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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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皇妃-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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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儿连忙来到她身畔,与喜娘一起搀着花如言往西南侧门内走进,跨过门槛,门前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盘,喜娘放开了花如言,示意由她自行跨过火盘。她吸了口气,提起裙摆,小心地跨了过去。喜娘笑眯眯地唱道:“一步旺登天!”然后随着那名年长家仆走过院落,步进穿堂,往内厅走去。 

花如言原本是出于新人的矜持,半垂着头,目不斜视。然而进了荆府后,发现除了侧门“恭候”的十数名家仆外,并无其它荆家人迎接自己,连新郎荆官人亦不曾露面。缓步走进穿堂,也注意到并无办喜事的张灯结彩,只一派冷清,该是并未邀请观礼宾客。 

花如言一路走进内厅,一边慢慢地抬起了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果然是豪门世家,一应朱楹檀柱,刻画雕彩,居香涂壁,奢华富丽。脚下的步子不由微微放缓,想起自己于侧门而入,此前更无相迎的主事人,可知日后于这朱门大宅中,她不过就是一个本就不足为道的小姨娘罢了。心内不自觉有点彷徨。 

眼前红纱朦胧,她的视线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模糊。 

昨夜写就的一封信,此时,应该正在送往京城的路上了。 

薛子钦,在这一刻,你会否记起我半点? 

犹记那一年,子钦决定离开平县前往京城赴职,青梅竹马的他们相约在后山见面话别,天公不作美,偏偏于那天雷电交加,大雨倾盘而至。 

她撑着油伞冒雨前往,山下泥泞一片。她看到他们相约的凉亭内并无人影,不由心感不安。他一向比她早到,应该不会迟来才是。但此时他在哪儿呢?雨这么大,泥水这么深……莫不会是……莫不会是出了意外?她越想越心惊,急得尖声大叫他的名字,一边慌乱地四周寻找他的踪影。 

遍寻无果,更让她失措的是,在凉亭旁发现了一只他的鞋子。她急得把伞扔掉,在雨中发疯也似地再度寻找起来。 

她还记得她当时心里向老天祷告,如果子钦可无恙,她花氏愿意短寿十年,只求他平安。 

她浑身湿透,满头满脸的水湿,脸上已经分不出是雨是泪。 

正在她绝望之时,听到身后他的声音奇迹般地响起:“如言!”她回头看到他,抛开了一切顾忌往他跑去,扑进了他的怀中,死死地抱住了他,闷声大哭。 

他有点讶异,旋即明白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拥紧了她, 

后来,他告诉她他的确是先来了,但是一边鞋子里都是水,便脱了下来,正好有位老人从山上下来,雨中扭了脚,他顾不上鞋子,上前扶了那老人一程,把老人送回了家,却没想到这边如言会担心成这样,不觉又好笑又感动。 

“你原来说要到京城去,我还没觉得不舍,可是经过今天这事,我却真的不想你走了。”她倚在他身侧,低低说着,脸颊泛红。 

他微笑着,温声道:“你当然不能走,我已经把你藏在了这里。”他指了一下自己的左胸,“无论我到了哪里,你总是跟着我。”


第四章 饮泪之嫁(四)

花如言踏进了荆府的内厅中,眼光扫视到厅中端坐着的人,不由重新垂下了头,眼光只盯着自己脚上的桃红绣花鞋。 

余光中,感觉到主位上端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该就是自己的夫君,荆家当家荆惟霖。她在红头纱下敛眉垂目,站定在距离主位三尺远的位置上,目光隐约触及到跟前“夫君”脚上一双深蓝云头锦履,她不欲再往上看,也不想再落眼于他身上,双目垂合得如眯上了一般,不想看,不欲视。 

一旁的司礼倌高声唱道:“拜见老爷!” 

