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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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芳华- 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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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人因为阵痛,秀美紧蹙,紧紧抿着唇,看到顾云筝,很吃力地抿出个笑容。

顾云筝坐到她身边,将事情说了,又道:“饮食方面我放心,晓得你与三爷都指派了专人打理,只怕你生产时出岔子,却又不好与你直说,便提前准备了人。你别担心,等会儿就到了。”

先说了,三夫人又添一桩心事,倒不如安安稳稳的等待产期。

三夫人哪里不明白这道理,感激地一笑,又轻声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顾云筝窘然,“昨晚喝了点儿酒,胃不舒坦,脸色就差了些。不碍的,已好了。”

堇竹在一旁听得嘴角一抽,心说您那是“喝了点儿”酒?满屋子酒气好不好?好端端的做什么醉猫啊,吓死个人。

三夫人放下心来,视线落在高高隆起的腹部,“这一胎本就不安稳,所以产期之前就要落地了。这样也好,生下来就轻松了,省得这么累。产婆什么的幸亏你早就备下了,不然我就算是有经验,能指挥着下人,她们也少不得手忙脚乱。”又反握了顾云筝的手,“幸亏有你,总是你帮我,你真是我们母子的福星。”

“谁叫我喜欢三嫂的为人呢?”顾云筝其实有些歉意,“我每日胡乱忙着,其实该防患于未然,避免出这种事的。”

“这样最好。”三夫人的笑苍白无力,“若是产婆被人收买了,给我来接生恐怕也会出事。”

顾云筝想的却是大夫人才不会那样做,她根本就没那种谋算的脑子。这一辈子,大夫人都不会绕几个弯子算计人。不是那种人,即便看的太多,还是不能效法。可也幸亏如此,不然今日的事还真是要费些周折。

她陪着三夫人说了一阵子话,产婆、医婆都来了。

“我去外面等着你的好消息。”顾云筝用力握了握三夫人的手,“为着我的小侄子,你可得好好儿的。”

“嗯!”三夫人眼中充盈着泪光。她和孩子能走到如今,多亏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弟妹,若是没有她,走到如今怕是会成奢望。

三夫人平日的宴息处在东厢房,顾云筝就过去了,窝在美人榻上,阖了眼睑,闭目养神,却不料竟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依然暗沉沉的,她问堇竹:“什么时辰了?”

堇竹道:“已过酉时。”

“天哪。”顾云筝蹭一下坐起来,“我怎么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也不唤醒我?”

堇竹笑道:“看您睡得沉,就没扰您。我对管事们说您在三夫人这儿,让他们明日再回事。今日也没什么事,只是又有不少递帖子的,算得重要的,是柳夫人也递了帖子过来。”

“柳阁老的夫人?”顾云筝若有所思,“明日命人去回话,我请她过来赏菊。”

“是。”

顾云筝睡得有些糊涂了,现在才想起三夫人,“怎样了?你可别跟我说还没生。”

“可不就是还没生么。”堇竹忍俊不禁,“阵痛时间有长有短,有的人要一天一夜呢。”

顾云筝倒吸一口冷气。

堇竹又道:“不过三夫人这也不是第一胎了,这会儿快要生了。”

“那还好。”顾云筝在想的是,难怪都说女人生孩子犹如跨过鬼门关,阵痛那么久……她想想就不寒而栗。

当夜,三夫人产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顾云筝总算放下心来,第一时间跑去产房,看看那小婴儿。小小的一个孩子,肤色通红,样子么……闭着眼睛,小嘴儿抿着。仿佛传出那几声啼哭就没了力气,已经睡着了。

说心里话,她真看不出哪儿好看,面上却很诚挚地夸奖:“真漂亮的小侄儿。”说违心的话的时候太多了,只这一次,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语声刚落,霍天齐满脸喜色地走进来,第一件事倒不急着看孩子,而是去看三夫人,低语几句,才过来看孩子。

