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过来帮我搭把手。”
与此同时,在里屋的通道,曹大爷满身灰土,拖着一只缠绕蛛网的大箱子费劲挪步。
“大爷,你这是?”
王观有些惊讶,突然想到什么,心里一阵惊喜,连忙上前帮忙。
走到箱子旁边,才一搭手,王观就感觉到,箱子非常的沉,起码有一百斤重。
费了点力气,把箱子抬到了厅中,曹大爷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一拉箱盖。顿时,一股淡淡的墨香,就在箱中飘了出来,久久没有散去。
王观低头一看,只见一尺来高的箱内,凌乱的堆放着一块块色泽纯黑,色感厚实的墨锭。这些墨锭,形状千奇百怪,有正方体、长方体;椭圆形、多边形……等等,不一而足。
“你看这些东西怎样。”
这时,曹大爷得意笑道:“不敢说全部都是好的,但是大部分都没有什么磕碰。”
“是啊,都是好东西。”
王观点头,强忍耐心中的惊喜,随手拣起一块墨锭打量,只觉得墨质坚如玉石,表面丝丝起发理,显示浑厚气魄。轻轻掂量一下,微微有些压手。从色泽与感观上来判断,这应该是一块上品佳墨。
惊喜的同时,王观也有些好奇,试问道:“大爷,这些墨锭,你是哪得来的?”
“祖上传下来的呗。”
曹大爷目光闪烁了下,又低头卷起烟叶,漫不经心道:“我的祖上,也是读书人,好像是做过官。后来呀,家败了,不过倒是留下不少好东西。”
“哦。”
王观点头,心里半信半疑。
“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一会儿,曹大爷吞云吐雾,摆手道:“你说说看,这些东西值钱不?”
“这个……”
王观迟疑了下,看了眼曹大爷,见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立时心中一动,微笑道:“这个真的不好说。毕竟,这些东西,不像金银珠宝瓷器那样大众化,有很多人喜欢,大家自然舍得花去去买。”
“大爷你也应该明白,现在的时代不同了,用毛笔写字的人,也没有几个了。”
王观颇有感触道:“这些墨锭,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要是遇到喜欢收藏这类东西的人,可能还会出高价买下来。要是不喜欢的,恐怕连碰都不碰,免得脏了手。”
“你这人实诚,没拿大话骗我……”
曹大爷吐了口烟,沉默了一会,突然笑道:“一段曰子来,有不少人知道我手里有宝贝,专门来找我了。但是,却总是和我说,这个不值钱,那个不值钱,让我卖给他们。”
“呸!”
曹大爷哼声,不屑道:“一个个都想空手套白狼,真的以为我是老糊涂了,不知道宝贝值钱么。”
王观笑了,心里轻吐了口气。
果然,人老成精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现在已经不是八、九十年代,五元钱买一张黄花梨家具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不要以为,乡下老农,就是愚昧无知的代表。在现代社会各种资讯的传播轰炸下,谁也不比谁笨。甚至有的时候,农民似的狡猾,屡屡让一些所谓的聪明人吃大亏。
“你人不错。”
曹大爷满意道:“看你的样子,好像也蛮懂这些东西,你是干什么的?”
“在古玩店帮人打工,也学了一些。”王观笑道,耐心等待机会,想启用特殊能力,看看古墨中有没有宝光。
第二十七章 不是省油的灯
“在县城工作?”
曹大爷点头,不经意似的问道。
“没,是在瓷都。”王观应付道,低下头,好像是在欣赏墨锭,实际上却悄悄地动用了特殊能力,定神观看。一时之间,王观的眼睛变得清澈起来,视线随之落在箱内,之后看到的情形,却是把他吓了一跳。
用了特殊能力,王观眼睛看到的画面,已经成为立体状态。箱内的一块块墨锭,也变得非常的清晰,就好像是用高倍放大镜一样,每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不过,真正让王观感到惊奇的是,一块块墨锭上,散发出来的宝光,却是各不相同。有淡白色的、银白色、白中泛黄、黄中淡金……
各种光芒,层层叠叠,相互交织,好像天上的星光,十分绚烂璀璨。
仔细打量,王观也把握住了这些光芒的规律,由浅白到明黄,最终变成金灿灿的光亮,层次分明,这是一种递进的联系。
隐隐约约,王观有种明悟:“难道说,宝光的颜色,代表了墨锭的年代?”
