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叫我出来吃夜宵的目的?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其实没什么。
总得有点什么吧?
我只是觉得该来安慰一下你……
安慰?我有什么需要安慰的?
呵呵,只是觉得你们三个的关系比较特别。
关系特别?你指的是我和谁?
你和岛,还有寒虫啊!或者说你和岛,以及小妖!
小妖?你也认识小妖?
是啊,我们一起吃过饭!
什么时候?
昨天。
你们怎么认识啊?
呵呵,这个世界一切都是靠缘分的。缘分到了……所以就认识咯!
缘分天注定!……她最近好吗?在干什么?
呵呵,她如果听到你如此关心她,肯定会开心地哭死的!
怎么会!?
极有可能啊!
你有她的电话吗?
没有。但是我们总是能碰到。
在哪里?
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啊!既然我被你们认为我是幽灵,而她是妖怪,那么深夜就是我们出没的时刻咯!……明白否?
她对你说了什么?
很多啊……比如说,她觉得你和岛还有寒虫都是极有故事的人啊,所以正好能帮我的小说弄圆满了!
你的小说?
是的……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但是最后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那我先开始了:你不觉得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吗?
可能啊!
但是你自己呢?
我?我没有爱上谁啊!
那岛和小妖呢!
你是说同时爱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我没有这样说啊……如果你这样理解,我也不反对!
陷阱!……我没有尝试过,也许这方面你比我更有经验。
我?没有!我还想向你讨教呢!
我就算了吧,一无经验,二不好奇,三来……所以这个还是免谈。该怎么活,就怎么活!我没有那么多的先进理论来指导生活。
嘘嘘,你看,你看,所以说呢你不是个简单的银哪!
还不是啊?我都成一张白纸了,怎样简单,怎样来!
不,你不是。你是有故事的人,岛也是!我要将你们几个写进小说里,如果你不希望我把你的话写成花花太少的话,就讲故事给我听吧!我比较喜欢小妖!
无语了我!
那天晚上的甜酒冲蛋很香,但吃起来竟然有点腻。我尝了两口,将好看的青花瓷搁在桌上,不动了。我本来说要问Seven的那个问题,也一直捏在手里。我本来想问:小妖和小逊在一起了吗?虽然Seven也许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然后我们从北门进复旦,在〃星光大道〃上走。风很大,但是灯火很亮,可以看见一两只夜游的猫和远处反光的屋顶。
该死,两个大男人逛;好无聊!我们把寒虫叫出来吧。Seven说。
她刚去杭州实习了。
杭州?我怎么没有听说?上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去那么远?
她辅导员的调研课题,大概要弄到她毕业,所以她索性也和我们搬开住了。
毕业还搞个屁啊,还不如去新东方随便动动嘴巴皮子。
你不知道吗,她要直升研究生,所以总得表现得像个〃先进青年〃吧。
因为支教?因〃祸〃得福?
不是因〃祸〃好不好!人家是主动去的,所以说:好人自有天相!
嘻嘻。总之恭喜这个死女人啦。
45
在通往北京的高速公路上,在汽车倒后镜里看到高原上的山水。
一个本不该出现的湖。在水里,向着时间行驶;七岁我才有了记忆。
回到公寓,发现忘记带钥匙了。很响地敲门。岛穿着内裤跳出来。
记得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出门的时候我居然拿错了钥匙,岛又不在家,我在房间门口坐了大半夜,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看见眼前一个男孩歪着头,正冲我傻笑。后来岛告诉我,我那个时候的样子好可怜,脸冻得红红的,就像被人遗弃的小狗一样。
小狗?番茄?
我忽然想起了我们家的番茄大人,然后,我趴在窗台上开始想被我困在箱子里的积木和变形金刚,然后想爱哭的小舞和花里胡哨的兔子。
今晚,我们会互相梦到吗?
小词。
啊?怎么了?
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你说。
我直了直腰。我坐的地方是往外突出的窗台,很矮但还算宽,岛弄个了榻榻米,摆了一把小茶几,扔了些IKIA的靠垫,一下子就有了点居家的感觉。
对面的阁楼上,有人在顶层搭起了花架,即使像现在寒冷的天气,那里仍有绿色的东西沿着木架左右攀缘。间或,能听到淘气的小孩的欢叫,他双手舞动着烟火棒在楼顶跑动,瞬间就把昏暗的天空弄得像属于他一个人的节日。
我去见寒虫了。
她回来了吗?不是在杭州吗?
没有,我是去杭州见她了。
啊……
这个时候,Seven的话像村委会的大喇叭一样在耳边响起。难道岛和寒虫真的在一起了吗?他们已经成为恋人,而我一无所知,蒙在鼓里?
我下午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想着去,只是坐着破烂的537转了一圈之后,心情乱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我会去火车站买了火车票……
你疯了吗?
没有。我只是太过于理性了!
不明白你要说什么?难道……你要说你和寒虫在一起了?
……
啊?真的吗?那样的话,真要恭喜你们了!
不是。
那是什么?快点说好不好,不要考验我的想象力了!
