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见小娃娃安安静静的在睡觉,只觉欣慰,孩子啊,我为你这样辛苦,你该怎么报答我才是?
这才歇了小小一口气,小莲只觉背后一震,已遭重击,霎时眼前一团漆黑,失去了知觉。
小莲只觉头极痛,好似要撕开头壳方觉得好些,忙调整呼吸,使自己好受些,见此处乃是一见舱房模样,左右不见小娃娃和背包,不禁浑身发寒。房门“吱呀”一声开启,一位老妇步入房中。
“小姐,我料着你也该醒了。来喝碗热粥填填肚子,驱驱寒气。”
小莲倒不犹豫,若人家要下药害她,哪里会等到现在。待喝完热粥,低声向老妇人道谢后,便问起那孩子所在。
老妇人表示不能说,又道:“大王正在睡觉,待他醒来,你问他吧。”说罢就退出去了,小莲心中发苦,这才托狼窝,又进虎口不成,到底是那条道上的山贼水寇,雷家和水华城的面子不知道给不给。
其时已是深秋,暗夜风凉,小莲又是进过水的身体,更是抗不住,只在那里发着抖。
不一会儿,两排青衣人走入房中,点起灯烛荧煌,剔得明亮,一个红衣小小少年郎缓缓走向她。小莲抬眼望去,只见那个大王,头上绾着总角,用红丝绸裹着,面如傅粉身上披着一领枣红丝长衫,便来坐在当中的檀木椅。生得如何,但见他:
总角才遮囟,披毛未盖肩。骨秀本清妍,诚为天上麒麟子;生来非俗相,想是烟霞彩凤仙。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鬓挽青云欺靛染,眉分新月似刀裁。红衣巧绣盘龙凤,形比沉鱼更富娇。玉面娇容如满月,朱唇方启露银牙。身小声脆多清丽,相府嫡孙白玉京。
白玉京自外祖父家中回返京都,路上听说白家出军之事,便与射兰香联系上,打算一同抓人。由千杀门对付天鹰十四杀,白玉京只派人留意典从莲。
他大约有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真是好得不得了,若说沉鱼是仙童来下凡,那白玉京活脱脱就是一颗宝贝珠子,叫典从莲越看越喜欢,想捧在手里,怕摔了,想含在嘴里,又怕化了,恨不得搂他在怀中,软软的抱着他。
那少年对着抓来不易的猎物,倒有几分疑惑,“孩儿们从那里拿得这个娃子?确定是那清莲仙子,长得这么丑,可别抓错了!”
一青衣侍卫答道:“回大王,不会错的。蓝大娘在她身上搜得雷家和水华城的令牌,还有往京都的路引。”
“好!快去修书告诉我太子哥哥这喜讯。”
少年眉开眼笑,越显出灵秀动人,但他的话总算把典从莲的魂勾回来了。
船外河水哗哗地翻着浊浪。船行至此,河堤几乎全是淤成的,天已微亮。典从莲镇静下来,脑子已经在思考逃脱之法,麻烦的是小孩不在身边,就是逃得了她,救不出孩子也是枉然。眼前这少年,年纪与她相若,行事作为倒像是小孩子一样,其实这个年岁的男孩子应该是最爱玩闹的,整古作怪、扮鬼扮马,看他装得跟个红孩儿似的。想到她挂名上课的那间初中,当年也有一个清俊可爱的男孩子,她也曾为他害过相思,本来想学习日本漫画来个便当寄情的,谁知道差点烧了一间厨房,小莲不禁一阵唏嘘。
又,跑,神,了。
“你坐着吧。”少年对着她粲然一笑,牙齿白白的,眼睛亮亮的。“姓典的人家,国中比较少见,你到底是哪里来的?”
美色袭来,当场就眩晕了某人的神魂,只能傻傻的坐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好一会儿才想起对方的问话。她理了理思绪,温温一笑,不答反问:“你是哪里的大王?是水帘洞府,还是魔王山寨?我与你并无冤仇,且你既无朝廷诏令,又无官府文书,为何劫我?”
