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希望寄托在银监会吕传国和方威身上,他和吕传国是在银行体系内多年共事的朋友。由于没有证据,他不打算直接向吕传国反映这些情况,方威就成了自己向吕传国透露资料的棋子。方威将崔国锐邀请到上海的时候,闲聊几句就可以判断出来方威已经将经信银行研究透了,崔国锐那时就看出这个小伙子收集资料和与人打交道的天赋。崔国锐知道方威去了银监会,便打了个电话给吕传国,提醒他注意这个对经信银行很了解的小伙子。他知道刘丰在私下一定与惠康有交易,方威要打赢惠康,必须不择手段地收集情报,纪律检查却要依靠情报办案,将他们撮合在一起会产生什么结果呢?刘丰一旦东窗事发,谁会取而代之呢?刘丰在经信银行培植了不少党羽,他们或多或少都会被牵连进去,除了自己没人可以接替刘丰的位置
周四,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周锐一个人在咖啡厅里苦思冥想晚上怎么说服骆伽,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看到手机号码立即高兴起来:“静静,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
黄静没有回答却抛出一堆问题:“你自己一个人过得好吗?你不是总是想要自由吗?自由的滋味如何啊?”
周锐连声说道:“不要了,不要了,还是有人管好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黄静笑着回答:“我在上海虹桥机场,中午一点三十到达北京机场,你来接我吗?”
周锐喜出望外回答:“去,我肯定去。你现在告诉我航班,我在出口接你。”
周锐立即来了精神,他最需要的就是拉着黄静的胳膊从晚上八点睡到第二天自然醒,这段时间在公司内外的压力就会消退,精力就可以恢复了。他独自好好吃了一顿午饭,心中忽然觉得奇怪,黄静不是去上海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北京了呢?午餐后,周锐开车直奔机场,在车上等候黄静的航班,提前十分钟就来到机场的乘客出口,挤到第一排向里面张望。各个航班的人流不断地涌出,周锐东张西望之间在人群中终于分辨出黄静的身影,立即举手招呼,她好像早已发现自己,也向自己笑着挥手。周锐等她出来,立即上去帮她拿过行李,紧紧抓着她的胳膊,领着她向停车场走去。
周锐上了车,立即取出手机给秘书电话说下午不去公司了,有事打手机,跳上车就启动汽车驶向机场高速。黄静似乎已经忘记了曾经发生的不愉快,开心地叙述着自己这两周的经历。车子飞快地驶出高速公路进入市区,周锐正要拐弯回家,黄静却轻轻拉住他说道:“先不回家。”
周锐应道:“好。去哪?”
黄静指着前方说道:“直走,去国贸。”
周锐奇怪地问道:“去国贸做什么啊?”
黄静笑着说:“我要给自己买套衣服。”
周锐想到黄静从航班上带下的大包小包:“你从香港和上海还没买够啊?”
“那是我自己买给我自己的,今天是你买给我的。你说说,我这两年给你做老婆,做的怎么样?”
周锐这两周深刻体会到没有老婆的痛苦,连忙点头:“好,好,好得呱呱叫。”
黄静靠在周锐身边:“那你应不应给我买礼物来啊?你结婚以后还给我买过礼物吗?”
周锐分辨道:“没买过,可是那能怪我吗?我的工资直接就进信用卡了。信用卡你那里,你要买自己买吗。我给你买的,你又不一定喜欢,再说我给你买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啊。”
黄静将头从周锐肩膀移开:“你怎么这么多理由啊?两年了,生日、结婚纪念日从来没有给我任何理由,居然还振振有词?”
周锐心里真害怕黄静再甩手而去,立即说道:“你说得对,我是疏忽了,不能结婚之后就不买礼物了,今天听你的。我们现在就去,可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不是生日,不是节日,也不是结婚日。”
黄静不满地说:“买礼物一定要要挑日子吗?”
