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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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皇妃-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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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语依旧躺在温软香暖的床铺上,只觉浑身筋骨松松软软,没有丝毫的力气去支撑自己进行任何的动作,她亦乐得享受这般的慵懒舒怠。在玉枕上微微侧过头来,只见田海福身子背着窗外的光,看不大真切,只依稀看到那个灰黑的瘦长身影正半躬着身子面向自己,毕恭毕敬。 

又听田海福吩咐那两名女子道:“棠儿、筝儿,你们小心伺候姑娘,白日夜晚都须值守在姑娘身边,不可有半分疏怠,晓得了吗?” 

那紫衣的名唤棠儿,青衣的则是筝儿,她们二人齐声回道:“是的,田公公。” 

棠儿动作轻柔地把花如语扶起来,筝儿用勺子把茶给调拌至温凉,方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下。茶里加了点蜂蜜,清甜津津,甚是可口,亦舒缓了她口中寡淡之感。 

她咽下了数口甜茶后,问田海福道:“你是如何把我带离荆府的?”


第二章 命运交错(二)

她咽下了数口甜茶后,问田海福道:“你是如何把我带离荆府的?” 

田海福微微一笑,道:“姑娘您药性发作后,自是人事不省,呼吸全无,荆家人都以为你服毒自尽,气息断绝,已然丧命。我对荆家人说,花氏乃为畏罪自狀,虽未能于荆府中搜查出与刺客勾结的罪证,却未能就此解除禁闭令,卫士依旧留于荆府监守,待过三天后,若确无坐实的罪证,方能裁定荆府与此谋逆之事无关。姑娘服下的药,药力可维持二十四个时辰,而且药性发作后,人面呈灰黑浮肿状,我早命人将一名与姑娘身段相肖的女死囚以毒处死,使其面容呈黑肿之状,于第二十个时辰之时,着卫士引开守灵的人,把女死囚的尸身,与姑娘对换……” 

花如语凝神听着田海福的叙述,心下又是惊骇又是感叹,思忖片刻,想起了别样的人与事来,禁不住轻声问道:“我毒……药性发作后,荆家人,可是非常伤心?” 

田海福听她此问,只以为她不过是一时放心不下家人,遂和声回道:“您陷入假死昏睡中后,荆家人确是方寸大乱,只知痛哭。尤其那荆惟浚,一直跪于您跟前,不允下人把您抬走,连奴才上前问话,他亦不理不睬。后来还是奴才命卫士把他硬拉开,他仍如木头般不泪不泣,只知直直瞪着您看,似是痴傻了一般。接下来的守灵,他均是不眠不休,连着二十个时辰,都是他守在姑娘的灵柩旁,奴才可是费尽了心机才能把他引开。” 

花如语细听着田海福的话,朱唇边优美的弧度蕴上了一缕淡淡的清冷之意,眸色森凉如寒星,缓声道:“好,甚好。我晓得他们定会非常悲痛。”最大的遗憾,莫过于不可亲眼看到荆惟浚那哀绝无伦的眼神。 

田海福道:“姑娘您只管放心,荆府与谋逆之事无关,奴才已命卫士撤退,荆府上下安然无事。” 

花如语轻轻点了点头,抬起软弱无力的手指了一下筝儿,道:“我饿了,为我去做点吃的。” 

筝儿忙不迭应了,匆匆而去。 

转头看到田海福满意而笑的脸庞,她心下不由松一口气,闭上双眼,于心底暗暗冷笑。 


第三章 命运交错(三)

离开平县的那一天,花如言的脚步仓卒而慌乱,她凭着记忆寻了平日鲜少行走的静僻小路往县外走去。天边隐隐地泛起了鱼肚白,已届破晓时分,她必须在天完全放亮之前离开,不可被县内的人发现她的行踪,徒生枝节。 

