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里就要不回去,把钱把得紧呢”
苏礼闻言伸手假装去拿玉蝉,就见瑞哥儿忙紧紧抓住往怀里藏去,几个人登时就被他逗得笑作一团。
“我们家的小财迷罐子”苏礼伸手轻刮瑞哥儿的鼻尖,把他搂在怀里拈起个笑靥儿逗他,瑞哥儿闻着那果子香甜,也不顾自己连牙都没有,张口就含住,那果子大他的嘴小,根本就装不下,左右扭头地努力了半晌,发现自己实在难以挑战这样的高难度,只好改变战术,就着苏礼的手卖力地“啃”起果子来。
那笑靥儿虽然是油炸的,但其实还算酥软,被瑞哥儿的口水浸湿后,还当真被他用还没长牙的粉嫩牙龈磨下去不少,外面一层是后涂过蜂蜜又风干的,所以甜软可口,瑞哥儿见自己努力有了成效,又尝到了甜头,更加卖力地啃了起来。
苏礼怕他啃得太多伤了牙龈,见外面一层糖皮儿都被他连啃带舔的弄光了,便将里面的面团丢出窗外。
瑞哥儿似乎是觉得外面好吃,里面肯定会更好吃,眼见到嘴的美味被人丢出车窗,小嘴一瘪眼中就噙出两泡眼泪,可怜巴巴地盯着苏礼,似乎她若是还不立刻补偿,那就要放声大哭给她看。
“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哦”苏礼抽出丝帕把他脸颊的口水擦拭干净,见他还是泪眼汪汪的模样,就顺手在他后背上轻拍着哼起歌来。
瑞哥儿开始还有些不情愿,偶尔扭动身子哼哼两声,但慢慢随着苏礼的哼歌,加上马车轻微的晃动和颠簸,终于眼皮发沉,拱在苏礼怀里进入了梦乡,入睡后眼角还挂着两点泪珠。
苏礼轻手轻脚地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扯过自己的一件罩衣给他盖好,抬头就见半夏眼睛有些发红,不禁奇怪地轻声问:“刚才出去让风迷着眼了?”
“不是,奴婢只是想起,当初您重病在床,太太也是日夜不离地坐在您床头哼这首歌,哼得嗓子都哑得说不出话来也不肯离开,直到把您唤醒的时候,太太的嗓子都已经说不出话了。”半夏说着扯起衣袖擦擦眼角,“原本您那场大病之后什么都记不得了,没想到竟还记得这首歌。”
苏礼闻言也唏嘘不已,也许只有母爱才能让一个人做到这样,而自己何德何能,能在这样一样遥远而不知何地的时空,拥有这样一份至诚的母爱。
眼见苏礼也跟着伤感起来,锦之忙在后面捅了半夏一下,示意她不要在说这个话题,自己轻声道:“奶奶,快到庄子了如今车窗外这一大片都是咱家的地,路边种着百日红正是开花的时候,奴婢给你挂起帘子瞧瞧?”