不过,王观也知道,现在不是求证的时候,意念一动,变得细长的游丝金线,立即在眉心射了出来,缠在了那些散发宝光的墨锭上。
与此同时,一股股或强或弱的气息,就源源不断的涌了上来。
气息清凉如水,在眉心盘旋团聚起来,让王观感觉脑子一阵清明澄澈,好像吃了传说中的人参果,浑身上下的毛孔舒张,飘然如仙。
然而,在吸取了足够的气息之后,王观却发现,眉心忽然一阵灼热发烫,游丝金钱也嗖的收缩回来,在眉心中不断的盘旋幻化。
金线变化莫测,勾勒出种种奇妙的图像,好像风,又像云朵,飘浮不定。
最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演化,游丝金线全部堆砌起来,变成了一枚透明状,通体散发出赤黄色宝光的圆形方孔金钱。
这枚金钱,还没有彻底的成型,介于半虚半实之间,不过光芒却犹如太阳,十分炽烈。
“嗡!”
还没等王观反应过来,突然之间,金钱一动,一声在他听来,好像是洪钟大吕的轰鸣,在冥冥空中从天而降,一下子就把他给震懵住了。
一瞬间,王观没有了任何感觉,脑子一片空白,思绪完全停顿住了。
过了一会,王观才慢慢回神,然后巨大的痛苦,立即接踵而来。甚至没给他缓冲的时间,他就感觉眼睛裂痛,让他忍不住惊叫起来。
那个时刻,王观几乎要以为,自己的眼眼球碎裂开了。
从游丝金线变异,再到王观感觉眼睛裂痛,这一过程,只是在短短的几十秒钟的时间,已经发生完成。
所以,在旁边的曹大爷,觉得十分奇怪,好端端的,王观乱叫什么。
与此同时,此时此刻,王观又是另外的感受。
眼睛的巨痛,一闪而逝,很快的消失了。之后,一股股清凉的气流,在眉心之中涌来了,彻底把眼球把覆盖住。
王观马上就感觉苦尽甘来,清凉的气流,不仅缓解了他的痛苦,更让他感到非常的舒服。
一会儿时间,痛苦全消,王观却惊奇的发现,涌进眼睛的气流,居然是金黄色的,把眼珠覆盖之后,让瞳孔变成了黄金的颜色。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发现异常情况,王观有些胆战心惊。
“哎,哎,说话啊,怎么闭上眼睛,在睡觉呢?”
就在这时,曹大爷有些不满,伸手拍了拍王观的肩膀。
“哦……”
王观如梦如醒,害怕眼睛的颜色被曹大爷发现,立即集中精神。幸好,覆盖眼睛的金黄气流,并没有摆脱他的控制,立即如潮水般退去,回归眉心之内。
这时,王观才稍微安心,也知道现在不是究其原因的时候,装模作样的揉了揉眼,报怨说道:“这里灰土好多,让迷了眼睛。”
“老房子了,都是这样。”
看见王观眼睛微红,好像有泪水溢出,曹大爷也没怀疑什么,反而深有感触道:“这屋,还是我爸建的,到现在都有六十多年了……”
“住久了,感情很深厚吧。”王观随口说道,毕竟他时常听说,一些老人,在老房屋住了一辈子,都不愿意搬走。
“感情……这样的房屋,让你搬进来,看你能住几天。”曹大爷嗤笑,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不是在眷恋房屋,反而有种淡淡的厌恶。
王观顿时无语,打量灰黑色的砖块,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梁顶。偶尔住一两晚,他还勉强可以承受,一两天就敬谢不敏了。
“大侄子,我看你顺眼,也不瞒你了。”曹大爷叹气道:“我儿子在外边打工,相中了一个姑娘,过年的时候,就要带回来。可是你看这房屋,能让人家姑娘满意吗?”