然而,她并不知道,走出了这个生活了十八余年的小县后,该往哪儿去,可以往哪儿去。当她终于步出平县地界,踏上通往未知外间的大路上时,心下还在不停思虑,下一步,可以前往何处安身?或许,是否应为凭借心胸中的一点勇气,顺着惟霖当日上京的路线,走上一趟?不强求可寻得他的音讯,只想为自己选择一条值得坚持前进的道路。无论结果可否如她所愿,她亦甘心一直走下去的路。 

本已作好了远离的打算,她在离开荆府前便携带了适量的银子和银票。唯恐自己一名独身女子上路太惹眼,特于出发前换上粗麻布衣,长发只随意挽一个寻常的侧髻,不簪钗饰,任其稍显凌乱地垂在脑后,更着意使凌散的流海发丝飘垂在额前,遮挡了她泰半面容。由于时已初冬,她外穿一件兜头的土色披风,整个儿隐没在里面,轻易不露出脸庞来,一路上亦不与陌生人搭话,从不在一处地方久留,匆匆而至,待旁人未及注意她时,便又匆匆而离。 

过去曾在子钦的信中看他描述的山河美景锦绣如画,她总觉着向往,又感叹自己与那壮阔的青山绿水无缘,可是如今,她终于可踏足每一寸青葱之地,赏遍令人心驰神往的自然风景。原来子钦并没有夸大其词,山明水秀,千回百转,一路走过,简直是应接不暇,惟得声声赞叹。 

这样一来,纵然徒步远行的累与苦再磨人,亦于转瞬间便烟消云散。 

路途迢迢,她总是不畏疲倦时以双足为凭,走上二天二夜的路;偶尔与集结出行的农民一起搭乘渡船,从这一方,到达那一处。 

足上的草织履早已磨损得裂开了口,她会在黄昏的小溪流畔的巨石上盘膝而坐,精心把破损的草织履缝补一番,待皎洁的月光如流华般柔柔洒落于她双肩上,她方微笑着穿上缝补如新的草织履,与明月为伴,继续她的行程。 

她走的均是小路,但是方向却是非常明晰,现已来到了陵州边界,只待过了陵州,再往前,便是青州了,在青州有更方便的渡船可到达离京城更近的会安城。 

她已记不清自己出行有多长时日了,只知已近冬至时分,天气一天寒冷比一天,她出门所带的衣物并不足够,却亦无心特地添置衣物,双手颤抖地把披风裹紧,瑟瑟着往前走,更使人觉得她寒碜贫贱,身无长物。如此一来只有更为安全。 

再冷些的时候,她口中呵出热气来温暖冰冷的双手,想一想也许前方也许会有惟霖的讯息,便会自顾自地笑吟吟起来,不再觉着难受。只不过更受旁人侧目,以为这满面风霜的妇人大抵是饿疯了。 


第四章 迷离乱世(一)

有人以为自己是饿疯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她想节省开销,不去投栈,斜斜地倚在废石桥下的拱洞下歇息时,会有人向她扔来一块烤得火热的野兔肉。 

她睁开眼,透过散乱于脸庞上的发丝向那扔来兔肉的方向睨去。 

不远处的那一家四口,正围着篝火品尝香喷喷的兔肉,一个穿着厚袄的四岁孩童蹭在年轻妇人身旁讨肉吃,一旁年迈的老妪见状,小声叮嘱儿媳妇道:“当心太烫了,放凉一点再给他吃。”正值壮年的男子站着身子,一边啃咬着兔肉,一边朝冷得缩成一团的陌生女子看来,发现她并未把兔肉捡起,遂豪气地大声道:“给你吃的,趁热吃!” 

花如言忍不住笑了一声,把披风的兜头戴上挡住脸面后,才把肉捡起,垂下头佯装吃肉,却悄悄地把肉撕成一条条,扔在身后。 

夜凉的风寒沁沁地往风餐露宿的人儿身上袭来,寒战打了一个再接一个,即使双手抱紧自己,仍觉着泠意入骨,不胜峭凉。于是只好凝神聆听旁人的话语,以作分神,减少几许寒冷。 

“唉,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老妪惆怅轻叹。 

“娘,以后还是可以回来的。眼下是不得不走,陵州只除了高云镇,还有淮襄镇没有打起来,听说那平远将军嗜杀成性,几年前朝廷派他去攻打边陲小国时,那股狠劲可是名闻天下的,屠城三月,就连妇孺老弱也无一幸免!如今打起自己人来,听说也毫不留情,整个南成府,一夜之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真是太可怕了!”壮年男子边说着,牙缝里发出“丝丝”的倒抽冷气的声响。 

年轻妇人有点畏惧,小声道:“他不是朝廷大官嘛?怎么打起自己人来了?就不怕告他谋反?” 