第二百八十九章 庄子(二)
苏礼闻言扭头朝窗外看去,这个时节冬小麦早就收割完了,种下的大豆早已经发芽,整片大地在微风下翻滚着喜人的嫩绿。从官道拐进庄子的道路没有以前记忆中的坑洼,看来是花了一番功夫修筑填平过的,路两旁种着百日红,也就是紫薇花,如今正是开花的时节,一团团一簇簇看着就喜人,路边还挖着整齐的排水沟,一看就是时常有人打理。
“这姜管事倒是真有些个心思,连庄子周围都侍弄得这么齐整美观,想来庄子里定然更是差不了。”苏礼看得不住点头,见半夏低头抿嘴笑着,又忍不住打趣她道,“这还不是一家人呢,我夸他又没夸你,瞧你美得那副模样”
“奶奶又来……”半夏嘟起嘴还没等说完话,就觉得马车一顿停住了,外头传来小厮的声音:“奶奶,咱们到了”
半夏就势收住话头,抢先钻出车厢挂起门帘,摆好踏脚凳,伸手从锦之怀里接过还睡着的瑞哥儿,再瞧着锦之跳下车,又把苏礼扶了出来。
半夏抱着孩子只能避到一旁,芷莲和其余几个丫头全都凑到前头,有人按着脚凳,有人在旁边扶着,众星捧月似的把苏礼扶下马车。
“礼儿,你可算是来了”思小朵人还没见个影,声音就已经从大门里头传来,“我比你晚出门都比你早到地方,你说说你有多少磨蹭”
锦之扶着苏礼上前,笑着道:“思姑娘莫怪,奶奶有身子在,小的们哪里敢快走,一路磨蹭着过来,自然不如姑娘的脚程快。”
思小朵伸手揽住苏礼,又惊讶地看着半夏怀里的小人儿:“这……这不是你的儿子吧?应该不会生出来得这样快吧……”
“噗”苏礼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几个丫头不敢大声笑但也都抿嘴偷乐。
“什么意思嘛”思小朵被笑了个大红脸,也不知道自己闹了什么笑话,嘟着嘴道,“就算不是也用不着笑我啊”
“俗话说怀胎十月,礼儿这才三个月,哪里那么快就生出个大胖小子来”这时候苏文氏也走过来,笑着对思小朵说,“这是你苏三哥家里的瑞哥儿,你如今是姑娘家自然不懂,这些个事儿啊,等你以后过门做娘了,就都知道了”
思小朵没防备苏文氏也在,顿时被臊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最后干脆丢脸地躲到苏礼身后不肯出来。
苏文氏笑着从半夏手里接过孩子,瑞哥儿睡得正熟的时候被惊扰,微微扁嘴似乎要哭,但是随即觉得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于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吃着手指继续着自己的美梦。苏文氏一边轻拍着怀里的瑞哥儿,一边轻声道:“这会儿太阳还不烈,小朵你就陪着礼儿去庄子里走走,虽说她身子不好,但也不能总窝着不动,应该每天都走动走动才是。”
她低头瞧见瑞哥儿脖子上挂着的玉蝉,似乎不是瑞哥儿的物件,而且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苏礼抢先拦住道:“瑞哥儿喜欢就给他拿着顽吧”
苏文氏也是知道孙儿的毛病,抓住什么东西就不肯撒手,也就不再跟女儿客气,冲思小朵微微点头,就抱着孩子领着一众婆子丫头的朝偏院走去。
思小朵直看着苏文氏走得瞧不见影儿,才算是完全的放松下来,上前扶着苏礼嗔道:“你叫伯母一起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儿,弄得我一个措手不及,这回什么脸都丢光了”
“你是我哥没过门的媳妇,按照律法上说,都已经是苏家的人了,自家人有什么讲究的,相处多了你就知道,我娘最是随和的一个人,只要你不惹是生非,她素来都是最开明的。”
“那也得有个适应的过程不是……”思小朵被苏礼那个自家人说得有些害羞,但还是禁不住道,“也不知你哥在前线如今怎么样,我听人说边关那等苦寒之地,咱们这边还是炎炎夏日,他们那边已经是深秋的气候,不知他衣裳够不够厚实,会不会挨冻。”
苏礼拍拍她的手道:“凡事都要两面的看,你怎么不想想看,他们在阵前定然是全副披挂、甲胄齐全,若是天气跟京城这般,那岂不是要遭了大罪?还是凉快些的好,冷了还能加衣,热了可怎么好?”
“你这话倒也是有理,也不知你这头脑是怎么长得,什么事儿搁在你身上都不是个事儿似的,说出来话偏生还真是能劝得人宽心。”思小朵随手拨拉着路旁的枝叶,顺势掐下朵花儿,抬手刚想给苏礼簪在发间。
后面树丛中忽然跑出来个六七岁的孩子,气势汹汹地指着思小朵嚷道:“你是什么人,怎么随便掐花?”
思小朵被问得一愣,但随即就蹲下身问道:“那你又是什么人呢?”
那小男孩儿被问得一愣,但随即就梗着脖子道:“俺是庄子里的人”
“哦?”思小朵四下看看,也没瞧见有大人在,就又问,“你爹娘呢?怎么只有你自己在这儿?”