白玉京歪着头,白嫩嫩的小手支着下巴,大眼骨碌骨碌的转着,道:“家祖皇朝太宰祁国公,你可听说过?”见小莲点头,他就继续说来:“本大王乃皇上亲封安南王府小王爷,白玉京是也。查你典从莲自遇雷家之事,一路行来,处处与我白家作对,太子有令,着本大王看着你。既然你要去安阳王府,本大王送你一程如何?也省的你一个女孩子奔波劳累。”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块银牌,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得拽拽的。
小莲定睛一看,那牌子上书“便宜行事”,边上又有两行更细小的字:“凭牌号令奖惩,军民人等不得有违”。
好大权利,竟不逊于“如朕亲临”,白家果然权势滔天。
原来是太子的命令,小莲明白了八九分。她知道对面的是封建社会的皇亲贵族,论理当拜。只是她除父母,还有拍戏时候,是再不跪人的,只微屈膝一福身,“民女见过王爷。”
话还没说完,白玉京竟已经来到她身边,一只手轻轻一托,要阻住了她的行礼,小莲顺势起身,也不必他费力气。小王爷道:“不必多礼了,比起这种繁文缛节,本大王更感兴趣的是……”接着托起小莲的下巴,近在咫尺眼对眼,把她的头摇过来摆过去,打量了一会,“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怎么就这么丑?。你是怎么使人以为你真的美如天仙下凡的?”
小莲面色一沉,僵硬着与他对视,此人是确实绝色,美得模糊了性别,她自叹不如。但凭什么这么说她,难道是她让人家传的?别的人爱怎么说怎么想,关她什么事?她还管得着?
越想越怒,她本来就受了寒气,昏昏沉沉,一股邪火把这些日子不顺心的事全烧了起来,越烧越旺,白玉京把她的头拨来拨去根本就是火上添油,就连青衣侍卫都察觉不对劲之时,小莲双手抚上白玉京的嫩嫩的小脸,狠狠两掐。
喔天啊!她的力气可真不小,人家小王爷的脸上立马红透半边天,疼得是哇哇大叫,“唔,快放手,呜呜呜。”
小王爷胡乱挣扎,哪里挣得开失去理智的“万能少女”“奖金猎人”,还是众侍卫齐齐上,才把两人分开,这边是痛得连话也说不全,那边是白眼一翻就昏过去了。
天上白玉京(中)
“野女人,哪个山沟里跑出来的?轻点。”
护主心切的青衣侍卫长沈应麒,看着蓝大娘拿着冰块小心的敷小王爷挨捏的地方;又好笑又心疼地看着他。
“大王,哪有对着姑娘家说她长得丑的,这样捏你还是轻的了?”
“那她是长得丑嘛!”小王爷白玉京轻轻托着自己的脸,天啊,刚才差点把肉都扯下来。
“你看她的骨,发育不好,头大身笑不匀称。脸色灰白不润,死气沉沉。浑身上下一点肉都没有,眼大而无神,五官平淡无味,手掌粗糙。这些也就算了,没见过一个这么不会打扮的,那头发,跟水草差不多,也不挽好,跟鬼似的。胭脂白粉半分没有,还一股水腥味。我是很想知道谁赞她?昧良心!”
噢痛,说得太入情了,忘了自己还是重伤员一个。“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捏我,这个死丫头,要不是太子哥哥要留着她,我这就扔她下去。我还没打她,她就来打我了,我要是真打她,她是不是要拆了我?这么凶悍!你说,怎么处理她好,怎么才能让她乖乖听话?要不捆住她,拿鞭子抽她,还是关她到又脏又臭的牢里?”
沈应麟想了一想,低笑出声,道:“您要他听话,法子也不是没有的。”
小王爷顿时从椅上跳了下来,奔到他身边。十分欣喜的看向他,倒是一点都不遮掩欣喜。“你能做得到?你要是做得到,要什麽我都赏你,你让她对我笑,轻声说话,陪我玩。”
沈侍卫长垂下了眼,憋着笑不去看主子滿是期望的眼神,双肩抖了好一会,才说:“这个容易。人说姐儿爱俏,我见那小姐方才瞧您的模样,分明是让您迷住了。依属下之见,小王爷可以喂她吃点东西,照顾她的病,天亮了带她上甲板看看风景,溜达溜达。”
〃什么?你竟敢叫我去做这种事!我是逮了个俘虏,还是服侍皇太后?〃一身红彤彤的白玉京眼中几乎冒出了红红的火花,自小养尊处优的他怎能拉下脸来委屈自己,服侍一个野女孩?
