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上一烫,还真是他们……心口跳得厉害,偷眼看了下卓雪。“他,他们人呢?”
“好像上课去了吧。”尹姗如此回答,我的心又落了下来,没有等我醒就走了……我都还没来得及感谢呢。
脚踏两船
因为这事,卓雪好一阵子没来找我玩,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她对我变得淡淡的,好几次约她一起吃饭,她都以有事拒绝,忽然之间,我们的关系从朋友变成了普通同学,我心中有些郁结,不知哪里出了错,要如何复原友情。
受了伤,头上顶着个纱布,十来天没有洗头,形象不佳,我也没去找李轩和夏榆哲道谢,心想等伤好了再去也不迟。
那时学校采取封闭式管理,一日三餐都必须在学校食堂吃,爸妈怕我饮食不好伤口发炎,特意去保卫部办了张通行证,我可以回家吃饭。有此特权,尹姗时不时叫我帮她从校外稍点好吃的回来。
那天,她特别想吃枣糕,在我这撒了半天娇,我只得花掉午睡的时间去步行街给她买。
盛夏炎热,烈日当头,成双成对的甜蜜情侣给步行街添了几分情调加热度,我头顶纱包穿梭在男男女女之中,另类又诡异。小跑到糕点店,急忙忙叫唤服务员,却有人抢了个先……
“服务员,这个蛋糕打一下包,我要了。”我侧脸一看,竟然是尹姗的老公!他容光焕发,一身雪白衬衣,气质超然洒逸,看起来人模狗样。他身旁站着位打扮时尚的女孩,女孩搂着他的胳膊,娇滴滴地说道:“这个也好可爱哦,枫哥,我还要这个……”
“一起打包吧。”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一派富家公子哥的神态,摸摸女孩的头道:“宝贝儿还要什么吗?”
宝贝儿?我顿时火气暴涨,这是神马?脚踏两只船!!!
那边女孩旁若无人地在他脸颊上一亲:“谢谢枫哥,枫哥真好,其实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枫哥能多陪我就行。”
他笑了笑:“参加完省里的比赛,舞蹈团会停练一段时间,周末带你去放风筝。”
……
放风筝?放你妹啊!好一出浪漫的青春偶像剧,尹姗见了还不切腹自尽去!
心里燃起汹汹怒火,这事我是要装不知?还是上前拆穿?这王八羔子!糟蹋纯情少女的芳心啊!
“哎呀!”娇滴滴的声音近在耳畔,我回神一看,脚下一坨摔烂的奶油蛋糕,紫红色的果浆星星点点溅在了我的裤腿上,这……
那“宝贝儿”和尹姗的“劈腿老公”睨眼看我。
我本能地想躲,却被“劈腿男”一把抓住……想来我头顶沙包,眼戴墨镜,太过抽象,他没认出我来……
“干嘛!”我甩了甩胳膊,睁开他的手。
“宝贝儿”柳眉皱起,面色阴沉道:“你不知道看路啊,我的蛋糕被你撞掉了啦!”她对“劈腿男”撒娇道:“枫哥,这可是你送给我的蛋糕……呜……”
看着这“宝贝儿”装可怜,我的心就打了个死死的蝴蝶结,火气刷的冲了上来:“哭什么哭!一个蛋糕而已,本姑娘赔给你!”
她倏地一怔,脸色从不虞变成凶恶,眼里迸出怒火……
“不用赔。”“劈腿男”鄙夷地盯着我,指着地上那一坨,幽幽道:“你把它捡起来,做回原样就行。”
“恩恩,要做回原样!我只喜欢这个!”“宝贝儿”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暴怒!超袖子就要扑上去,忽而被人一拉,转头一看,夏榆哲?
“妹妹啊,我找得你好苦,怎么跑来这里了……”他一脸愁苦样。
我跳了跳眉毛……额……
他对我挤了挤眼,接着哭丧着脸道:“妹妹啊,你头部刚做完手术,眼睛不好,不要乱跑啊,撞了人事小,撞了车就要了命了……”
我简直被雷得外焦里嫩!他这是在干什么?演戏吗?救场吗?大哥!你韩剧看多了啊!
