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哭泣:“你再继续,我永远不理你。”
他似乎想了一会儿,慢慢停住手,喃喃在我耳边倾诉:“你要知道,我不是想伤害你,我是想让你高兴;我要你不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欲望,你该知道我不愁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我只是为了让咱们两个人快快乐乐在一起。你能明白吗?”
我就是不明白也得点头。
他吻去我的泪痕,我推开他,赶他出门。他却还不肯走,我们就在厅里僵持着。
我说:“你给我点空间,这几天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下来想想。”
终于他说:“好吧我走,但你要保证这段时间也不能再跟他亲近,要真的公平些。”我只好点头。
他却还不放心,接着问我:“你要是食言了怎么办?”
我气愤地瞪他:这个人怎么这样,一点都不信人。
他迎着我的怒视,笑嘻嘻地说:“你要是敢食言,我可就要换二号计划了,那你可就没这么舒服,限制级场景全都有了。”
我紧皱眉头。他借着笑意近了身,把声音放得又柔又低:“不过你也不吃亏,听说去年的民意调查,女性梦想的前十名里面就有一条是被我暴力一下。”说完他侧过头邪邪地笑,慢慢往我腰间伸手。
然后,就在那个时候,我们讨论着女性、梦想、暴力的时候,却一起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傅辉进门。
我当时的感觉倒没来得及惊讶,只是害怕,吓得我身子一抖。欧阳昕已经在我腰间的手立刻揽住,他毫不避讳地抱住我低声安慰,一点也不紧张。我赶紧挣出他怀抱,却挡在他身前,有点替他担心。
傅辉扫我们一眼,没说话,打开厅里的储物柜似在找东西。
我走过去怯怯问了一句:“找什么?”
他说:“我们正排练,最顺手的拨片被我忘在家了。”
他说着已经找到,放进口袋往外走,我迅即跟出门去。
他在门口停下,我也停住,望着他。
他终于看我一眼,想了想说:“你拿上外套,跟我走吧,今天晚上我们要通宵,你过去陪陪我。”
我立刻进屋去拿外套,刚从衣帽架上找出来,衣服被人一把抓住。
是,我刚刚还答应过给他公平,这段时间不跟傅辉亲近。
房门半掩。
一个在外面等着,那是精神的诱惑。
一个扯住我衣服,那是实在的纠缠。
我正踌躇间,听到傅辉下楼的脚步声,急忙就撇开衣服追了出去。
他不说话,沿着楼梯一路往下走。
我也不说话,只是跟着他。
走到楼外,傅辉转身:“天冷,你回去吧。”
我说:“你别误会。”
他看着我。
路灯在他身后。他背着光,面孔模糊,只剩下眼睛闪着亮泽,在黑暗里瞩目起来,那样清晰深刻的无奈,那样欲罢不能的犹豫。
他向来决断,在他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神色让我的心揪起来。
他垂了一下眼睛,复又抬起头来:“最后问你一次,今晚跟我走吧!”
我从没听过他对任何人把同一个要求重复两次。他一向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找人办事人家不愿意,千万别再说第二次,大家都勉强。
我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不是跟他走算了,食言就食言吧,我又不是什么大丈夫,分明就是个小女人。
刚刚欧阳昕不信我,我还生气,现在看来他还真是很了解我。
正要开口,傅辉忽然说:“别想了,倾倾,不想让你这么难受,你回去吧。”
我抬起头来:“不,我跟你走。”
他摇摇头:“让你这么难决断的事情,还是算了。”
我怔在那里。
他要的是坚定高贵的爱情,我给不了,所以他说算了。
想到这里忽然就无比伤感,他要放弃我了吗?
我落寞低头。他伸手拨开我的长发,一路抚到脖颈,我立刻伤心地扑入他怀中。他却是笑笑:“你哭什么?又没死人。”看我一直不收声,满面泪痕,他抬起我的面孔轻轻抚拭。他这样的人,最看不得女孩子流眼泪。
冷风吹得我抖了一下,又往他怀里靠了靠,傅辉却推开我:“你回去吧,没穿衣服冷。”说着把我送进楼里,正要回身走,又说了一句,“你答应过我不带异性过夜。”
我急忙说:“没有没有,肯定不会。”他点头离去。我在背后又追了一句“练完了就回家,我做好饭等你”。
他没回头,也没说话。
我站在楼门口仿佛虚脱一般,看着傅辉的人和车一起消失在远处。
怎么会是这样?我们等了那么久,还以为马上成就一对神仙眷属,还想着去同学录上发布,去跟旧日宿舍里姐妹们炫耀,却怎么落得连他主动邀请我都在犹豫?
他确实有些缺点,性格过于刚烈,极端大男子主义,心事感情都不喜欢用语言表达,可是,若在往常我也只是一笑而过,并不会真的跟他争执,也从不往心里去。
是不是因为另一个人待我太好了,娇宠出了我的傲气和脾气?