周锐点点头:“是不需要挑日子,你看我们已经快到了,今天全按你的意思来。”
黄静高兴起来,跳下车站在原地等周锐过来挽着胳膊,向商场电梯走去。国贸与嘉里中心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周锐经常光顾,却从来没有逛过商场,被黄静拉着一间一间专门店看过去,他对时尚没有研究更没有兴趣,看得眼花缭乱脚跟发麻,黄静却依然兴致勃勃。周锐实在受不了这种无止境的反复的店面视察,开口求道:“我能去那边的星巴克坐会儿吗?你挑完了给我电话。”
黄静回头看着周锐说道:“你答应今天都听我的,是吗?你得陪我,是你给我送礼物啊,怎么能我自己挑呢?”
黄静今天的行为十分反常,她以前在这种小事上是从来不会违逆自己的意愿,今天为什么一而再地坚持呢?周锐还没有想明白,黄静就拉着他跑进一家鞋店。周锐找个位置坐下来,看着黄静不停地试着各种长筒靴。她终于挑选了一双深黄色皮靴,走到周锐面前问:“好看吗?”
周锐由衷地点点头,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黄静的腿这么长呢?是靴子的原因吗?黄静指着收银台说道:“帮我结账。”
周锐立即起身拿出信用卡低头去看靴子的价签,吓了一跳,凑到黄静的耳边说道:“五千多,太贵了吧。”
黄静笑了笑:“今天八折,只要四千多,实惠吧?快去结吧。”
周锐还是站着没动,指着自己的鞋说:“太贵了,能买我这样的几十双鞋吧?”
黄静摇头说:“你现在穿这双是我给你买的,一千三百多,你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张口吃饭伸手穿衣,哪知衣服的价格价格?现在鸡蛋多少钱一斤你知道吗?”
周锐心里平衡一些,承认道:“我是不知道鸡蛋多少钱一斤。你说我的鞋一千三百元,你的鞋只是我的是三倍,心里就平衡了,我现在去结账。”
黄静穿上新鞋,将旧鞋放在手提袋里,又钻进一家门面很大的女装专门店,在千挑万选之后,选出一条裤子和上衣,从换衣间出来,周锐顿时眼前一亮,结婚两年已经使得周锐忘记了黄静曾经也是一个百分百的美女。黄静从周锐眼中看出了惊艳,十分满意地问道:“怎么样?”
周锐有点神不守舍,觉得口干舌燥,还处于见到黄静新形象的震惊之中,过了一会儿担心地说:“好,真不错。但是不是有点不太适合现在的天气?你看这件上衣领子开口这么低。”
黄静点点头:“是有点冷,你说得对,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穿这套衣服,一定还要搭配一件大衣和围巾。”
周锐已经看过价格,已经被这两件衣服的价格吓了一跳,听说她还要买大衣和围巾,心惊肉跳起来。看见黄静已经掏出信用卡,十分后悔自己多嘴。结完帐之后,黄静穿着新买的衣服跑进Nina Ricci的专门店,周锐记得曾经在结婚前在香港给黄静买过这个品牌的围巾,也要一千元左右。过一会儿,她系着一跳紫色围巾笑呵呵地跑进隔壁的专门店。服务员们都已经注意到了黄静的大手笔,立即围上来帮她试穿各种衣服。周锐越来越觉得黄静今天的古怪和反常,她自从结婚之后,就保持一幅贤妻良母的形象,今天怎么会这样疯狂购物呢?
疯狂采购结束的时候,黄静已经全部换上新衣,周锐目光呆滞,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这真的就是和自己生活两年的自己的老婆吗?她的光芒不输给任何一个明星,周锐走在她身边自惭形愧。
黄静拉着周锐心满意足,看看手表自言自语:“嗯,还有时间,跟我来,走。”
周锐抱着她换下来的衣服和各种袋子被动地跟着她穿过走廊和楼梯,最终停在一家美容店门口。黄静将周锐带到座位,从书架上拿了几本杂志递给他吩咐道:“你在这里等,我去做个面部护理,还要修修头发。我一直都是直发,这次要烫成卷发。,”
周锐用眼角看了一下价格单,又是心惊肉跳,低头轻轻说:“静静,你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们回家吧。”
黄静笑呵呵地看着周锐:“你看我像生气的样子吗?”