壮年男子道:“也不知是为何打起来,一夜之间兴兵,对外宣称要占据整个陵州,自封为王,他既然敢如此,必是有了必胜的把握,只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


第五章 迷离乱世(二)

花如言静静听着他们的交谈,话语中透露出的胆战心寒在凉风中益显慑人。陵州正处于战乱之中,岂非不能往这个方向前行?一时有点茫然,脑中在细细思忖,不知如果不经陵州,还可从哪个方向前往京城。 

思虑半晌,她脑袋越发沉昏,朦朦胧胧中入睡,又于不知不觉中醒来,方发现已是天明时分。 

站起来,径自往前走去,忽听身后有人唤道:“这位大姐,你可是走错方向了?” 

她依旧缓步向前走着,半带迟疑地回过头来,看到那壮年男子正朝她挥手,显然是向她发的话。她方停下脚步,摇了摇头。 

“再往前便是陵州境,我们一家正是从那里躲避战事出来了,我看你还是别要进入陵州内。”壮年男子纯粹是出于一片好心,她自是体会得到,于是感激一笑,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但是回过身,却并没有改变方向,隐隐听得身后的叹息声,她不禁苦笑,他们当然不会明白,如若她不继续往前走,便失去了心目中那既定的方向,那么她一路辛苦,便白费了。 

步行了约五里路,果然到达了陵州的境关,她心微有戚然,步进陵州的时候,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四处空寂,偶尔有人走过,均是行色匆匆,不待她出声发问,便如风一般离开,往城门外奔去。 

战事于前,此处非久留之地,没有人愿意以性命相搏。 

陵州高云镇,淹没在血雨腥风的阴霾之中,如死城一般,生气全无。 

凛冽的风飒飒刮过,地上的尘土扬起,迷蒙了她的视线。 

在这么一刻,她曾升起了退缩离去的念头,然而,下一个瞬间,她又如盐柱般地伫立着双足,努力地在风沙中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的一个挺拔背影。 

他步履迅疾,身姿矫健,衣袂迎风飘扬,似是一缕远不可触及的梦幻泡影。 

而她在这刹那回过了神来,高声叫道:“惟霖!” 


第六章 迷离乱世(三)

“惟霖!”—— 

她的声音如石破天惊般,在死静一片的冷寂空间内掀起一重接一重的回响,激荡着惘然灰败的心扉。然而,他却似加快了脚步,那个曾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背影越发离她远了,她急痛攻心,向他追奔过去。 

他像是思忆中的一抹幻像,时而拐进右边小巷中,待她急切追上,又消失无踪;时而在她身后一掠而过,她迅速转身去追,竟又失去了他的身影;时而在她前方站住了脚步,似是在等待她,她急起直追的一刻,复再踪影全无。如此往复,她在孤镇内茫无头绪地来回奔跑了多时,却没有捕捉到他的任何踪迹。 

“惟霖!”她双足颤抖疲软,凄绝地跪倒在地,双目茫茫然地环顾着四周,唯恐错过了他出现的每一个瞬间,“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是如言,我是你的如言呀……”她声嘶力竭,泪流不止,“我求你出来见我一面,我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你说过,一定会回到我身边,为何你要食言?!” 

痛彻心扉,她无力再支撑自己去镇定自若地面对他的一去不复还,失声悲哭,身上的力气似是随着倾泄而淌的泪水丝缕流逝,整个儿虚弱地伏倒在了地上,再不愿看到,他是否曾与自己近在咫尺,却又一次将她抛诸于无助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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