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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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芳华-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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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那这次一定是要给我添个小侄儿了。”顾云筝喜滋滋的猜测,“反应相反,应是男女不同所致。”自心底,她希望三夫人这一胎是个男孩子,如此一来,日后再生不生都可随缘,若再生个女儿,日后少不得会添一块心病,生孩子都变成了一桩必须要做的事。

“借你吉言吧。”三夫人笑着喝了一口桔子水,直来直去地道,“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顾云筝摆手遣了下人。

三夫人认真地凝视着顾云筝,“四弟妹,我要说的这些事,侯爷是心知肚明,可我还是该跟你说一说。你不要与别人提起,好么?”

顾云筝点头,“这是自然。”

三夫人先是叹息一声,“我刚进霍府的时候,三爷待我极好,还以为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言行举止似在娘家一般,关着门过自己无忧无虑的日子。直到后来,才慢慢知道了公婆是怎样的人。”

“我没想到,想来谁都没想到,太夫人与二爷有那么大的野心,竟与叔父一家联手谋害大爷。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那年,先是大爷的孩子夭折,之后……便是大爷丧命沙场。

“那时我怀有身孕,三爷很多事我都晓得。知道那天的事,还是三爷的小厮跟我漏了口风,隐约听出了个大概。那次战事,老侯爷为发号施令的将帅,大爷为先锋,叔父父子几个急行军前去助阵杀敌。大爷与叔父父子几人自来不睦,公事私事都有许多过节。二爷却与大爷正相反,与那父子几个亲如一家人,甚至常结伴找侯爷的麻烦。就在那天,二爷和叔父一家人商定,阳奉阴违。利用西域地广人稀的地势,便是不能及时前去接应大爷,率兵藏在山林中,也能做到无人知晓。

“我知道之后,慌得厉害,吩咐陪嫁的一名家丁去给侯爷报信——那时侯爷远在两百里之外,也有公务在身,我并不能确定他能否及时前去援助大爷。

“三爷却与我相反,气恨难消,要去找叔父质问——在那时,我们还不能想到,这件事与太夫人、二爷有关。可他去找叔父怎么行呢?他们既然胆敢谋害大爷,说不定就会连三爷一并谋害。我自是要百般阻拦,说你即便要帮大爷,也该去知会父亲。三爷气得瞪着我,说父亲远在几百里之外,我到了也早出事了,若要追赶叔父却还来得及。

“我怕得不行,拼命拦着他,说你要去的话,跟送死有什么差别?他不听,一味往外走,我不依不饶地追赶。之后……”

顾云筝随着三夫人沉默片刻,轻声道:“之后,三爷没去成,你小产了。”

三夫人眼中笼罩上一层氤氲,“是。后来,三爷就对人说,与我起了争执,动了手,这才害得我小产的。等我清醒过来,什么都晚了,大爷丧命,那名知情的小厮也没了踪影。侯爷率兵前去营救大爷,为时已晚,他自己也负了重伤。”

原来,三爷也是这府中活得百般挣扎的人。三夫人就更不需说了。

三夫人深吸进一口气,再出声时,鼻音浓重,“从那件事之后,三爷与我慢慢知道那些事与太夫人、二爷有关。三爷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一面是他的生身母亲、同胞兄长,一面是自幼孤苦流离在外的侯爷……我也一样。我们能做的,不过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参与,尽其所能地弥补侯爷一些。可是太夫人与二嫂却开始对我忌惮,我有两年当真是心惊胆战的过日子。再有了身孕,太夫人、二嫂总是用那种阴测测的眼神看着我,我总担心她们会害我腹中的孩子,每日里足不出户,仍是怕得要死,便是这样,又小产了。”

顾云筝坐到三夫人近前,握住了她的手,“都过去了,失去的都是无缘的,日后就好了。”

