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赦自然是很强悍自傲的人,可是静,这世上有种感情,可以让坚强的心变得怯儒,让冷漠的感觉变得温柔,这种感情叫做爱啊。
邢飞坐起身,在昏黄温柔的烛光下,将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
平时除了银面之外,他还在脸上贴了一层薄薄的面具,不过既然今后要跟慕容静永远在一起,原本的容貌自然就不会再瞒他。
他摘下面具,让自己面对慕容静,果不其然,慕容静的表情由惊讶变惊愕,又变作惊艳,愣愣盯住他好久,才喃喃出声。
「老天,小飞,你、你怎么可以长成这样?」
明明以前那张脸庞只是清秀而已,然而此刻灯下映照的却是张绝色容颜……不,绝色已不足以形容他的美貌,似乎世上没有任何词汇能形容出这样的面庞,他只知道如果有人在看到这副容颜还能把眼神转开的话,那他一定是瞎子。
从未见过慕容静如此呆若木鸡的样子,邢飞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早该想到的,静怎么可能知道他真实的面貌,这世上知道他长相的只有师兄一人,而师兄为人虽然有些白痴,有些事情他也是不会随便乱说的,他刚才怎么就听信了静的随口之言?
「不要笑了,小飞,你这副笑颜会引人下地狱的,这就是你总戴银面的原因吗?」
「也许是吧,因为我喜欢冷冰冰的感觉。」
慕容静将他搂进了怀里,叹道:「可怜的小飞,我终于明白以前母亲为什么总要戴面纱了,如果别人看到你的脸,不知道要怎样觊觎垂涎了。」
静,除了你,我怎么能容许别人的无礼?
邢飞推开慕容静,让自己直视他,「其实我一直在担心一件事。」
「什么?」
「我和娘长得好像,静,我想我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傻傻的小飞,你比娘不知要美上多少倍,且不说年龄上你不可能是我大哥,就算年龄相符,你也绝对不是。屈战冒充萧紫衣出入宫廷,甚至混入摘星楼偷袭,他的易容术和举止言谈的确可以说模仿得天衣无缝,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不知道不管他模仿得有多像,都不可能瞒过我,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萧紫衣!」
「萧紫衣?不会是你……」
慕容静含笑望着邢飞。
「不错,聆月阁萧紫衣才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聆月摘星,娘的闺名叫月星。」
可是萧紫衣也是他每次任务的联络人,甚至连这次刺杀静的任务也是他给的,也就是说……
「你一早就知道我会来杀你?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小青不是真正的杀人无赦?是不是在苏大哥说怀疑我身分的时候,你已经猜到了我是谁?……静,你好傻,你明知道一旦我恢复神智,最危险的就是你,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
对于邢飞一连串的问题,慕容静没有作答,他只是看着情人,温温的笑着。
邢飞却仍沉浸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怪不得刚才自己说有毅王的爪牙要刺杀静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吃惊,原来他早就知道此事,萧紫衣既是他大哥,又怎么会看着他被人行刺?
也许一开始萧紫衣便不想让他接下红尘给他的刺杀慕容静的任务,可是他却一意孤行的接了下来,那么之后慕容静必然也布下了天罗地网来对付他,可是没想到落网的会是一个傻傻的小飞……
见邢飞发愣,慕容静将他重新搂进怀中,笑叹道:「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又在琢磨什么?」
好吧,有些事又何必费心思去猜想呢?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最重要的是他和静现在都还活着,而且,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尾声
官道上,一辆马车正蜗牛般向京城方向缓行着。
慕容静背靠着车厢一旁,低头看着情人窝在自己怀里补眠,不知是做了什么好梦,秀颜上露出淡淡的笑,而沉浸在梦中之人尚不知觉,仍发出小猫样的轻鼾,看着他,慕容静嘴角勾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长相不同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杀人无赦,但对自己来说,他永远都只是那个傻傻的,心地善良的小飞。
那晚,他以为被灌下了忘情,所以才会在盛怒之下向小飞施暴,他忘记自己根本就不是小飞的对手,而那个那么强势的人,因为爱他,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反抗,默默的任他欺凌。
当看到鲜血从小飞口里不断涌出时,他已后悔得不能自己,那双明眸里流露出的是无边的绝望,甚至想以死来成全他,这个傻孩子怎么就不明白,他和小飞其实就是同一人啊。
因在江南耽搁得太久,昨晚慕容静提笔修书想给苏浣花报个平安,可笔握在手半天,却思绪万千不知该从何写起,倒是邢飞在一旁看得不耐,将笔夺过去,信手一挥,几下便将信写好递还给他,望着纸笺上隽秀的蝇头小楷,慕容静忍不住奇道:「小飞,原来你会写字。」
不料无心的一句话却惹恼了人儿。
「难道我杀人无赦连字都不会写吗?还是你觉得什么都不懂的小飞才是最好?」
听了这么孩子气的话,慕容静唯有苦笑。
明明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喜欢吃自己的醋呢?虽说邢飞现在的长相嗓音跟以前大不相同,但那不经意的歪头深思,被疼惜时羞怯的眼神,甚至连睡觉时总喜欢把头贴在他怀里的小动作,不都是一个活脱脱的小飞吗?