顾云筝抱这样的孩子显得笨手笨脚的,将孩子递给霍天齐的时候,便分外的小心翼翼,“三爷小心些,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呢,千万别弄疼了他。”

霍天齐由衷地笑了起来,“四弟妹放心。”

顾云筝这才想起,他已有了玉姐儿,哪里需要自己提醒。也不知怎么了,好像还没醒酒似的,脑子里一派混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霍天齐将孩子接过之后,和三夫人说了两句话,就道:“你好生歇息,我明日再来。”

“你也快回房歇息,脸色还是那么差,估摸着比我好不到哪儿去。”三夫人笑着摆一摆手,“快去。”

顾云筝这才回到房里,衣服未脱就歇下,竟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也太能睡了。烧刀子这酒,以后还是少喝,太要命了。听管事们回话的时候,她心里一再嘀咕着。

燕袭除了府里的事,还有别的事告诉她:“大爷和凤之浣的案子了结了,大爷削去了官职,再不可入仕,往后就要赋闲在家了。”

“就这样?”顾云筝意外,这不像是霍天北的做派。

“就这样。”燕袭微笑,“兴许侯爷另有打算。”

“嗯,只能是这样了。”

“清君姑娘三日后进宫。”燕袭笑道,“三日后,皇上在寺里偶遇了身世孤苦的清君姑娘,当即决定将她带进宫里。”

“……”顾云筝无声地笑起来。居然在寺里偶遇?就算有一些是不干净的寺庙,皇上也不能这样吧?可他就要这么做。管他呢,那些不重要,清君能入宫就好。被皇上养在外面,凶险反而更多。“你可安排好了?我不想清君出事。”

“您放心,安排好了。再者,清君姑娘也不是没脑子的,又是皇上的新宠,别人轻易动不了她。”

“好,我信你,信清君。”

下午,柳夫人过来了。

柳夫人一身的雍容高贵,满脸和善的笑意。

顾云筝的脑子还是稀里糊涂,所保有的一点儿清醒,都用在府外那些事上了。她根本就忘了柳夫人要过来的事,人来了只来得及匆忙换了身衣服,到厅堂相见。

见礼落座之后,柳夫人就关切地询问:“夫人脸色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坦了?”

顾云筝自是不能说自己因为一次宿醉害得自己似梦似醒,“是有点儿不舒坦。”

柳夫人稍稍心安,“我家老爷与侯爷交好,一来是投缘,二来也是他也略通药膳,常找侯爷求教。”

“是么?”顾云筝是真的有些意外,“侯爷倒是没提过。”心里补一句:那厮跟自己提什么事,恐怕要等到日头西升。

“侯爷手里的事千头万绪,这也只是小事,你未曾听说也是情理之中。”柳夫人笑容愈发和煦,“若是不妥当,不妨用药膳调理着,我就是受益甚多之人。夫人若有此意,于侯爷不过是小事一桩,总能找几个手艺最好的药膳师傅。”

柳夫人随着柳阁老宦海沉浮,又有过中年丧女的伤痛,如今看起来却是一派云淡风轻。食疗固然是一方面,胸襟也是一方面。

顾云筝道:“府里倒是有两位药膳师傅,做的药膳也很合口了,这次倒是没有大碍,若是过两日还是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再让她们调理。”

柳夫人笑道:“你们年轻人,可要爱惜身子骨。你是不知道,上了年纪之后,年轻时的大小毛病就全犯了,我可是深受其苦,幸亏近年来悉心调理着,不然我可有罪受了。”

“嗯,您这些话我一定记着。”顾云筝笑了笑,“其实若是自己通药理,想来平日就会留意了,偏生我对医书药膳是根本没有那根儿筋,一些药理要死记硬背才记得住。”

柳夫人由衷地笑起来,“这话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我和膝下子女也是这样。我家老爷总是说,难得他知晓一些官场之外的事,家中却无人附和。这几年他才舒心了——我们那个外宿女很是聪慧,打小也愿意学药理,如今也能做几道药膳了。”

柳阁老的外孙女,也就是已故的柳家大小姐的女儿了。柳家大小姐嫁给了叶松的长子,可惜红颜薄命,生下一子一女之后便香消玉殒。这些事情是顾云筝平日要知晓的,此刻闻言就道:“那孩子时不常的来京城小住?”