三夫人抬眼看着顾云筝,努力地抿出个微笑,却在这同时,一行泪珠猝不及防地滚落。她取出帕子拭泪,“我们什么都没做过,侯爷与你却待我们不薄。上次小产之后,三爷听大夫的话音儿不大好,束手无策之下,请侯爷帮忙。是侯爷给我找了个大夫,调理了很长时间。这次,则是赖你引荐的沈大夫开了方子安胎,这几个月又一直吩咐下人尽心服侍,这才能够无恙。”

“这话可就见外了。你们的难处侯爷清楚,而我则是与你投缘。”说到底,换了谁是霍天齐,也只能像他一样,甚至做不到像他一样。不做什么,在太夫人、霍天赐眼中,已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三夫人走后,顾云筝独自坐着,出神许久,甚至懒得去花厅听管事回话。可不去是不行的。

辰时是内宅管事回话,巳时是外院管事回话。

有些是一些事要她当即示下,有些则是交给她一摞账目。这种日子,她必须习惯,因为是自己选择的,是自己要借此得到一些便利之处的。

西域总督叶松的寿辰,要顾云筝亲自挑选贺礼。霍天北与叶松应该是属于忘年交的交情,对彼此的事都很上心,若是换了别人,管事就直接循例处理事后禀明了。

今日,顾云筝心绪有些矛盾:平白多了这么多事,每日耗去那么长的时间,真的能给她带来想要的好处么?

其实,以她手里现有的钱财、人脉,似乎不需这样辛苦了。那么这些还有必要么?

下午,这困惑就有了答案。

第78章 竟风流(3)

霍天北带着熠航去了后花园;安姨娘过来了。

顾云筝遣了丫鬟;“有什么话,只管与我直说。”

安姨娘轻轻点头,语气却还是有些迟疑:“我过来,是想问问夫人对我有何打算。”

顾云筝就笑;“如今不是很好么?说实话,我还没细想过你的事,也是因你安于现状安守本分。”

安姨娘轻呼出一口气,轻声道:“若是夫人允许,我如今也是愿意留在府中,如之前一般度日,是妾室;只是服侍夫人的妾室。”她抬眼看向顾云筝,目光清灵灵的,“侯爷是洁身自好之人,我亦无心真正成为侯爷的人,夫人明了这些,想来也能容着我继续留在侯府。”

顾云筝点头,这些都是事实,不容人否认。

安姨娘又道:“夫人对我的照拂,包括侯爷去山中命人对我的照顾,我心里都有数,大抵能猜出几分。我兄长说,夫人的恩情,他能回报的,也只有钱财,若是可能,安家不单单与侯爷联手做一些生意,还愿意与夫人合伙赚些银两。”

“哦?”顾云筝微笑,“安家是巨贾,我也能分一杯羹?”

“自然。”安姨娘笑容恬静,“我兄长说,夫人每年给他两三万两银子做本钱,偶尔借用一下侯爷的名帖,他就能还给夫人数十倍的好处,这一如他与侯爷联手做别的生意是一回事。商贾不易,最缺的就是个根基深厚的后台,有了这样的后台,才能畅行无阻。”

“两三万两本钱,数十倍好处……”顾云筝玩味地笑,“好处太多,安家尽可以给侯爷。说说吧,你们还想要我帮你什么?”

安姨娘眼含钦佩地看着顾云筝。她到底是出身于商贾之家,来往之人大多精明市侩,惯于与人周旋许久才能得到一个切实的答复。习惯却不代表喜欢,她还是更喜欢顾云筝这种直来直去的坦率性情。

她略略斟酌,轻声道:“我入霍府做妾的事,我兄长一直是极力反对的。奈何他那时还未掌家,拗不过父亲,方方面面的难关,不是他可以渡的。而今他是掌家之人,对我又是满腹亏欠,我日后如何,他听我的。”

“嗯,这样很好啊。你兄长是至情至性之人。”

“他的确是。”安姨娘抿唇微笑,“从我信里得知您对我的照顾,他也心怀感激,由此才想辟一条财路,与夫人互惠互利。若是夫人看在安家这点儿情面上,日后给我一个好去处,那就再好不过了。”