昨晚好不容易才哄得情人转怒为喜,可那黝黑瞳仁下漾着的委屈却让慕容静看得心动不止,一时忍不住,连着要了他好几次,睡了这么久还没醒,看来小飞昨晚是累着了。
怀里的人儿动了动身子,发出一声轻喘,慕容静忙换了一个姿势,让他能睡得更舒服些,又轻声问道:「马上要到前面的城镇了,小飞想吃什么?」
「点心……」梦呓般,从那软唇里吐出两个字。
慕容静哑然失笑,还说自己不是小飞,就连喜欢吃点心的小毛病都一样。
沉睡的人却猛然惊醒了过来,抬起头瞪着尚有些懵懂的眼睛向慕容静道:「静,我刚才作梦又睡在你的怀里了……」
你不是作梦,你现在不就正睡在我的怀里吗?
「静,明明我以前最讨厌和人有身体接触的,我也不喜欢吃那些甜得发腻的点心,更不会像傻瓜一样歪头想事情,可跟你在一起,我就很自然做出这些动作来,现在连我自己都有些糊涂了,我究竟是小飞?还是杀人无赦?」
慕容静叹了口气,紧了紧拥着情人的手臂,笑道:「那又有什么区别呢?傻傻的小飞也好,杀手邢飞也好,都是我慕容静这一生最爱的人!」
《全书完》
后记
亲爱的读者们,你们好。
首先,多谢在百忙之中阅读拙作,希望这个小故事能给你们带来快乐。
《杀人无赦》是摘星楼系列的第一本,猎人和猎物之间的故事,不过,没有大家想象中杀与不杀,难以取舍的爱恨情仇,这是篇很轻松的故事,因为杀手失忆了嘛,我的恶趣味,想象着冷酷杀手变成小孩子的话,该是什么样子,于是,小飞这个人物就这样诞生了,乐观开朗的小飞,沉静冷酷的邢飞,都是我喜欢的个性,也希望大家喜欢。
那么,我们下本书中再见喽。
再次感谢。
没有什么不可失去
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外篇 小绿的烦恼 1
章节字数:2694 更新时间:07…08…16 15:44
番外 小绿的烦恼 1
我的名字叫碧噬,只要对毒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会知道我,因为我是蛇中之王,是天下最毒的毒物之一,我的头部天生有一顶金色的圆圈,这是王冠,是蛇王的象征。
不同于普通的碧噬,我的体内在很久远的时候就已有了人的灵魂,我可以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知道他们想要些什么,我的年龄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人类的存在。
我的故乡在苗疆,在那里,我被当作最圣灵的神物供养着,不要说是蛇,就是人,见到我也会顶礼膜拜,因为我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永生的神。
碧噬是苗疆最尊崇也最有灵性的神物,每当它自觉寿尽时,就会自动消失,去寻找下一代的蛇王来替代它的神职,好像历代的碧噬都是这样更替的,可是到了我这里,上一代的碧噬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暴毙,于是大批的苗寨人便只好自行四处寻找新的蛇王。
那天天气很好,我在吞了一肚子的野果后,便游到一棵树上开始打盹,我是在正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时被那些苗寨人发现的,当见到一群人两眼放光齐齐跪下向我膜拜时,我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就头冲地从树上摔了下来。
能从树上摔下来的蛇王我算是开天辟地头一条吧,可说巧不巧,我偏偏摔在了大祭祀手捧的神坛上,于是我就这么莫名其妙糊里糊涂的成了新一代的神祗。
就这样,我便告别了以往那种单纯悠闲的山间生活,被供奉在苗疆祭祀的神坛里,天天在吃饱睡足后,看着来往不绝的人们来向我祈求祷告,他们很纯朴,很善良,但却愚蠢的可怜,一个连对自己都没有自信的人,怎么能祈求得到上苍的庇佑呢。
何况我也根本不是什么上苍派来的使者,我只是条寿命比较长,可以统领群蛇的蛇王罢了,可是大祭祀,也就是供奉服侍我的人却对所有人说我是神派来的使者,我的意愿就代表上苍的安排。
所以有时会有犯了错的人被带到神坛来,要我判定他们的罪过,我通常都会赦免他们,办法很简单,只要我游到写着赦那个字的圈内,就代表他们的罪过会被赦免,苗寨的人都很纯朴,所谓的犯错最多就是些不小心的过失,我怎么可以定他们的罪呢,我可是一条很善良的蛇王呢。
平时除了接受大家的膜拜外,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听僧侣们唱经,在离神坛不远的地方有个并不太大的庙宇,那里偶尔会有僧人们来唱经说法,我每次一听到经声传来,就会立刻游到庙宇里去聆听,唱经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这很有助于睡眠,而且总会有一位很和善的和尚伯伯把准备好的食物和果酒拿给我让我享用,还笑眯眯地对我说,好有佛性的碧噬啊。
我哪里是有什么佛性,我只是单纯喜欢听他们唱歌而已,虽然我从来都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而且还有果酒喝啊,和尚伯伯的果酒跟苗寨的人贡给我的果酒味道是不一样的。
可是和尚伯伯不是经常来,所以平日里我大多是窝在神坛上呼呼大睡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