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经管承如此一提醒,这才想起齐军水师的前身本就是海贼,以战养战根本难不倒这些海上讨生活的汉子。事实上从管承和辛毗的只言片语之中,林飞也已判断出这支直接北上的舰队多半是肩负了声东击西,乃至围魏救赵的重任。一路上更是免不了会对沿途的村庄部落烧杀掳掠。不过如今的林飞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救出受困白狼河的蔡吉,就是让他将整个玄菟郡屠一遍,他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想到这里林飞当即便将话题又转回了救援上,“飞已在城内招纳起两千义军,可由将军任意调遣。就不知二位打算何时出兵?”
面对心急如焚的林飞,辛毗到是显得颇为镇定,就见他朝林飞拱了拱手道,“邑宰,吾等在海上漂浮已有十余日,对岸上之事更是一无所知。却不知现下白狼河战况如何?公孙康与蹋顿二贼兵力几何?”
辛毗连珠炮似的发问,令林飞也随之冷静了下来。确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了解敌情贸然行动之会落得先前那次全军覆没的下场。于是林飞在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便向辛毗等人介绍道,“公孙康与蹋顿共有部众六万余人,其中五万余人聚于白狼河畔围攻主上,其余各部则分散于辽东各重镇,时而滋扰锦西时而攻击吾部辎重。至于白狼河战况……”林飞说到这里,脸上再一次流露出了痛苦而又焦急的表情,“不瞒二位,公孙康与蹋顿二贼将白狼河大营围得水泄不通,飞至今都未能联络到主上。但据探子来报,前些日子白狼河水曾为鲜血染红,想来主上与那二贼已有过一番殊死恶战。”
听罢林飞所言,辛毗和管承的神色也随之凝重了起来。虽然他二人一早便知蔡吉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围困于偏远的白狼河畔,却不曾想真实的局势竟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难怪了林飞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地要他们出兵。
正当众人沉默不语之时,从远处突然飞驰而来了一骑快骑。但见马背上的斥候越过辕门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地跑到林飞面前禀报道,“邑宰!寻……寻找唐将军也!”
“唐将军?”林飞愕然地望着那个斥候,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颤声追问道,“可是唐蓥?”
斥候摸了一把满是泥汗的额头,兴奋地点头道,“正是唐蓥,唐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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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节 引狼入室
时间回溯到一个月前——狂风裹挟起飞雪遮蔽了天际,唐蓥一走一歪地策马行进在荒山野岭之上,地上的积雪足足有一尺来厚,一脚踏上去,几乎就能淹到膝盖。自打那日突围出乌桓人包围圈之后,唐蓥连同他身后的残兵便一头扎进了白狼山广袤的原始森林之中。虽然唐蓥依稀记得来时的道路,可摸索了三四天都没能绕出这片茫茫树海。
迎着愈发稠密的风雪,唐蓥能明显感到胯下的战马四肢无力、行动迟缓。为节省有限的畜力,他当即抬手打了个手势示意队伍停下来找一处避风的位置休息片刻。此时的齐军骑兵虽早已精疲力竭,却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纪律性与服从性。就见唐蓥身后的两名骑兵主动拍马而出在周边巡哨,其余将士则随唐蓥一同翻身下马将马匹牵入不远处的山岩下躲避风雪。整个过程按部就班没有丝毫的慌乱与嘈杂。事实上也正是凭借着这份铁一般的纪律,唐蓥等人方才得以从前几日的伏击之中突围而出一直坚持到现在。而同样落入圈套的乌延部众则统统成了蹋顿的刀下之鬼,没有一人逃出生天。
想到那一日的惨败,唐蓥心里是既羞愧又不甘。羞愧的是他事先未能察觉敌军埋伏致使数千同袍命丧荒原。不甘的是石子坡一败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对白狼山、白狼河一带的地形不了解,以至于太过依赖乌延带路从而酿成惨败。不过现在再说什么羞愧与不甘都已无济于事,如何救出受困在白浪河的蔡吉才是唐蓥真正要考虑的当务之急。
且就在唐蓥蜷缩在战马旁一边烤着篝火一边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事之时,从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战马的嘶鸣声。众人一惊之下,纷纷提刀鱼跃而起,却发现来者乃是先前派出去巡哨的斥候。
“将…将军,乌桓人!”斥候一个轱辘翻落下马,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前方有乌桓骑兵!”