不是。
快说吧。累死了,Seven拉着我在学校里转了一大圈,那条〃星光大道〃就可以花上我们半辈子的时间!
Seven?他找你干嘛?你们现在貌似很亲密啊。
拜托好不好,不要人为制造绯闻好不好!都是男的!而且人家其实是为你而来!
我?
是啊,他关心的是那个叫岛的才子和那个叫寒虫的才女!关心的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否如人所愿走到了一起!
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早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就应该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你们的喜事了。可惜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我们住在一个房间里,却连你的梦话都没有偷听到!
不是那么回事!
不是?
我告诉你不是,就不是!
那是什么?
小词,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们认识的那天,在毛主席像后面的草坪上?
不记得。
那你还记得什么?
什么都不记得了。
算了。和你没有共同语言!不和你说了,我去洗澡!
我去敲浴室的门。
冰冻的可乐,在手里像一截已经熄灭的蜡烛,但仍然有着没有熄灭的温度。
你说你去杭州干嘛来着?
没什么?
刚才我错了,好吧。
岛不理会我。模糊的玻璃门后面,他的裸体像一团雪花。水的声音很响,彷佛他的世界正在全心迎接一场暴雨倾盆而落。
我在镜子前折腾梳子。那把梳子在我家里呆的时间至少超过了15年,虽然缺了些齿,但看起来青春依旧。我把它当作一种信物,不是与某个人,而是与我曾经温馨和睦的家庭。
岛打开玻璃门:你出去不行吗?这个场合不适合搞新闻发布会。
哦。你的裸体对我来说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
那什么是新闻?
你穿上衣服的样子!……那样更性感啊!哈哈!
不要骂人好不好!现在和你简直是〃没话一句多〃了……对了,我要穿裤子了,请记者同志回避一下,可以吗?
没有关系,不会让你的光辉形象上电视的,这次我没有带摄像机。
算了吧,还是请你出去,在浴室采新闻,真是委屈大记者了!
不……说!你到底去杭州做什么?当然……是见寒虫。我问的是你……
岛一声不响,不着一物,走出浴室。镜子里的岛,像一条刚被捞上来的鱼。没有鱼鳞,没有盾甲,没有挣扎,它甚至安静得可怕。他涂UNO的爽肤水,轻轻拍打脸,但声音很响。过了半天,他说:
我收到了她的信息。
什么时候?
昨天,或者前天晚上。
说什么?
她说她爱上我了,想和我在一起。
这个不是新闻,继续!
她让我感到愧疚,我不希望〃欠她〃的感觉延续下去。这种感觉已让我无法再和她继续见面了,甚至一个短信!
你们经常发信息吗?
你不是看到了吗?
我?哪有啊?我又没有动过你的手机!
哦。没有?那我就谢谢上帝帮我阅读信息,特别是在我洗澡的时候!
没有啊。只是一两次,不小心啦。
算了,懒得追究了。反正我是通体透明的,对你,对你宋词,就像现在一样。
我靠,不要说现在好不好!求你了,穿上衣服再说。
不说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去了杭州。
那你对寒虫说了什么?
没有……见到他,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总得说了些什么吧?!
真的没有。见到她,堵在我脑子里的话都被清空了!
为什么呢?
我很累,头也痛了一天,拜托你不要继续问我。
好吧……你病了吗?
不知道……新闻发布会,over。帮我拿一下内裤好吗,白色的,挂在阳台的左边。
还是湿的呢。
46
身体里有那么多细微的线索,让你找到我。
相隔天涯,依偎取暖。一生如此。
五天后。
手机屏幕不停闪烁。一条新信息。
寒虫。
她回到上海。
约好了10点到SPY,寒虫已经比我先到。
我冲上去和她拥抱。
你今天和岛在一起吗。
在啊。下午我们一起出来的,逛了逛淮海路。刚告诉他我有点事情,所以他现在季风书店等我。
那里还没有打烊吗。
没有。再说他又不是小孩了,如果书店关门了,还可以挪地方的。
他会一直在书店门口等你吗。
这个嘛……说不定!他不是一直都是这种呆呆的风格啊。
恩。小词,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好啊。你说。
岛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啊。好好的,吃的好,穿的好,睡的好。一切如旧。
听说他抽烟了?
呵呵,前几天和同学一起吃饭,抽了几根。小case啦。男人嘛,没有烟酒做摆设就不成个样子。他以前也不是小抽一下吗?
那他可能发生其他事情吗?比如他家里……
不可能。早上阿姨还打来过电话,是我接的。
那……
哎呀,有什么事情,待会我们一起去问问他不就OK了吗。
你知道他来过杭州了吗?
知道,他回来跟我说了。
他忽然给我打电话说到了杭州,现在就站在我住的宾馆门口。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当时并不在房间里,我远在浙大的图书馆里,我扔掉书,打了一个出租车就冲了回去!我好高兴,他能去看我!……但是,回到上海,他忽然好几天不回我的信息,也不接我的电话……
对了,岛不是说你这几天要去南京做签售吗。
我的签售在下个月。
也许,他不知道说什么呢,你知道他这个人向来很闷的。
不!昨天晚上,他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
哦。他说什么。
等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