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深深的悲凉和绝望,甚至偶尔星儿会发现她极力隐藏的满眼的恨意。
洪先生站起身来,望了望蓝天,又将目光转向一边的蓝嫣儿:“等你心里没了仇恨没了绝望,那便能弹出这首曲子的精髓了。”
蓝嫣儿起了身,悠悠的屈膝行了个礼,感谢先生的教诲。
洪先生不再多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蓝嫣儿离去。
蓝嫣儿知道自己再如何也隐藏不了透过琴音传递的内心情感,不知不觉中她的仇恨她对爱情的绝望已经让洪先生听了去。
当夜,父亲便告知她,洪先生已经请辞离去了。临走之际给蓝嫣儿留了一本琴谱,上面全是洪先生的自谱曲,都是他一声的心血。蓝子任再三恳留,洪先生只道令千金琴艺已通,多留无意。
杨氏没有提洛廷飞来过的事情,蓝嫣儿也不问,用过晚饭,蓝府就落了锁。蓝嫣儿心知,洛廷飞已经离去。又不禁耻笑自己一番,你等她四年,他却等不了自己四个时辰。
008 浮生
蓝嫣儿的院子里种满了梨花;这些天花开得正好;蓝嫣儿让明月搬了一把躺椅;悠闲的在梨花树下喝着茶;看着书。
“小姐在看什么呢?”端来茶点;星儿好奇的望了望蓝嫣儿手里的书。
蓝嫣儿红唇轻扬;露出醉人的微笑:“陈伯伯的师傅留下来的医典,我好不容易才从他老人家那里借来的!”
星儿微微一顿,不禁疑惑的问道:“小姐不是不爱看这些吗?”她记得没错的话,蓝嫣儿是不喜欢医书的。
蓝嫣儿睫毛低垂继续看书,“多看点医书也是有好处的!”
张望到蓝嫣儿的身影,明月远远的从廊子上奔了过来,“小姐,府上来了客人,老爷说让你也去见见!”
蓝嫣儿慢慢放下书,水晶般灿亮的眸子望着明月:“知道是谁吗?”
“是个年轻的公子呢,那模样长得俊俏,人也斯文有礼,小姐快看看去吧!”蓝嫣儿刚问完,明月便忍不住眉飞色舞的描述起来。
星儿眉头微皱,担忧的说道:“不会又是来上门求亲的吧!”
“不是不是!”明月三两步走到蓝嫣儿身前,顺势将她从躺椅上扶起来:“老爷夫人对他可亲热得很,绝对不会是什么求亲之人!”
蓝嫣儿微微挑了挑眉,随即微笑道:“去看看吧!”
蓝嫣儿进了内堂,瞧见一名褐色衣袍的男人坐在客位,温和的和父亲母亲闲聊着。
男人见蓝嫣儿走近,优雅的起了身,恭敬的弯身示意:“蓝姑娘一向可好!”
嫣儿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浓密的眉,一双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耀眼黑眸,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轻笑时带着淡淡的优雅。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
明月俏皮的勾了勾星儿的袖子,对着她挤了挤眉,一副我说得没错吧的得意样。星儿只敢抬头望了那男人一眼,便双颊绯红的埋下头来。
蓝嫣儿屈膝行了个礼,先是微微一阵慌神,继而释怀的露出淡淡的笑:“原来是赵大哥!”
