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俞飞白至今念念不忘他的和田玉王计划。以前没钱,只是计划而已,现在有钱了,自然蠢蠢欲动,准备实施起来。说话之间,他摩挲下巴道:“说起来,这里距离和田也不算很远,你有没有兴趣过去看看情况?”
“算了吧。”王观摊手道:“我们已经被禁足了,估计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待在这里,要么返回京城,连敦煌也去不了,更加不用说和田了。”
“也是。”
俞飞白想了想,忍不住叹气道:“真是倒霉……”
才说着,一阵手机铃声响了。王观没听,因为这是俞飞白的电话,他随手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俞方楷的来电,就顺手接听了。
“哥,是我……”
聊了两句,俞飞白表情一愣,惊愕道:“真的?行,我们马上过去。”
“什么情况?”王观有些好奇,然后就被俞飞白拖到外面去了。
“有发现,在那个人居住的酒店之中,有他的行李箱。不知道是没有来得及带走,还是故意遗留下来……”在俞飞白的解释中,两人匆匆忙忙来到了酒店。
此时此刻,房间有不少人,一帮警官正在维持秩序,不允许闲杂人员进去。不过看到两人过来了,立即让开了路放行。
与此同时,俞方楷招手道:“过来看看吧,这里有给你们的东西。”
“给我们的东西?”
这下子,王观和俞飞白也感到十分意外,连忙走了过去。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俞方楷所说的东西,那是一封信,一封用剪下报纸文字拼凑起来的信。信的篇幅不长,就八个字而已,而且前后有些不通,不过也足够让人明白是什么意思。
“小小教训,阳关独木!”
王观轻念出来,稍微一想,就明白其中的弦外之音。潜台词无非是说,他们遇袭的事情,只是小小的教训。如果他们识趣的话,最好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然的话,事情就不会这样简单了。
不仅是王观,俞飞白也很聪明,自然明白这封信的意思,一股怒火瞬间就升腾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威胁?是在威胁我们吗?”
“行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相比之下,王观倒是十分淡定:“威胁恐吓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况且你自己也说过,他们就是一群阴沟里的老鼠,根本上不了台面,所以只敢在暗地里玩这种小伎俩了。如果真有底气,昨天扔的就不是酒精瓶,而是真正的炸弹……”
“王观说得很对。”
此时,俞方楷赞许道:“他们肯定清楚你们的底细,自然明白如果你们受到什么伤害,这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敢说全世界,至少整个中国都没有他们容身之地。”
在两人的劝说下,俞飞白也逐渐冷静下来,然后问道:“东西是事先藏好的吧?”
“没有,从监控录像来看,他是在你们找上门又离开之后,才重新返回酒店把东西搁在房间床底。显然是在那个时候起,他们就开始谋利对付你们了。”
俞方楷解释起来,也哼声道:“心思真够缜密的,料准你们出事之后,我们肯定会重点搜查这个房间。不过那人非常小心,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按理来说,那人在这里住了几天,肯定会遗留下来一些东西的。比如说使用过的牙刷、纸巾,或者指纹,自然脱落的头发之类。可是酒店工作人员很尽责,在那人退房之后,就仔细地把房间打扫了一遍,什么东西也没留下来。
而且之后那人又返回房间,更是把有可能存在指纹的地方都擦干净,至于信件更是用报纸文字剪粘成,更加没有任何痕迹。
这一切,都让经验丰富的干警十分憋气,感叹这年头的犯罪分子智商越来越高,他们想混口饭吃也变得越来越困难起来。
“对了,除了这封信以外,还有这个大盘。”
这个时候,俞方楷指了指桌上,示意道:“应该是打算卖给欧阳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原因,那人并没有带走,反而留了下来。”
“还能是什么原因,挑衅呗。”俞飞白目光一闪,立即挥手道:“王观,你上。这是人家给你留下的题目,等着你去破解呢。”
“什么题目不题目,估计是东西比较大,他干脆不带走了,免得麻烦。”王观随口道:“轻装上阵肯定逃得比较快。”
这话在理,其他人也比较认同,不过东西搁在这里,王观肯定要看看的。就算知道东西是赝品,但是假在什么地方,也需要仔细的研究。
“没错,就是这个青花大盘。”
就在这时,欧阳也赶了过来,看见床上的大盘,脸上掠过一抹复杂的表情。事到如今,也完全可以肯定东西就是赝品。不然人家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随便丢弃价值规律的珍宝。就是知道东西不值钱,才会轻易舍弃。
“永乐青花荔枝绶带鸟大盘。”
这个时候,俞飞白走近床边,看了眼将近有六十厘米直径的大盘,哪怕知道这是赝品,也忍不住感叹道:“如果是真东西,绝对是稀世珍宝。”
俞飞白说得没有错,但凡是大器,本身就具有很高的价值,何况盘中纹饰是荔枝绶带鸟图纹,其中的寓意更是十分深长。
