻轻按摩着。
微微闭目,因为明月指尖温柔的力道蓝嫣儿的头痛似乎也缓解了不少,“约莫只睡了一个时辰。”
明月是个机灵的,见小姐闭目便知这手法有效,更加仔细的按捏着。
“小姐心烦何事,可否讲给明月知道,明月或还能帮上忙,小姐就不必这般忧愁了。”
蓝嫣儿睫毛微微一颤,慢慢张开美目。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别的,止住了明月的动作。
“明月,这几日是不是洛城的赏荷节!”
明月眼里突然有了光彩,兴奋的回道。
“是的,小姐,前日刚下的公文,今年的赏荷节会持续五日呢!”
蓝嫣儿心中一亮,至少这是和前世一样的,蓝嫣儿对着明月道,“去把星儿也唤来!”
明月福了福身子,赶紧回话,“是,小姐!”
正准备出门,迎面碰上了杨氏的丫鬟蓉儿。
蓉儿向明月打了个招呼,便往蓝嫣儿的闺房探了探身子,面上带笑,喊道,“小姐,吏部侍郎赵大人家的林姑娘来了,说是邀你一起去看荷花。”
蓝嫣儿美目流转,轻声问道,“只林姑娘一人吗?”
蓉儿继续回话,“是的,在客厅和老夫人说话呢?”
蓝嫣儿顺势将一根玉钗插在明月已经挽好的发髻上,利落的起了身子,似乎想到什么,蓝嫣儿补了一句。“父亲昨日可回来了?”
蓉儿赶忙答道,“昨儿个夜里便回了,一大早又上朝去了。”
蓝嫣儿已盈盈到了闺阁门口,亭亭的立在了蓉儿面前,虽只是略施粉黛,蓉儿依旧被自家小姐的脱俗姿容惊艳到了,笑容更加灿烂,不自觉的赞道,“小姐真是美极了!”
“贫嘴的丫头,我这就去会客!”
蓉儿乖巧的行了个屈膝礼,便随着蓝嫣儿一路去了蓝府接待女客的偏厅。
还未到门口便听到厅中传来清脆爽朗的笑声,这样毫无顾忌没有半点杂质的笑声,曾经她自己也是有的吧,但那应该是只在自己没认识洛廷飞之前出现过吧,原来,为了那个男人,她失去了太多美好的东西。
似乎是被这笑声感染,蓝嫣儿阴郁的心情也好了些,盈盈向前。刚如门庭,蓝嫣儿便看到了那个和母亲谈笑甚欢的甜美女子。她今天一身简便的淡绿色素装,腰间扎了一条利落的蓝色腰带,整个人显得清爽极了。她眼睛都笑弯了,嫣红的脸颊上因笑意而生的两个小酒窝也十分的可爱。
“嫣儿姐姐!”瞧见了蓝嫣儿,林晨小鹿一样奔过来,一把握住蓝嫣儿的手,笑容越发灿烂,“上次一别也有好一段日子了,一直寻思着大哥会再邀你来玩,却不想久久都没有动静,今日我索性就自己来了。”
嫣儿唇边勾起温柔的笑,轻轻拍了拍林晨的手背,“听说你来,我赶紧就过来了,刚才瞧见你笑得如此开心,不知正和母亲说什么趣事呢,快说给我听听!”
杨氏眉目含笑,看着女儿和这个姑娘如此熟稔,心里也隐隐欢喜。这林晨举止谈吐的确缺少了些闺阁女子的矜持,但杨氏并不是不开通的人,这孩子的性情真真的是率真可爱的紧,让人打心眼里觉得亲近,何况还是浮生的心上人,杨氏怎么看都是喜欢的。
听蓝嫣儿问起,林晨眼中又绽放出光点,“夫人在跟我说哥哥少年时在蓝府的趣事呢?说一次哥哥爬上花园一颗好高的树,却被树上的一条小蛇吓到了,直接掉了下来,我听的时候还担心,一定摔疼了吧,谁知道是端端的掉进了花园的水缸里。哥哥平日那么斯文俊雅的人,想不到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啊!太好笑了!”刚说完林晨似乎又在脑海中描绘了一番当时的画面,忍不住又是一阵爽朗的笑。
蓝嫣儿秀眉微蹙,望了望一边的母亲,疑惑的问道,“母亲,女儿怎么不记得此事了?”
杨氏白了女儿一眼,数落道,“他会落到这般狼狈,还不是为了上树去给你拾风筝,说起来都是你害的!”
“我?”蓝嫣儿脸上瞬间涌出两朵红霞,她似乎真的不太记得有此事了,尴尬的望了眼母亲,又转向一边捂嘴偷笑的林晨,赶紧岔开话题。
“林妹妹,不是说要去赏荷吗?”
“嗯嗯嗯!”一听赏荷,林晨眼睛都亮了,一副向往,“听下人们说这五日是洛城特有的赏荷节,热闹得不得了,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蓝嫣儿唇角勾出温柔的笑,轻轻安抚了一下林晨激动的小心灵。便朝着母亲道,“母亲,嫣儿只两三个时辰便回!”
母亲难得看到女儿刚才的窘样,仿若回到了这孩子十岁左右天真无邪的时候,心里还真是被逗乐了,“去去去,出去走走也好,赏荷节是一年一度的大事,你们这些孩子都去凑凑热闹。只是这天到了中午便闷热得很,你们要注意避暑,嫣儿月事来了,本不该出门的,你们切记不要走动太多。还有你们两个女儿家,要不要派几个家丁随行?”
林晨喜气洋洋的行了个屈膝礼,又赶紧抱拳道“多谢夫人,夫人放心,林晨从小习武,一般的山野恶霸我三两下就能撂倒,保护嫣儿姐姐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林晨说着还真的临空几个轻灵的空翻,落地后再摆了几招架势,逗得杨氏呵呵直笑。
见如此这般如山林鸟雀般活泼开朗的林晨,嫣儿也不自觉的心下一暖,这样的女子,难怪赵浮生会动心,她的一切都是如此这般的干净纯洁,不沾染一点心机。
嫣儿见母亲已放心,便也盈盈一拜,“多谢母亲!嫣儿定会早去早回!”
说罢,杨氏吩咐了吓人准备了一些随身的蒲扇茶果,又特意填了装了些解暑的酸梅汤,才放心的准了蓝嫣儿二人出门。
031 出游
洛城一年一度的赏荷节一向是最热闹的,光赏荷的地方就有三处,这其中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