顾云筝敛目思忖片刻,“那你想要的去处到底是何处呢?我做不到的话,也不能平白拿你家族的好处。”

“我……想等三二年,再看日后如何。或是留在夫人眼前,或是去往别处。”安姨娘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只要夫人略施小计,就能让我哥哥送上大笔钱财保我不死,可是……”

“可是我不是那种人,你没看错。”顾云筝笑盈盈地接上话,“只要不出意外,我就能让你在这府中清静度日。便是有意外,我也会尽力为你周旋。”

安姨娘喜上眉梢,“如此说来,夫人是答应了?那么,所需的三两万银子,我就能帮夫人出,日后我兄长若是遇到事情,我再让他的人与夫人通信。”言下之意,是用到霍天北名帖的时候,就不是她可以帮忙的,要顾云筝想办法。

“银子还是我自己出。”顾云筝笑道,“你的银两还是好生收着,日后花到想花的地方去。这件事就依我。”

安姨娘称是,又道:“像我娘说的,我们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我来霍府之前,我娘、我兄嫂都给了我不少傍身银两,夫人什么时候要用,只管拿去。”说到这里,笑起来,“夫人到年底,就会有一大笔银两到手,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顾云筝只是有一点不解:“你说要等三两年,是不是心里——”有了人?

安姨娘笑容微敛,目光一黯,嘴角翕翕,不知该从何说起似的。

便是再亲厚,这种话也不可能轻易谈起。顾云筝就转移了话题:“你是觉着,等个三二年才知道何去何从?”

安姨娘轻轻点头。

“那好,那就再等三两年。我在府中一日,就会照顾你一日。过三二年,再好生谋划。”

安姨娘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有点儿现状趋于安稳的喜悦,还有点儿对自己未来的不确定。

**

八月初六,天色微明时分,顾云筝将霍天北的手臂轻轻移开,坐起身来。

霍天北却又将她拽回到怀里,有点儿不耐烦地拍拍她的背,“好好儿睡觉。”

顾云筝不依,“我有点事,你自己睡。”说着撑身抱了抱他,“等会儿我叫你起来用饭。”

“嗯。”霍天北老大不情愿地松开了她。

顾云筝穿衣下地,从枕下摸出一个物件儿。是个平安扣,用黑色、银色丝线打了络子。她小心翼翼地帮他戴在颈间。

他又有所察觉,眉峰轻蹙,要抬手捉住她的手。

顾云筝没辙地扯扯嘴角,人太警觉真不是好事,弄的人做好事坏事都很难。她索性环抱住他肩颈,“别动。”又吻了吻他唇角。

他抬起的手转而到了她肩头,微微侧脸,捕捉住她唇瓣。

顾云筝有点儿无奈地笑了,纠缠好一会儿,才得以脱身。

霍天北翻了个身,继续睡。到了卯时,头脑自然而然地清醒过来,隐隐听到她与李妈妈、堇竹的低声谈笑。

起身时,他看到了戴在颈间的羊脂玉平安扣,唇角就弯成了愉悦的弧度。

整整齐齐叠在床头的衣服,中衣是簇新的。穿起时细看了两眼,是她的针法,和寝衣如出一辙。

只有针线活,她总是慢吞吞,拖拖拉拉,做出来的东西却是挑不出瑕疵的。很明显,她不喜欢做这些,可只要做,就要做好,所以总是一副很别扭的样子。

是那样别扭的小东西。也真难为她了。

“醒了?”顾云筝转过屏风,笑盈盈走到他面前,帮他穿衣。

霍天北凑近她,闻到了她一身油烟味,“你该不会下厨去了吧?这一身味道……真难闻。”

顾云筝斜睇他一眼,已习惯了他半真半假地揶揄,“真的很难闻么?那我以后再也不去厨房了。”

下厨对于她来说,是比做针线还难的事。他知道是为什么,紧紧地抱了抱她。

顾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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