“乌桓人!”唐蓥豁然起身,眼中燃起了明亮的光芒。有敌情就表示有人,有人就表示能走出白狼山。不过在最初一阵子欣喜过后。唐蓥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眼下白狼山、白狼河附近都是公孙康和蹋顿的人马,仅凭自己手下的这点人马想要突围出去可不容易。想到这里唐蓥跟着便向那哨兵问道。“多少人马?”
“约莫二三百人。”斥候答道。
二三百人说多不多,要说少也不少。要知道这会儿唐蓥身边也就仅剩一百多号人而已。微微沉吟片刻之后,唐蓥果断下令道,“走!去看看。”
斥候发觉的那伙乌桓人离唐蓥等人休憩的树林仅隔了一里的路程。许是自负身处已方腹地的缘故,这群乌桓人显然没有察觉有一支齐军正在悄悄向他们逼近,而是自顾自地将打来的猎物剥洗干净,生火做饭。
唐蓥蛰伏在远方观察了许久。没有立即下令进攻。因为一个念头正在他的脑中快速形成。此时冲杀出去,自是能突出重围逃回锦西。可主上连同上赵将军等人还被困在白狼河。有道是”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之前齐军之所以会连番遭受重创,就是吃了不知敌情的亏。而如果自己和部下能留下来探清白狼山、白狼河一带的地形。进而摸清公孙康与蹋顿二贼的底细,那之后赶来的援军便不会再重蹈之前石子坡惨败的覆辙。
与此同时眼瞅着天色逐渐变暗,被冻得满脸青紫的斥候不禁小声地向唐蓥探问道,“将军,出击否?”
唐蓥回头扫了一眼猫在身后的部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果断下令道,“不!吾要顺藤摸瓜!”
于是乎,随着唐蓥一声令下,白狼山的茫茫雪原之中从此冒出了一队幽灵骑兵。这队骑兵行踪飘忽不定,时而追踪公孙军的辎重。时而偷袭乌桓人的斥候。但由于遇袭的都是些小股兵马,伤亡也不算大,所以公孙康与蹋顿都没有将这队骑兵放在心上,只当时是锦西那边渗透过来的齐军斥候,直到一个月后……
“什么!五万齐军自海路登陆锦西?”帅帐内,公孙康好似火烧屁股一般自坐榻上一跃而起。一旁的蹋顿更是铁青着脸将矛头直指郭图,“军师曾言,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而今齐军两路大军齐头压境,不知军师可有应对之策?”
郭图其实也没了料到青州那边竟会从海路支援锦西,并且还一送就送了五万人过来。要知道走海路远比走陆路和走水路要凶险得多,海上风浪大,气候更是变幻莫测,一不小心便会船翻人亡。故而在郭图眼里用战船运送五万人马北上简直就是在豪赌。不过刻面对已经豪赌成功的齐军,心急火燎的公孙康,以及咄咄逼人的蹋顿,郭图脸上的神情依旧从容淡定。就见他手捻长须朗声开解道,“二位将军休急。战船不易运输马匹,依老夫所见齐军此番北上之师多为步卒,行军必然迟缓。吾等只需赶在援军进抵之前,攻下齐营……”
只听砰地一声闷响,蹋顿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面前的案几上,“攻下齐营又如何?吾等岂是十万齐军之敌!”