喜娘会意,把花如言扶到跪毡前,花如言心下自也明白,自己乃为妾,夫君并无须与自己行无妻交拜礼,遂也面无表情地跪了下去,接过一旁荆家婢女奉上的茶,双手向跟前的荆惟霖递去。 

这一抬头间,她也看到了他的样子,只见他容长脸,眼眸深滇,眉目间隐带淡漠,双唇紧抿,自有一份威慑之势。她举着茶杯,他亦不马上接过,只端详了她片刻,方缓缓接过,小呷一口,随口说了一个字:“好。”便把茶搁到了小几上,示意礼成。 

司礼倌再次唱道:“拜见大夫人!” 

荆惟霖态度虽然是极为明显的随意,花如言却无意在乎。她来到主位上那一位身穿绛红浅金云纹纱绸长裙的女子跟前,依旧是跪下奉茶。这位荆惟霖的元配、荆家大夫人施芸倒也和颜悦色,只是当施芸接过茶时,花如言看到她的指甲上有着一层隐隐的青气,她不由抬头多看了施芸几眼,发现对方虽是施了粉黛,却掩不住两端脸颊的灰白病态,眼内更隐现疲倦之色。待呷了一口茶后,施芸微笑说了一句:“辛苦妹妹了。我身体长年抱恙,日后还得有劳妹妹代我好生照顾老爷。” 

花如言点了一下头,依礼回道:“妹妹知道。” 

司礼倌拖着长长的尾音唱道:“礼成!” 

花如言站起了身来,心中想着,自己是荆府的四姨娘,那么除了大夫人外,还该有二位姨娘才是,但此时厅中除了左侧下首坐着一位身穿浅紫藻纹绣裙的女子外,并无其它人。如此也好,无须再跟其它人打照面,省去些麻烦。 

这时,施芸又道:“花妹妹,这位是三姨娘,大家都是姐妹,你随意见个礼便是。” 

花如言施施然转向左侧座上的三姨娘云映晴,欠了欠身,道:“见过三姐姐。”抬眼看到云映晴娟秀的面容上淡笑浅蕴,柳眉如黛,清眸如水,丹唇如朱,身上一袭浅紫藻纹绣裙益发衬得她肤色白皙如凝脂,自有一番袅娜风姿。 

“正如姐姐所说,大家日后便是姐妹了,四妹妹不必拘礼数。”云映晴含笑说道,伸手虚扶了花如言一下。 

荆惟霖霍然从座上站起,只低声嘱咐了施芸一句什么,看也不看花如言,径自走开了内厅。 

花如言立在原地,感觉到他从自己背后掠过带起的清冷轻风,却并不愿回头看他一眼。她同时也明白,这份清冷的感觉并不是现在才有的,而是自她进入荆府,便一丝一缕地将她包围,直至与他“行礼”,当中的隔膜与冷漠,便毫无意外地显山露水。 

她的心念由此略有触动,荆惟霖向爹爹提出纳如语为妾,该不是因着喜爱,相反,更似是带着疏淡与厌嫌,那他纳这一房姨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施芸看向花如言的眼光微带怜惜,温言道:“老爷恰有要事在身,四妹妹先到房中相候。”末了又转头吩咐家仆引路打点。 

花如言由思儿扶着跟随家仆往内堂走去,对于自己可暂得清静,她暗暗松了口气。家仆把她引到一间厢房前,把门打开后礼数周全地躬身请她入内。她一进房门,便把红头纱扯了下来,思儿见状,忙道:“小姐,这不合规矩。”“今儿我过门,这府内哪件事情是合了规矩的?”花如言讥诮一笑,把红头纱往地上一扔,快步走到房中燃着红烛供着喜包、酒、茶水的八仙桌前,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提起茶壶倒了一大杯水,举杯“咕嘟咕嘟”地往口中灌。这半天折腾下来,她可是渴死了。 

思儿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主子,心里思量着今日主子过门的礼数,却不像是大户正经纳姨娘的做法,还有姑爷那副倨傲的样子,恐怕小姐这往后的日子好过不到哪去。 


花如语站在爹爹身后目送迎亲队伍远去,她双手交握在一块,紧紧地。潜意识里有着一种莫名的不安。 

这份不安,看在姐姐眼中,是愧疚;看在爹爹眼中,是悲伤;看在乔海眼中,是紧张。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份不安,是担忧。 

