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爷……”张清有些紧张,家丑不可外扬啊。
“怕什么,要知道的早就该知道了。”张老无所谓道:“王观,你知道张恩溥吗?”
“呃……是不是民国年间的第六十三代天师?”王观轻声道,知道龙虎山道士惦记自己的东西,他自然也要查一查龙虎山的底子。
“看吧,你果然知道。”
张老大大咧咧道:“这又不是什么秘闻,张恩溥当年是支持老蒋的,在解放战争之后,就跟着老蒋退守台岛。所以,搞得现在有两个嗣汉天师府。改革开放之后,大陆和台岛相互交流起来,表面上两个天师府一团和气,实际上为了争夺正统,私底下没少较劲。”
“叔爷,那些都是流言蜚语,不能当真的。”张清虚弱的辩解起来。
“放……那个啥。如果真是流言蜚语,你干嘛来这里?”
张老摇头叹气道:“唉,都是张氏一脉,按理来说,应该团结互助的,可惜……不谈这个了,毕竟也是家丑,说多了也不好。”
“您说的还算不多啊?”张清心里苦闷吐槽,表面上还要陪笑点头。
“争就争呗,又和我扯上什么关系。”
适时,王观隐约明白怎么回事了,可是依然要装一下糊涂。
“怎么没关系。”
张老大声说道:“正统之争,在古代那是生死大事,尽管现在也没有那么夸张严重了,但是一样不能轻视。谁捏准了大义,那么说话的时候,腰板就能挺直,更有底气。”
“国家为什么要推行反国家分裂法,为什么要在钓鱼岛问题上一步不让?其实争的就是一个主权,一个名分,一个道理……”
张老比喻起来,手舞足蹈,唾沫横飞,有几分激动。王观等人乖乖聆听,连躲都不敢躲,免得让张老误会他们不爱国,揪住一顿训斥。
半响之后,张老才慢慢冷静下来,笑呵呵道:“好了,那是高层次的大道理,你们可能不好理解,那么说得小些,你们应该知道法门寺吧。”
“自然知道,法门寺地宫,佛指舍利、秘色瓷……”王观说了几句话,立即沉默下来,彻底明白龙虎山道士找自己讨要紫檀阴沉木珠的打算。
说白了,迎回宝物只是一个借口,实际上是想借着紫檀阴沉木珠的异相宣传龙虎山,让天师府的名声更上一层楼,最好能够压住台岛的天师府,成为海内外华人公认的正统。
“王观,你明白了吧。”
这时,张老笑道:“不要以为拣漏是好事,现在觉得东西烫手了没有?”
王观沉默片刻,才开口问道:“我要是不答应,会有什么后果?”
“没啥后果,最多是一帮道士惦记你一辈子而已。”张老满不在乎道:“或者时不时有人过来搔扰你一下,让你不得安宁。”
王观苦恼抓了抓头发,虚心求教道:“张老,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主动放弃,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有,把东西给他们,他们就不会再缠你了。”张老断然道:“不然,你也知道道士向来很清闲的,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可以盯你的梢。”
此时,王观十分无奈。
世上的事情,不怕撕破脸,有时候撕破脸了反而可以强硬应对,可是人家不和你翻脸,就是缠着你,就好像是一层柔软、撕不开的网,束缚在你的四周,让你感觉很不舒服,可是偏偏又挣脱不了。
认真考虑片刻之后,王观忽然开口问道:“张老,你知道耆山是谁吗?”
“耆山?好像很耳熟……”张老一怔,微眯着眼睛回忆。
就在这时,张清迟疑问道:“你说的是不是阐祖光范大真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价值三千万的赠品
“什么大真人?”
张清说得太快,王观一时没有听清楚。
“正一嗣教道合无为阐祖光范大真人!”张清略带恭谨,开口解释道:“就是明初的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
“对了,是他。张宇初,字子墙,号耆山。幼时聪颖持重,长而学识渊博。洪武十三年授正一嗣教道合无为阐祖光范大真人,领道教事。”
张老一拍大腿,沉吟说道:“这个张宇初,虽然是道士,不过博通诸子之学,也有不少著作传世。而且他很擅长绘画,洪武年间画的一幅夏林清隐图,现在就藏在曰本。”
“王观,你忽然提他做什么?”这个时候,张老有几分惊诧。
“擅长绘画,那就对了。”
王观微笑道:“如果我说,我有他一幅画,张老你想不想看看?”
“画?”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高德全稍微愣了下,然后若有所思道:“王观,你说的是昨天的那幅天师画像?”
王观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着说道:“张老,倒是说句话呀,那可是你老祖宗的画,你就不想鉴赏一下吗?”
“你知道还问?少废话,赶紧拿出来。”张老瞪眼道。
“行,您老稍等。”王观笑了笑,转身就返回房间,久久没见出来。
等了两三分钟,张清想到某个可能,忍不住开口道:“王居士该不是趁机跑了吧?”
“他敢……戏耍老头子,不怕挨骂呀。”张老眼睛睁得比钢铃还大,不过也有几分迟疑,不确定道:“这小子突然转移话题,说不定真的打算溜之大吉。”
“张老,背后说人闲话,可是不道德的行为。”
就在这时,王观返回厅中,手里却多了一个卷轴。
“老头子说什么了?肯定是你听错了。”适时,张老站了起来,伸手说道:“把东西拿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迹。”
王观把卷轴递了过去,笑呵呵道:“您老慢慢欣赏。”
“嗯。”
张老点头,三两下扯开丝带,再把画搁在桌案上,轻轻的展开打量。
高德全瞄了一眼,发现画像还是昨天那幅,当下就走到王观身边悄声道:“你在玩什么把戏?图画一般而已,又没有张宇初的落款,你怎么能够肯定是他的东西?要知道张老可是行内的泰山北斗,不能随便糊弄的。”
“德叔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先听听张老怎么说吧。”
王观笑了笑,走过去问道:“张老,图画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是比垃圾好点。”张老看了几眼,随手把画像放下,没好气道:“非常普通的东西,你好意思让我看?”