沈应麟勉强保持自己正经的表情,连忙解释说:〃小王爷上回在牧场驯了那匹烈马,也是要喂它吃东西、照顾它的身体,还要带去运动,要不然,这些猎物哪里会认主?〃
〃什么嘛!〃白玉京一脸不高兴,但好像不能否认侍卫师爷的话。“那是不是要先给她点教训?”
“使不得。”“师爷”忙阻止,“她重病在身,左右又无依靠,正如落难孤雁。此时示好,她必然把你当作最亲近的人了。”
老天爷,看他们把养小姑娘当养宠物了,蓝大娘在旁边翻了翻白眼。道理是没错的,只是把这道理放在一个姑娘身上,还真不是普通的诡异就是了。
白玉京扶着脸蛋,沉吟片刻,还是点头赞成了,〃这办法不错,就试试吧。不过叫我伺候那个野丫头,光想就觉得奇怪。这要是不成功的话,我就来找你!〃
“是是是,对了,大王,你看中这小姐什么?您不是说她又丑又野吗?”沈应麟笑着调侃红孩儿白玉京。
“你见过几个又丑又野的?”
清晨,日出东方。
白玉京慢慢走进“明房”,他没有敲门,还踮起脚尖,脸上略带兴奋,眼儿笑得都弯起来了。
几名侍女看到小王爷走来,都纷纷退到床的一边去,而床上的典从莲虽然只睡没多久,且还病着,但是头痛得实在睡不着,所以早就已经醒来。此刻正以不悦的眼光瞪着小王爷。她眼中说明着她还记得,而且是牢牢地记得,眼前的这家伙就是狠狠侮辱她一向自负(最近已多次受到打击)的美貌的坏家伙。
白玉京走到床前,内心反复思量,一时之间还真不知怎么讨好眼前这个女孩子。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就是皇太子对他也是温和可亲的,真的是连皇太后老人家都没伺候讨好过,哪里知道怎么做的好。
小莲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见他毫无动静,不禁流露出释然莞尔的表情。她本来就不是记仇的人,方才已有沈应麟已经来探视过她,向她说明白玉京不是故意的,有心要来道歉,又不知道怎么道歉法,请她千万海涵。他这样踌躇的模样,倒令她又走神了,她想起她最好的朋友康依宝,人家大小姐说话从来不顾别人的想法,好几次都让她气怒尴尬,康依宝想道歉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每次都是她先软了。
罢罢罢,道歉之事还是下次再教导他吧,真让他专程在这里发呆,估计少爷脾气又要上来的。
她忘了,每次跟康依宝闹别扭,次次这么想,人家大小姐就从不用道歉一次。
她正打算开口,只见白玉京视线一转,落到桌上的那碗汤药上,问道:“这是江大夫给她开的药吗?”
“是的。”一个大丫环问答。
深呼吸了一口气,少年眉眼弯弯,端起那汤药,然后以很小心的动作坐到床前,试探的说:“我……我喂你喝!”此话一出,所有侍女都惊讶不已,门外甚至传来某人捶墙的声音。
而床上的小莲更是一脸奇怪,这样做好像不大对劲。嗯,不要紧吧,她以前也常给人喂药,不过他一个大少爷,会不会拿不稳碗,然后烫了她。
握起汤匙,白玉京舀了一匙汤药送到她面前,“嗯……你喝吧。”
小莲还在研究他执汤匙的方向力度,正要开口,不想对方等不及了,觉得她恃宠而骄,转眼就怒了。
“不识抬举的野丫头,本大王几时这么服侍人?”口气骄燥,极不耐烦。
少女差点气得倒仰,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