见两个孩子互相见礼,蓝子任和杨氏面上的笑意更浓了,蓝子任摸着山羊胡点了点头:“浮生刚才还担心你认不得他了,看来是多虑了,哈哈哈……”
赵浮生是蓝子任的门生,长蓝嫣儿五岁,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十五岁便高中状元,是出了名的神童。
赵浮生少年时候曾在蓝府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蓝嫣儿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浮生哥哥,浮生哥哥”的叫着。
赵浮生对小嫣儿也是照顾有加,极尽疼爱。后来赵浮生中了状元被派到顺川府,那时候蓝嫣儿才十岁,哭哭啼啼的看着赵浮生骑着高头大马越走越远,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和他好了。
赵浮生这一走就是八年,蓝嫣儿对赵浮生的记忆就停留在八年前那个高头大马上的少年身上。起初的两年她还十分思念赵浮生,可洛廷飞出现后,她就一门心思只有他了。
八年了,如今再见,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一眼认出他。
赵浮生和蓝嫣儿都各自入座。
蓝嫣儿望了望一脸欢喜的父母,心里也喜了几分,赵浮生是父亲最得意的门生,此次回来探望父亲,他老人家有多高兴是可想而知的。
蓝嫣儿目光转向一边礼数周全的赵浮生:“赵大哥是专程来看望父亲的吗?”
赵浮生淡淡一笑,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此次是奉召入京!也是多年不见恩师和师母,特地上门拜访!”
蓝子任满意的笑着,接过赵浮生的话头,细细的道来:“此次长阳县赈灾一事,浮生及时打开城门救济赈灾,让灾民在赈灾米粮到来前不至于忍饥挨饿。皇上知道此事后,大为赞赏,加封浮生为从二品吏部侍郎,以后都在洛城任职了。”
前世里,蓝嫣儿整日思念洛廷飞,倒是把赵浮生忽略了。现在想来,前世里赵浮生应该也是来过蓝府一次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没见过面,后来也再也没听说过他回来。蓝子任入狱后,赵浮生被贬江州,直到她死,蓝嫣儿也不曾再见过这个人。这一世,因为她给父亲的一个建议,竟然改变了他的仕途,这是不是代表,接下来的事情都会改变。
赵浮生始终保持着他儒雅的笑,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淡淡墨香,眉宇间透着高洁。他每次回话必微微颔首,以示礼节。
“皇上赐的府邸就在南城,离恩师府上不远,以后浮生会常常来讨教恩师的棋艺!”
蓝子任是个好棋的,一听赵浮生这话,立刻有了兴致,“择日不如撞日,浮生这就去后院和为师对弈一局如何?”
赵浮生哪有不从,即刻优雅的从椅上立起来,躬身道:“恭敬不如从命!”
杨氏欢喜的招呼着:“浮生只管下棋,不要顾念着他年纪大就承让,我这就去吩咐厨房送几样点心过去。”
赵浮生因杨氏的亲切和热情而感激,再次躬身拜谢。
009 棋局
微风吹来梨花的清香,偶尔几片花瓣飘落到棋子旁边,也未惊扰对弈的一老一少。蓝子任时而微笑迎战,时而蹙眉思索,仿佛全世界都尽在这棋局中。而赵浮生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落子果断,鲜少犹豫,但每每落子都能让蓝子任赞叹不已。
蓝嫣儿只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棋局的变化。
明月和星儿是不懂棋局的,站在稍远的地方伺候茶水,每每看到赵浮生微笑,两个丫头都在一边红着脸窃窃私语。
看到趣处,蓝嫣儿也渐渐勾起了一抹笑意,看来父亲是遇到强敌了。赵浮生虽是文臣,但棋盘上设局布阵杀伐果断让一向以守为攻的父亲有些招架不住了。但是父亲到底是下了一辈子的棋,在输了一大片子后又改变了战术硬是挽回了死局,即便是这样,赵浮生那一脸自若也没有改变半分。
这一局棋居然一下就是两个时辰,蓝嫣儿就这样站着看着,也没觉得无趣。站了两个时辰,小腿肚子稍微有点酸,蓝嫣儿无意识的挪了挪脚,换了个站姿。
赵浮生余光闪过,正好将蓝嫣儿的动作收进眼底,手里的白子没有一如既往的落下,稍稍思考了一会儿,赵浮生才笑着落下这一子。
“这……这一子……”蓝子任居然突的从石凳上立起来,完全没了平日的沉着,痴痴的看了那一子许久,又摸着山羊胡子一番思考,而后连连摇头,继而又一番醒悟似得,猛地一拍掌,盯着赵浮生兴奋的叫道:“好棋!好棋!浮生,这一步真是妙,走得绝啊!”