“我觉得不错啊。”王观分析道:“你看这意境多好,而且还是张天师的画像,骑着一头猛虎,威风凛凛……”
“布局是不错,但是笔法太呆板生硬了。”张老摇头道:“如果这画不是有些年头,完全可以当成垃圾处理。”
“张老,那是您老眼光太高。”王观笑着说道:“要知道这图画里画的可是你的祖上呀,你就不能给他点面子,说几句好话么?”
“说什么好话,我还没有责怪作画的那人,把我的祖上画得这么差劲呢。”
张老反驳起来,然后又瞪眼道:“小子,你也别打岔,你刚才说什么耆山,我怎么没有看到画上有这个落款。”
“没有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王观装傻起来,而且在张老吹胡子瞪眼之前,急忙说道:“张老,容我多问一句,如果这画卖给你的话,你愿意给多少钱?”
“就这画?白送我都不要。”张老干脆道。
“那算了。”王观闻声,转身看向张清,微笑道:“张道长,你觉得呢?”
“我?”张清愣住了。
“没错,你过来的目的,不是想买我手里的东西吗。”王观淡笑道:“现在我想把这幅画卖给你,就是不知道你能出价多少?”
一时之间,厅中众人都在些错愕,不明白王观这样做有什么目的。肯定不是单纯卖画,说不定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
是不是在试探龙虎山的诚意,或者财力?
张清心念百转,聪明的反问道:“不知道王居士要价多少?”
“这个数。”王观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万?”
张老沉吟道:“有些贵了,不过到底也是明代流传下来到图画,而且画的是祖师画像,对龙虎山来说也有几分意义,所以三万块也不算很离谱。”
“那就三万。”张清说道,神态自若,轻描淡写的模样,显然也没把几万块放在眼里。
“错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观摆动手指头,轻笑道:“再乘一千就对了。”
“三万乘一千……三千万!”
一瞬间,张清眼睛定定的看着王观,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悲悯、惋惜的表情,年纪轻轻的就疯了傻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与此同时,高德全也扯了扯王观,低声规劝道:“在张老面前,不要胡闹。”
“你们别开口,让他说……”这时,张老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道:“王观,是不是买了你这画,另外有赠品相送?”
“哈哈,还是张老目光如炬,一眼就把我看穿了。”王观笑了起来,算是默认。
“你这点小伎俩,就是我当年玩剩下的。”
张老自得一笑,然后皱眉道:“王观,你的紫檀阴沉木珠可不仅是值三千万而已,这样赠送出去,未免太亏了。”
这个时候,张清先一怔后一喜,接着听到张老的话,又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很想冲他吼一句:“叔爷……你到底是那边的。”
“张老,你又说错了,我想赠送的可不是紫檀阴沉木珠。”王观摇头,然后神秘笑道:“其实,赠品还是一幅画,一幅不是画的画。”
“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老迷惑不解,然后大声叫道:“小子,不要卖关子,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让老头子鉴赏。”
“东西不是在这里么。”王观笑道,朝桌案上的图画呶了呶嘴。
“小子,你哄在老头子?”
张老眼中掠过一抹狐疑,转身拿起画卷仔细观察起来。
“咦,地杆裂了……”
一会儿,张老马上发现了端倪,看见了王观在画轴侧边割开的口子。在说话之间,张老小心扒开地杆轴外层的裱料,立即看到了空心的竹管。
“有情况!”
张老眼睛一亮,回头问道:“王观,里面是不是藏了东西?”
“呵呵,张老说是,那么肯定就是了。”王观笑道,轻轻的点头。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高德全有些震惊,又有些不信,急忙凑近打量。毕竟,这图画他昨天就看过了,可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阿德,你别挤,让我瞧瞧……”张老口中叫道,手指头就迫不及待的探进竹管之中,然后就像王观昨晚那样,轻轻把一卷布料扯了出来。
“这是什么?”与此同时,不要说张老、高德全,就是坐着较远的张清、苏虞也忍不住走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好像是丝绸……”感觉到布料的柔软顺滑,张老随口猜测起来,随后小心翼翼的把布卷铺开,呈现出东西的真实模样。
“啊,这是……”
乍看之下,几个人愣住了。两幅画像摆在一起,可谓是高下立判。
“不对,这不是图画。”
然而,张老的经验更加丰富,只是看了一看,就知道布料画像没有那么简单。
“张老,您看出来了?”
与此同时,王观轻笑走来,把色彩斑斓的画像提起来悬挂在空中,再迎向明亮的阳光。刹那间,画像中的彩色丝线立即浮耀出绚烂的光辉,好像孔雀的羽毛,华丽富贵之极。
“这个好像是苏绣。”
苏虞心明眼亮,也发现了彩色画像的不同寻常。
“不是苏绣,而是织之中圣……缂丝!”张老有些兴奋,伸手轻轻触摸柔软的布料,百分之百确定道:“绝对没错,你们看画像丝线的痕迹就知道了,就好像用刀子镂空雕刻一样。这种通经断纬的工艺,只有缂丝才能做到。”
“还是张老博闻广识,昨晚我看了好久,才勉强认出来。”
王观笑了笑,轻轻换手一翻,显现出布料的背面。只见背面的画像依然如故,还是那么层次分明、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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