“以前,他也相了几个,不过一看这房屋,都不再联系了。”
曹大爷忧心忡忡道:“孩子孝顺,知道我手里有好东西,却也没催我。不过现在的姑娘,没房没钱的,谁愿意嫁?我都一把年纪了,都没有抱上孙子,心里急啊。”
“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变卖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得一笔钱,起一栋新房,添置一些家电,给他结婚用……”
曹大爷唉声叹气,摇头说道:“刚才来的那几个,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觉得我急需钱,所以都在压价,想占我便宜。一点诚意也没有,我怎么可能把宝贝卖给他们。”
王观连连点头,不动声色问道:“那大爷的意思是?”
“你诚实,而且大家都沾亲带故的……”
曹大爷迟疑了下,咬牙说道:“如果,你有钱的话,我可以把东西卖给你。肥水不落外人田嘛,好东西,肯定是便宜自己人,不能让外人抢了。”
王观心喜,不过表面上,还是苦笑道:“大爷,你也知道,我是打工的,就算有些积蓄,恐怕也不够啊。”
“没和你说砚台。”曹大爷呶嘴道:“我说的是这些墨。既然你是在古玩店工作,应该有门路卖出去吧。你说个价,如果合适,我就卖给你。”
王观闻声,迟疑了。
他自然知道,古墨值钱,但是具体的价值,他也没有确切的概念。
出价高了,吃亏的事情,他当然不愿意。
但是低了,好像又对不住这个曹大爷。况且,别看曹大爷嘴上说得好听,但是王观明白,这个大爷可不是省油的灯,不可能让他占大便宜。
第二十八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
认真考虑了很久,王观五指张开,迟疑道:“大爷,这个数,怎么样?”
“五千?”曹大爷眼中充满了狐疑。
“哪能啊,是五万。”
王观哭笑不得,明知道曹大爷精明,他怎么可能心存侥幸。反正,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王观干脆报了个心里最低底线,看看曹大爷的反应。
其实,交易就是这样,你揣测我的心理,我摸你的底细,大家相互妥协,最终成交。
“拿能出五万,看来你的积蓄可不小。”
曹大爷笑了笑,想了不想,直接把价钱提了三倍,开口道:“十五万,箱子你搬走。”
“大爷,我要的是墨锭,不是箱子。”王观说道,心里却有几分轻松。毕竟,十五万的价格,也在他接受的范围内。
然而,王观却没有表现出来,要知道交易还没有成功。如今的社会,诚信缺失,连签好的合同,都可以毁约。更不用说,东西没到手的情况下,曹大爷随时可以反悔。
“大爷,我的积蓄可不多,五万块可是我打工几年,省吃俭用,一点一滴的积攒起来的全部身家,再多就没有了。”
王观也不算睁开说瞎话,他打工两年多时间,别说五万块,有五千就算不错了。
“呵呵,大侄子你蒙我。”曹大爷笑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瓷都可是大城市,在那里工作,怎么会没钱。再说了,买我这东西,你转手就卖出去了,肯定能赚不少。”
“大爷,我不是说过了么。这东西,喜欢的人,才会花钱买。不过,这样的人,就算在瓷都这样的大城市,也比较少。”
这个时候,王观纯粹忽悠了:“运气好,才能卖得出去,要是运气不好,就只能压在我的手里了。说起来,这事也有点儿风险。”
“好像也是……”
曹大爷心里觉得也对,毕竟这些年来,他看过很多人,到村里收各种东西,有破碗瓷器、金银铜铁、家具木椅,就是没见有人收过这种墨块。
觉得王观的话可信,曹大爷低头想了想,退步道:“那十三万吧。”
“六万!”
王观摇头,伸手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