他没完没了地说着,面容痛苦不堪、如丧考妣。将我说得跟癌症晚期一般,又惨又悲,还没等“劈腿男”和“宝贝儿”反应过来,他拽着我就往外跑,风一般拖出了步行街……
校门口,夏风徐徐,香樟树叶儿索索,我笑得前俯后仰,面部抽筋,夏榆哲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别笑我了,好歹我也救了你。”
我忍了半天,收住笑:“谢谢了,要不是你,我一个没控制出手打人,回头受伤的准是自己。”
他无奈地摇头笑道:“看你瘦瘦小小,性子倒挺蛮,撞了人还要打人。”
“这个……”我不好意思地撇撇嘴:“这事说来话长,那人本来就和我有仇。”
“哎,你们这些女生,就喜欢拉帮结派搞些校园小斗争,我管不了这些啦,只要你没受伤就行,不然有的人怕是要心疼了?”
“有的人?”我惊问。
榆哲挤眉弄眼,似笑非笑起来:“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上次你摔了头,可把那人紧张坏了。当时我们要小测,因为担心你,他差点不愿去考试呢……”他嘿嘿笑着,笑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我心咯噔一下,这个……不会是真的吧?难道卓雪不爱理我,是因为这个原因?
***
尹姗的“老公”漫画画得很好,爱屋及乌,她尤其喜欢看漫画,课桌里堆满了漫画书,从热血漫画到唯美言情,从科幻传奇到校园故事,从远古传说到现代都市,各种题材各种口味应有尽有。晚上回家,路过漫画书店,尹姗说要借点漫画看,将我拉了进去。
我游离在书架间,纠结着是否要告诉她“老公”脚踏两只船的事情……
她忽的凑来问我:“卓雪把你弄伤了,赔你医疗费了吗?”
我一愣,回道:“我有保险,不用赔呢。”
“那她向你道歉了吗?”
我迟疑了一下,道:“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没必要道歉的,而且怪我嘴巴多,惹得她羞恼了……”
“嘿!怎么能这样啊!你这么忍着她让这她?她可背着你说坏话呢!”
此话一出,如凉水盖头,我猛地怔住。卓雪是冷傲了些,可她爱憎分明,坦荡荡敢作敢当,不曾想过,她会在背后说我的不是。
我难以置信,忐忑地问道:“她都说什么了?”
“就今天下午呗,你不在,几个同学在聊这次中考的成绩,你历史不是打了98么,很高的分。卓雪跟我们说你是作弊作的,说你抄了纸条,她亲眼看到的,她还说……”尹姗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她还说,你以前的成绩肯定也有不少的水分,亏班主任这么器重你,你还做偷鸡摸狗的事情,这是给老师丢脸……”她见我脸色不对,没再往下说,急忙道:“我的好宛欣,我可没有歪曲实事,是她说得太难听了,我当时都想帮你回她两句呢。不管你有没有作弊,我觉得卓雪她太过分了,和你这么要好的朋友,还这样说你。作弊谁没有过,我就不信她卓雪从小到大没作过弊。我看她八成是嫉妒你这次考得比她高,心里不服。还有啊,她把你摔伤,一点歉意都没有,没见过这种人,我看你以后别跟她玩了……”
额……我心口一凉,全身虚浮,冷冷的风吹来,猛一哆嗦,像是被人扒了衣服赤|裸|裸站在大街上……
这件事后,我有些害怕起卓雪来,每每与她说话,都会心想她会不会在背后说我,不敢去质问,不愿去追究,闷在心里,久而久之,总有个疙瘩没有解开,我们的友谊便出现了裂痕……
有时来看,少年时的友情似乎很容易就能建立,一次相助,一起吃饭,一起学习,同坐一桌……然而这样的友谊似乎也很容易就破裂,因为攀比,因为嫉妒,因为背地里一句坏话,因为某个男孩……
***
受伤后的第三周,伤口愈合,可以拆线了,妈妈带我去了医院,拆完线后,医生说我那一块头皮受了损,可能不再长头发了,我颇为郁闷,又想起卓雪那样对我,更是心伤……忽听妈妈唤道:“刘姐!”前方有位妇女转过了头来……
妈妈面上一喜:“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中年妇女也是欣喜,走了过来:“刚回来不久,正想着大家聚一聚,好多年不见了。”
“对啊,五六年了,老贺在外面发了大财,总算记得回来了。”
中年妇女勉强笑了下,没有多说什么,她视线落到了我身上,妈妈问我:“还记得你刘阿姨么?”