蹋顿如野兽般的怒吼不仅打断了侃侃而谈的郭图,同时也让公孙康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戚戚之色。虽说赶来救援的齐军总数不一定有十万之众,可任谁都能想到一旦蔡吉被杀,张辽、庞统以及林飞必会找他们报复。公孙康还有玄牵霞铱梢酝耸兀6偃词嵌黄鹆啥艄T谡庵智榭鱿滤羰羌绦斡晒记W疟亲幼撸欠撬牢拊嵘碇夭豢伞�
郭图似乎一早就料到蹋顿会有如此反应。他非但没有被对方的气势给唬住,反而异常平静地提议道,“攻下齐营,吾等便可以蔡氏要挟齐军退兵。”
听罢郭图所言公孙康的脸色顿时为之一变。须知他此番起兵南下乃是打了“替父报仇”的旗号。郭图的提议明显是要他用蔡吉的性命换取齐军撤兵。那他公孙康南下还有什么意义?这让他又如何能向父亲的老臣交代,向麾下的将士交代!
蹋顿却是丝毫不在乎公孙康的立场。在他看来郭图的提议是解决眼下乱局的最佳办法。只要处置得当自己或许还能从蔡吉那边敲一笔丰厚的赎金。于是不等公孙康发话,蹋顿便急不可耐地点头附和道,“军师言之有理。”
“不可!”公孙康大声阻止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孤绝不与蔡氏媾和!”
眼见公孙康态度如此蛮横强硬,蹋顿当即面色一沉,拍案而起。“将军执迷不悟,恕顿难以奉陪!”
正当公孙康与蹋顿剑拔弩张之时。忽听帐外有人高声禀报道,“将军,玄牵北ǎ �
公孙康不觉眼皮一跳,却依旧在蹋顿与郭图面前佯装镇定道,“进来说话!”
“喏。”得令的小校连忙入帐单膝下跪道,“齐军登陆平郭港,玄牵婕保 �
“当真!”大惊失色之下公孙康一把拎起了报信的小校。
未等那小校作答。蹋顿已然大笑着讥讽道,“看来将军亦已退无可退。军师,吾等还是谈谈如何胁迫蔡吉就范。”
“老夫早已明言,需先下齐营。方可迫蔡吉就范。”郭图不动声色道。
“为何?”蹋顿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连续两个月的围攻已经令蹋顿部上下筋疲力竭,甚至还有头人在私下里质疑起了他的统治。所以在明知会同齐军议和的情况下,蹋顿并不打算平白消耗自己的兵马。就连之前放言要替父报仇的公孙康也扭过头朝郭图投去了征询的目光。
郭图环视了一番在场的众人,面露杀气道,“蔡安贞狡如狐。悍如狼。不将其爪牙拔除,其又怎会甘心就范!”
郭图此话一出,蹋顿和公孙康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对于齐军的凶悍他们都已深有体会,至于蔡吉的狡诈那更是声名远扬。谁都不敢保证对面那个困兽犹斗中的女子不会以投降为借口,替正在朝这边赶来的援军争取时间。如此一来解决的方式似乎也就剩下了一个字——打。
而就在郭图鼓动蹋顿与公孙康发向蔡吉部发起新一轮总攻的同时。早已在关外等候多时的袁谭亦是趁着并州大乱之际,引鲜卑诸部越过长城连下善无、中陵、武州数城,兵锋直指张辽的老家马邑。
浓烟遮蔽了日头,晦暗的天色下,袁谭拍马自武州城东门长驱直入。放眼望去数万军民伏尸长街,残垣断壁下到处都是手持血刃身缠布匹财物的鲜卑人。而伴随着野语般的快意嘶吼,女子的尖叫与惨呼更是充斥了每一个角落。
一旁的步度根眼见袁谭面色阴沉如水,以为他是在心疼城内的财物和女子,不由啧了啧嘴向其规劝道,“大王莫在意,众儿郎难得入关一次,总得有所斩获才成。”
袁谭当然不会心疼这点财物,更不会将惨遭蹂躏的百姓放在心上。他只对鲜卑人过于一味沉迷于洗劫的短视之举深感不满而已。须知袁谭这次南下的目标可不单单只是为了劫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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