小男孩儿满脸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张张嘴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往后退了两步。
“栓子?栓子你在哪儿呢?别乱跑,今个儿有主子来庄上,你若是闯祸爹肯定好打你一顿板……”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从树丛后面钻出来,看见那男孩儿就一把抓住,还没等说话,就已经瞧见苏礼和思小朵等人,面色登时就变了,把小男孩儿扯到自己身后道,“给两位主子请安,这位是奴婢的弟弟,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冲撞了主子,还望主子海涵赎罪。”
“没那么严重,他也没闯祸,你不用这么紧张”苏礼笑着上前,看着那小女孩儿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听你说话似乎是念过书?”
小女孩儿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只听得旁边有丫头提点道:“大*奶问你话呢”
“回大*奶的话,奴婢叫朵儿,今年十一岁,没念过书但是姜管事识字,经常教奴婢写字,有时候还读故事。”
“噗”苏礼听到这名字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扶着思小朵胳膊才站稳,唬得周围一圈丫头都忙过来扶,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抬手拍拍那小姑娘的头顶道,“你是哪家的?新来的吗?”
“回大*奶的话,奴婢家里遭灾逃到这儿的,爹娘不肯卖奴婢和弟弟,所以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幸好遇见姜管事,听说我爹娘会伺候花草,所以就把我家买进庄子里干活,所以从未见过奶奶,还望奶奶恕罪。”朵儿虽然有些害怕,但说话还是条理清楚。
“我从没说怪你们不是?”苏礼笑笑说,“不过你这名字怕是要改改,跟这位姑娘的名字冲突了,我给你换个名字可好?”
朵儿不是大户人家里面出来的,对这些个规矩似懂非懂,但是她毕竟年长些,知道这些人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于是很乖巧的点点头道:“朵儿这名字也不过是爹娘随口叫的,奶奶若是赐名,奴婢感激不尽。”
思小朵笑道:“这小姑娘嘴巴倒是甜,那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
“凭什么要改俺姐的名字,那是俺爹娘取的,娘说过,生姐姐的头一天晚上梦见老多的花,所以才叫朵儿”栓子在一边气急败坏地说,“俺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俺爹说不许人掐花,上回七夕俺给俺姐想朵花戴,被俺爹好一顿打,你们又掐花又要给俺姐改名,也太欺负人了”
朵儿拼命去捂栓子的嘴,骇得面色煞白,拉着他跪下磕头道:“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这当口姜明阳终于快步赶来,先上前见礼道:“小的见过大*奶,见过思姑娘。”随后又皱眉对朵儿和栓子斥道,“早晨怎么嘱咐的,怎么刚一见面就冲撞主子?”
朵儿还没等开口,栓子就忿忿地指着思小朵说:“她掐花”
姜明阳气得将他的手打下去道:“教你的规矩都忘了是不是,主子是你能随便指的,你这孩子怎么又犯这倔毛病了?”
苏礼见状微微叹了口气道:“要管教还是什么,领下去再说吧,顺便告诉这孩子的爹娘,把女儿的名字改了,朵字跟思家姑娘冲撞了,莫要再用了。”
“是都是小的管教无方,奶奶息怒。”姜明阳头一次瞧见苏礼面色不豫,心下很是忐忑,但是看见朵儿受惊的神色和栓子的满脸倔强,又不忍再责骂或是打罚,见苏礼跟思小朵走远之后,才蹲下身皱眉问道,“栓子,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见到主子还怎么样,跟人说话该怎么样?你怎么都丢到脑后了?”
“俺爹说了不能掐花……”栓子对姜明阳还是很信服的,但低头用脚尖在地上划拉着,还是一副不太服气的模样。
“这整个庄子都是大*奶的,掐朵花又怎么了?你爹说不许掐花那是对庄子里的下人,又不是对主子,你爹也管不到主子的事儿”姜明阳发现自己已经被绕糊涂了,点着栓子的脑门道,“主子是最大的,不是你能说三道四的,若是没有主子,你家四口早就饿死了,哪里还能在这儿有饭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