周锐仔细分辨着,摇摇头:“不像。可是你为什么拼命购物呢?就这么会儿时间,你已经花了四万了。”
黄静依然笑容满面:“多吗?只是你半个月的薪水啊。”
周锐被她说得无言以对,黄静转身进到美容包间又忽然转身出来眨着眼睛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锐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她突然从上海回来,像变了一个人般地大肆采购,这完全不是以前的那个黄静。看到周锐摇头,黄静轻轻俯身在周锐身边吹着他的耳朵轻轻说:“因为两个小时以后,我们要一起去见伽伽,我不想在你面前被她比下去。你知道吗?我今天买的都是骆伽最喜欢的牌子的最新发布的顶级作品,她一定没有。”
黄静说完转身就进去包间,周锐恍然大悟,立即抽出手机打给方威:“我去见骆伽事情,你告诉黄静了?”
方威得意说道:“全说了,将整个事情和骆伽的阴谋都说了,当然我没说刘丰的事情啊,她立即就原谅你了,你应该谢谢我吧?”
周锐生气地说:“你什么时候说的?”
方威笑着说:“其实黄静走之后,我们每天通电话,因此你的情况她清清楚楚。”
周锐这才明白过来:“难怪黄静走得这么干脆,这么放心,这么潇洒,原来你是她的内线。你其他事情可以说,但怎么能告诉她我去见骆伽的事情呢?我是要让骆伽赶快离开国内,这事儿不能让黄静知道啊。”
方威笑呵呵地说:“如果骆伽不答应出国,你真能忍心不告诉她真相吗?如果不派个人去看着你,你非把刘丰的事情说出去不可。”
周锐心中承认方威说得有道理,除非说出真相,自己真的没有什么把握能说服骆伽,他追问方威:“你告诉黄静了吗?”
方威的笑声传来:“这件事我谁都不能说,我只是让她千方百计阻止你提到经信银行的事情,并警告她这件事至关重要。”
周四,晚上七点十分
当骆伽出现在餐厅,看见黄静和周锐手拉手坐在一起的时候,心中涌出难言的痛苦,那个本来属于自己的座位却坐着另外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曾经是自己的好朋友。骆伽勉强挤出笑容,与周锐和黄静打了招呼,坐在他们对面。
骆伽打量着黄静,她完全不像嫁作人妇,好像比二年前更加年轻,皮肤也更加白皙,这么冷的天气居然穿着低领的紫色衬衣。骆伽很识货,知道黄静穿得都是最顶尖的品牌,骆伽曾经在国贸的专门店转了几次,都没有舍得出手买下,黄静轻易地拥有了这些自己梦想已久的东西。骆伽从办公室里出来,穿着正式的蓝色套装,忽然发现居然与餐厅的服务员的制服差不多,她低下头,在黄静面前失去了自信。
黄静亲切地向骆伽招呼:“伽伽,这两年我们一直在上海。你在北京过得好吗?”
骆伽点点头应道:“还好。”
黄静斜靠在周锐身上关心地问道:“还在惠康工作吗?忙吗?”
骆伽看着黄静亲昵地靠在周锐身边,控制着心中涌出的怒气,面无表情点点头:“挺忙的,你呢?”
黄静立即笑着回答:“我也挺忙的,去杭州陪父母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去香港去购物,专门去上海听了音乐会回来。你都在做什么呢?”
骆伽这段时间白天绞尽脑汁地做经信的订单,夜里还要通宵赶经信银行的建议书,听到黄静的问题心中忽然产生一种不平衡的感觉,口中应付说:“没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