蓝嫣儿仔细望了望那棋盘,赵浮生那一子真是下得绝妙,虽父亲看上去还是有子可去的,但是无论父亲怎么走,十步必死!所以说这个子真的是下得绝,蓝嫣儿自认棋艺还算不俗,跟父亲下棋也偶尔能赢个半子,但若遇上赵浮生这样的棋艺恐怕也是只有认输的命了。
赵浮生也从石凳上起身,淡雅而恭敬的回话:“不过是侥幸得了这一子,恩师谬赞了!浮生看时辰也不早了,这就告辞了!”
蓝子任听说他要走,快一步冲了过去拉着他的胳膊:“今日这棋局老夫必生未见,浮生,你可得好好跟老夫讲讲这其中的妙处。怎能就这样走了呢!”
听说赵浮生要走,明月星儿也情有不舍,巴巴的望着他只希望能听了老爷的话多留半刻。
赵浮生正要推拒,杨氏人还在廊子走着就开口打断了:“晚饭已经预备好了,有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清蒸桂花鱼和蜜汁烧鹅。府上客房多得是,你恩师今日高兴,浮生就陪他小酌一杯吧!”
杨氏一脸慈爱,热情的话语不容推拒。她已经多少时日没看过老爷这般红光满面了,老爷是真心喜欢这孩子啊!
“嫣儿今日就不需回避了,浮生也算是你的兄长,我们蓝家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赵浮生又是一个躬身,微笑中带着敬意:“多谢师母,浮生自当遵命!”
月色渐浓,蓝子任一家三口和赵浮生围桌而坐,竟也其乐融融。
蓝子任一杯酒下肚便开始问起那白子的棋局是怎样怎样精妙,赵浮生一一做解,并一再推脱是巧合之举,并没有想过能下如此绝妙的一子。
杨氏也渐渐融入到二人的谈话中来,问起了家长里短:“浮生怎不携妻儿一同来,这人多才热闹啊!”
赵浮生面上些许窘迫,但却是仍然温和的应着:“浮生还未曾娶妻。”
他这一说,蓝子任夫妇都皱起了眉,显然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回答,倒是有些惊讶了。
赵浮生今年应该是二十三,中周朝的男子一般都在二十之前就会婚配,这二十三不婚配的只有那些懒汉,或者身体不足之人。
杨氏心里嘀咕着,莫不是这孩子有什么隐疾。赵浮生仪表不凡,才情品格都是极好的,没可能到现在还未婚配。仔细想想,杨氏又觉得老天没那么残忍,定是这孩子耽误了:“这成婚是人生大事,也不可草草了事,听说顺川府是贫寒之地,浮生这样的才情该是很难找到中意的姑娘。”
蓝子任本还在震惊,但听杨氏这样分析也觉得有理,摸着山羊胡点着头。
“洛城有的是才貌双全的姑娘,浮生若是有意,师母帮你安排就是!”杨氏接着说道。
赵浮生顿了顿,片刻后笑得更深了:“多谢师母费心了;小生已有心仪之人,只是……”
赵浮生转而又皱了皱眉,面色似有疑难。
蓝子任瞧见他的变化,关切的问道:“是有何不妥之处吗?”
赵浮生很快便恢复了他一贯的温和:“浮生一直醉心诗书棋艺,不懂女子心意,至今还得不到她倾心,更别提婚配之事!”
杨氏一听顿觉有趣,赶忙问道:“是哪家姑娘,可否是在洛城。浮生如此中意,师母去替你提亲如何?”
提起心仪之人,一向温润的他脸上也多了一丝红晕:“说来也不怕恩师和师母见笑,浮生早年曾在山路遇到贼人,幸亏路过的剑客林峥仗义相助,浮生才有幸保命。浮生从此与此剑客相交为友,也结实了剑客的妹妹林晨,从此倾心。奈何天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