我站在门口想着,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怅惘地低下头,转身打算上楼。
我刚一转身就听见门外汽车发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欧阳昕的车子离开。
原来他刚刚一直在车里,我只顾与傅辉纠缠,根本没看到他走过去。
他亲眼看到我食言,与傅辉怀抱亲近,又在这里魂不守舍,他却也并没当面怪我,只是选择了离开。
我觉得内疚,上去之后打电话向他道歉,本来以为他要么会发脾气,要么就是很伤心。可是我都猜错了。他只是声音平淡地说:“那天,下了飞机吃饭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想,不放你回来这一次,你一辈子都不死心。现在我只希望以后我们俩在一起了,有人来招惹你,你对我也能这么留恋。”
想来我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吧,所以他并没有惊怒或者难过,至少没让我看见。
第二天一早起来,立刻大动干戈做饭,昨晚的剩菜全部倒掉。可是傅辉一直到深夜也没有回家。我实在忍不住打开他的房门看了一下,发现随身物品早已经搬走,屋里东西散乱,显然已经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难道他早就决定放弃了?昨天只是他给我的一个意外机会?
我立刻给他打电话、留言,连续几天,他一概不理。这处房子他早已买下,我现在是彻头彻尾不知该怎么办了,连交房租都没有门路。
于是我约了自芳出去喝茶。
自芳如今一副志得意满的小女人模样,与我的愁苦情形再一次形成鲜明对比。我长吁短叹地问:“我该怎么办?”
自芳说:“抛硬币,抛完就定下,不许再改了。我都已经被你磨疲了,别说他们俩。”
我有点不忿:“你这是指责我吗?不是我磨人,是人磨我。“自芳叹气:“好了好了,反正你得定下一个,然后嫁了就完了。”
我问她:“那你觉得哪个比较好呢?”
自芳低头:“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说不好要被三个人骂一辈子的。”
我哀嚎:“自芳……”
她抬头看我一眼:“其实呢,你问出这句话来,已经很有问题了,你不觉得吗?”
我怔了一下,点点头。以前,我是从不会问这种话的,满心满意就只等着傅辉。是什么时候另一个人慢慢跟他成了平局?
自芳不再说话。
“那你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有问题,让我就选了他?”
自芳还是不说话。
“可是我觉得他太孩子气了,没有安全感。跟傅辉在一起,我可以安心做个小女人。”
“好,那你就选傅辉,讨论结束。”自芳立刻抬头,作势要招侍者结账。
我拉住她的手:“自芳,何姐,你慢点喝,今天我付账。”
自芳低下头去喝茶,仍旧不说话。
我又开始自言自语:“可是呢,傅辉又太大男人气了,一点不顺着他都不行。我心里想想别的人,他都会生气,偏偏他又很了解我,所以我一想他就知道。”
自芳笑了:“其实这是正常的反应啊。”她难得为傅辉说话。
“正常吗?可是昕昕很少这样,我只要不摆出来说,或者做什么出格的事,他都不会难为我。”
自芳想了想:“他一直是个很大方的人。我跟他一起玩儿从没让我付过一次账。”我听到这话却赶紧补了一句:“以后要AA制啊,不能总欺负人家。”
自芳冷笑一声:“你们俩要是在一起,我是直接受害者,你没空理我不说,连账都得自己付了。”
我没接她的话,却想到别的地方去:“他这小孩子总喜欢乱花钱,不知道有多少用在了莫名其妙的女人身上,以后我要管管了。”说完看见自芳恶狠狠的双眼,赶紧说“不包括你”。
自芳笑一笑:“你这是打算背上这口锅了?”
我低头犹豫,心思开始活动。他真的常常像个孩子似的,好像很需要我照顾的样子,口口声声都是离了我就不能活,虽然我知道那只是甜言蜜语。但是傅辉就从来都独立洒脱,说放开就放开,从没看过他很痛苦的模样。所以,谁更需要我似乎是很明显的,而我的性格一向有些懦弱:不想出门的时候,大家硬拉着也就出了;不想学工科,父母压着也就学了……是不是,如今也就这么选了他?
自芳看我不说话,开始见缝插针地自我吹捧顺便贬低别人:“其实我也算是大方的,所以跟他玩得来,而且也都能忍得了你这小气鬼。你有多小气咱今天就不说了,以前咱们跟邵瑜峰也老一起玩儿,他付过几次账啊,还不如我出的多,就那么着还整天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
我“切~”一声,“怎么扯起邵瑜峰来了,能比吗?!”
自芳大笑:“才刚背上,就这么忙着护犊子啊。”
我被她笑得脸红了一下,烦恼之中一拍桌子:“好吧,就这样了。我实在没力气再陪他三更半夜跑医院了。”
我对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在做选择时应该是完全持平的,只能说是真的如同抛硬币般选了一个。自芳从头到尾没有表达任何倾向性的意见,可是她说的每一句话却又都很关键。欧阳昕自认识我起就在自芳身上下足了工夫,博得她的好感,今日总算是用上了。
他对郑之华和何自芳两人花的心血,一点也没有白费。难得他这样心思,我心底也不是不明白的。只是常常有点疑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值得他这样做。付出得多,要求的回报多半也不少,我是不是能做到他要求的那样呢?
结账出门的时候却忽然有点恍惚了,我刚才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我放弃了傅辉是吗?难道这真的是我做的决定?
那一瞬间我甚至想要更改,可是随即想起傅辉说过的话——如果两件事情难以抉择,通常是因两方差别不大,势均力敌。既然这样,还是遵从最初的选择吧,反正也是差别不大。
不论是对是错,就这样吧。
这两个人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差不多的,拖下去只有大家都痛苦,不如快刀斩乱麻选一个算了。无论怎样,我都不打算再纠缠下去。
在我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欧阳昕却彻底消失了。
打电话不接也不回。自芳说:“可能被人拐跑了吧,我看你要么算了。”我还就偏不算了,既然决定了,我不打算再摇来摇去。
我打电话给小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