“是啊,阿浔的祖父祖母可怜我们感怀女儿的早逝,常派专人护送两个孩子来京城住上一年半载。”柳夫人说到这里又笑,“也不是孩子了,我那外孙已经娶妻,外孙女阿浔今年十三了。”

顾云筝笑道:“若是有机会,我也见见阿浔——嗯,这名字很好听。”又委婉地恭维,“唉,要是只见您这个人,我可真想不到您已儿孙满堂。”这话也是由心而生,柳夫人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这便是天生的美人了,经得起岁月的磨砺。

柳夫人开心地笑起来,“你这是哄我这老太婆呢,可是不瞒你说,我听了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瞧您这话说的,我才没哄您呢。”顾云筝也逸出清脆的笑声,“谁叫您生得这么好看呢?”

柳夫人哈哈地笑起来,谈笑间对顾云筝好感倍增。说笑一阵子,谈起正事,“叶总督已在回京的路上了,夫人若是方便,来日他一家到了京城之后,还望夫人关照一二。”

“那是自然,冲着您我也得去上门叨扰叶夫人。”顾云筝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您别当我敷衍您。”

柳夫人心说这孩子真是会哄人哪,只坐了这么一会儿,她真是自心而外的舒坦,连连笑着点头,“我信,我信。”

这次相见,是真正的宾主尽欢。

萧让与云笛到霍府,正值三夫人的孩子的洗三礼。

在顾云筝这儿,是完全将三爷三夫人与太夫人、二夫人、霍天赐划分开来,所以也就利落地派发了请柬,请了些她觉得还不错的人来为孩子送上一份祝贺。因着洗三礼一般只请部分亲朋好友,顾云筝还是费了点儿时间才筛选出一些人过来的。

霍天齐与三夫人的感激都在笑容里,顾云筝却是只是想这么做而已,并不居功。至于大夫人那边,她也懒得去询问了,大夫人的性情、意向她明白,也应付过去了,就算了,不想当面提及。当然,来日大夫人要在霍天北面前高她一状的时候,她也不会退让。

这日应付完几桌的来客,刚回房想要歇息片刻,萧让与云笛就过来了。是贺冲前来报信的。

她立即点头,说这就带上熠航见客。

贺冲却没即刻告辞,沉吟片刻,道:“属下的人对夫人近日诸事已有所了解,属下想等着侯爷回京之后再禀明。夫人,您——早做安排才是。”

顾云筝听了这话,认真地看了贺冲一会儿,明白了他的意思,“为何如此?”

“属下是侯爷的人,却又赞同夫人的做法,所以如此。云家等等含冤赴死的家族,属下亦是满腹不平,明知夫人是瞒着侯爷率性而为,还是不能说个不是。”

顾云筝感激一笑,“嗯,这些话我从没听到过。来日你所见所闻,尽管禀明侯爷。”

“多谢夫人。”

顾云筝看着离开的那抹灰色身影,心生感慨。霍天北手里的人,哪里是死士,分明是胜过锦衣卫的精良人手——她已经让燕袭、顾安等人极为小心的行事了,可是,还是被查了个底掉。

她没问贺冲到底对自己所作所为知晓多少,她想赌一次,赌贺冲会对霍天北隐瞒下一些事情。

到了这时候,心里反而分外平静,胃却唱反调,喉间泛着酸水。她极力控制着,带着熠航去了花厅。

已在花厅的萧让一袭烟青色锦袍,云笛则是一袭深蓝。

云笛,她的弟弟,长大了。

只需凝视片刻,便可看出。

十六岁的少年,气度从容,神色间透着刚毅。

这是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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