担忧姐姐会改变主意,担忧姐姐会从花轿跳下来,让自己回到那本该是自己的红缎软座上去。她不要,她不能。 

无疑,荆家为权臣之后,家业昌盛,该是一个好归宿。但是,这四姨娘的地位,她不屑为之。 

她花如语要的是无可取代的地位,她如今要做的是将下半生的赌注押在茶商少东家乔海身上,乔家家势虽比不上荆家,却亦是本县的名门富户之一,他日进得乔家门,她便是当家主母,何必屈身于荆家受尽他房妻妾欺辱? 

直到迎亲队伍消失于街尾转角处,锣鼓声响渐渐远逝,她才放下心来,掏出丝帕拭去了额角的冷汗。 

忽觉身后有一股温热的气息传来,她侧过脸来,眼角余光中看到身后乔海那一张笑意盎然的俊脸,她亦笑了,娇嗔道:“今日是我姐姐出阁,你来凑什么热闹?” 

乔海在她耳边呼着气,柔声道:“我这不是想看看你吗?”他一手放在她的香肩上,“我料得没错吧,你姐姐一定会答应的。” 

花如语垂眸而笑,“你不过就是出出主意,亏得我难过了好一阵。” 

乔海看向她发髻上的那支碧玉玲珑簪,笑道:“这簪子你戴着可好,买了多少银两?我兑给你,权当我送你的。” 

花如语笑意更浓,向他伸出三根春葱似的玉指。看到他会意的眼神,她心内只感觉舒畅愉悦,笑靥更是如花般娇丽动人。


第五章 花烛夜

原来静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地等待,看着辰光在眼中流过的滋味,是这般无味而寂聊。 

花如言坐在铺着粉红锦缎的床榻上,身子挨着床靠,头无力地垂在床靠边缘,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发愣。 

思儿侍立在她身旁,一手拨弄着发辫,一边偷偷拿眼睛觑着主子。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小姐已经在新房中“相候”了数个时辰了,那高高在上的新郎君,却始终不见踪影。 

八仙桌上的红烛早已燃尽,烛台上沾着一串淡红的蜡条,烛泪凝尽,总也能寻着一点狼藉的痕迹。 

花如言目光茫然地落在灯台上,手轻抬了一下,放在膝盖上。思儿见状,轻声问道:“小姐,你饿了吗?” 

她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她是饿了,但是她并没有胃口进食。再过一会儿,如果荆惟霖还不来,她便把桌上的喜包给吃了。 

念头刚落定,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警觉地坐直了身子,抬头望向房门,看到那儿映着一个淡淡的黑影,门前的人,站定了脚步,那影子也似静止在了门上。 

她的手在膝盖上微微地颤抖起来,接下来,她又暗命自己平静,手欲盖弥彰似地握成了拳头。 

房门终于被推开了,她心头“咯噔”一声地震了一下,旋即,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去。 

来人往屋里踏进了脚步,摇曳的灯光下,她看到那个带着冷峭与疏淡气息的人,对于她来说仍然是陌生人的夫君,荆惟霖。 

他脚下停歇了片刻,方随手把门掩上,然后一步一步向她走近。他身影背着光,脸庞上只见一片灰暗。 

花如言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唾沫,听到一旁思儿有礼地躬身道:“思儿见过老爷。”他却并不马上回应,待来到了距花如言三步之遥时,才从喉中“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他的眸光幽幽地在昏暗中闪动,花如言竭力作出一副淡定冷静的模样,强迫自己仰起头来,向他直视。然而,当触及到他的目光,她却暗自泄了气,眼珠子微微一转,最终视线只敢落于他的衣领上。 

他静默着,似在打量她。这样陷入不明所以中的安静令人感觉窒息似的难受,她按捺不住开口唤他:“老爷……”一时又梗住了,该说些什么呢? 

不料,他却猛地欺身上前,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往左边转去,目光在这一瞬变得锐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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