我点点头叫了声阿姨。
刘阿姨呵呵笑了:“不对,叫错了,你以前叫我什么来着?”
我脸一红,低下了头。
“以前你可是满大街地叫我‘家娘’,怎么?现在害羞了?”
我掐着手指,羞得说道:“当时不知道‘家娘’什么意思,你们耍我。”
刘阿姨哈哈大笑:“这可不是我们耍你,你整天拉着霖枫的手不肯放,还说喜欢他,以后要嫁给他。”
我头越埋越低,囧囧道:“当时我不懂事,童言无忌……”
“哦,现在懂事了,不答应了?那不行,你问你妈妈,可是指腹为婚的。”
我羞得直跳脚,妈妈在一旁笑呵呵:“你家霖枫高几了?应该长成男子汉了吧?”
“高一了,哎,长是长得高,脑子不长,读书不行,为了他这学习我正犯头痛。这样下去欣儿是看不上我们家霖枫了哦……欣儿这么乖,要是做我媳妇,当女儿一样养。”
“哈哈……”她们二人开怀大笑起来,独我面红耳赤全身不自在……
青梅竹马
妈妈和刘阿姨以前是同事也是好友,小时候两家离得近,我和霖枫经常在一起玩耍,细细想来,快乐的童年多半是和霖枫度过的。
霖枫比我年长,像对亲妹妹一般照顾着我,不让邻里小孩欺负我。他总会在我家门外吹着《剪羊毛》的口哨叫我一块儿去上学,有时大清早跑来叫我起床去晨练,夜晚在我家玩得太晚,他就干脆和我一起睡下。
他教会我许多东西,好的坏的,淘的闹的,都教给了我,把我教成了活脱脱一假小子。
他带我爬树翻墙,我就像小猕猴一样在树上上蹿下跳不肯下去,将他吓出了一身大汗。
他带我去玩游戏机,我则像个疯丫头似的猛按键盘,将他的“拳王”打得毫无回击之力,不知是他让我,还是我太彪悍。
他带我去溜冰,我总喜欢猛地在他后面一推,看着他摔在地上呲牙咧嘴,我则哈哈大笑嘲笑他,接着一个不留神被他反按在了地上……
有一次,我想吃妈妈放在高柜上的“糖果”,他二话没说爬上凳子帮我拿,笑眯眯地看着我将所有的“糖果”吃了下去。结果,那些糖却是蛔虫药,一次吃下会出人命!我俩都吓哭了,医生说要多吃油腻的东西才能解药。霖枫就又看着我将一大碗油渍渍的炒饭吃完才肯回家。
有一次,我闹着要吃他家楼上的葡萄,刘阿姨说葡萄还没熟不能吃。我生气地回道,阿姨真小气,连个葡萄都不让吃,以后不嫁给霖枫哥哥了。霖枫一急,偷偷跑楼上帮我摘了一大串葡萄,我欢喜得不行,一吃才发现葡萄特别酸。我又去找刘阿姨,理直气壮地骂:阿姨真小气,见我要吃葡萄,就把熟的全收了,以后不嫁给霖枫哥哥了……
额……这些事儿,到现在妈妈还时常提起笑话我小时候调皮嘴尖不饶人。想来我现在蛮横霸道的性子有一大半是被霖枫惯出来的,可惜后来,霖枫他们搬了家,我们两小无猜的日子也就结束了。
我美滋滋地回忆着童年,竟不自觉地吃吃笑出声来。
尹姗好奇地凑了过来,杏眼儿闪着八卦的精光:“你没事吧?面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