由于绶与寿、带与代谐音,因此绶带鸟便成了人们心目中长寿的象征。所以毫无疑问,这个大盘是祝寿的器物。指不定是永乐皇帝寿辰的时候,御窑厂特意制作的东西。
反正当初欧阳就是这样认为的,现在知道东西是赝品,肯定大为沮丧。
此时,俞飞白反复研究,观看好久之后,才微叹道:“东西真漂亮,青花纹饰端庄秀美,器物线条非常柔美流畅。胎质细腻,胎色洁白,胎体厚薄适度,灵巧凝重。”
“釉面肥厚、细腻、光滑、莹润、平净,而且由于青花采用的是苏麻离青钴料,所以在烧造时有自然的晕散现象。在适当的火候下就能烧出浓艳的青蓝色,犹如宝石蓝一般的光泽,色彩雅致凝重,鲜艳夺目,层次分明,用手抚摸有凹凸不平感。”
说话之间,俞飞白伸手在大盘青花纹饰掠过,顿时感慨万端道:“一切工艺,都非常切合永乐青花的时代特征,就算是换成是我,恐怕也要上当受骗。”
“没错没错。”
欧阳深以为然,然后小心把大盘翻转过来,指着底部的一排锔钉示意道:“你们看这里,锔钉十分陈旧,微微的腐锈十分自然,不像是人为做旧。”
“锔钉不用做旧。”
与此同时,王观微笑解释道:“先不提这个大盘的其他特征,你用锔钉作为鉴定的依据,这方法本身就有些不靠谱。”
“没错,不同时期的锔钉,确实有自己的特点。明代所用铁锔子,体形粗大宽厚,很易锈蚀。清代改用铜质锔钉、体形比较小巧。”俞飞白侃侃而谈,在旁边补充起来:“从形状来看,这个大盘的锔钉,明显是清代的东西。”
“这样就容易造成一个错觉,让人以为东西流传到清代,然后无意中裂成两半,所以找匠人锔钉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有人会觉得大盘是明代的,锔钉却是清代的,分明就是传承有弃啊,可信度很高嘛……”
第七百七十九章 白玉之精
“然而,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此时此刻,王观有几分感叹:“有人觉得锔钉很难做假,所以习惯通过锔钉鉴定东西的真伪。不过他们却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新瓷老锔的假造手法。”
“新瓷老锔?”
欧阳一愣,然后马上就理解其中的含意,顿时惊声道:“还可以这样做?”
“只要能赚钱,什么招想不出来。”
俞飞白随口道:“我听钱老说过这事,收藏界第一次发现这种手法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一件青花瓷瓶被认定是元青花,在国外拍出300万元人民币。当时专家看到锔子钉是明代的,便认为这个瓶子的朝代没有问题。后来经过仔细探访,才发现是仿制者的一种手法。”
“仿制者把新制的瓷器扣碎,然后用古代的锔子将碎片连接在一起。一般收藏家看到锔子是明代的,就推断东西的年代也为明代以前的,就往往容易上当。”
说话之间,俞飞白笑道:“那时我好奇,专门去打听了下,才发现明代的锔钉可不便宜,已经卖到了几百块钱一个。注意了,是一个。这一排下来,起码有二三十个,单单是锔钉的成本就过万了,真是舍得投钱。”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王观笑道:“反正只要东西卖出去,肯定大赚特赚。”
“也是。”
俞飞白点头,也没有理会苦笑的欧阳,而是琢磨道:“王观,我仔细检查了,没有看见朱大先生的独门暗记呀。你也不要袖手旁观了,赶紧过来帮忙找找。”
“不用找了。”
然而,王观却摆手笑道:“其实暗记隐藏得不算隐秘,你真的发现不了吗?”
“明显?”俞飞白眨了眨眼,若有所思起来。片刻之后,他一拍手,指道一排锔钉道:“你觉得暗记在裂缝里?”
“可能姓很大。”王观点头道:“毕竟相对大盘来说,盘上描绘的青花比较简单,如果在青花图纹里找不到暗记,那么肯定是藏在缝隙里了。”
“是不是,把锔钉撬开就知道了。”俞飞白向来是行动派,说做就做,马上找来一个尖头钳子,然后把一个个锔钉拔了出来。
不久之后,大盘重新裂成两半,俞飞白就迫不及待的在两边裂片中打量起来,很快就在其中一边的中心位置,发现了类似蛛网一般的暗记。
“果然不出所料。”
看了一眼,俞飞白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而且表情更加冰冷了,哼声道:“真是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
“好了,不要怄气了。”与此同时,俞方楷摆手道:“你们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
王观没有意见,拉着俞飞白走了。途中俞飞白肯定少不了又是一番咒骂,王观也时不时点头附和起来,然后就回到了庄园之中。这个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俞飞白也骂累了,与王观打了声招呼,就返回房间休息。
这时,王观也正准备回房,突然之间感觉到自己好像是遗忘了什么。努力思索了半天,终于想起遗留在客厅中的玉石。反正也不远,他就顺势转身,轻快向客厅走去。
才走到了厅门口,王观就注意到厅里一片皎洁之色。当时他也没有多想,潜意识的以为客厅没有关灯,还想等到拿了玉石,正好顺手把灯关了。
然而,在走进厅中的一瞬间,王观立时惊愕起来。厅中的皎洁之色,哪里是什么灯光,分明是一片月光,洁白如雪,清辉如霜的月光。
西北草原,白天晴天万里,晚上更是很少云雾,所以月光如水,格外的清澈。类似这样干净纯粹的月色光芒,在其他地方已经很少能够看见了。
不过真正让王观感到惊愕的却不是什么月光,而是在美妙月光的映照下,桌子上有一抹难以形容的清莹光亮也随之扩散出来。两种光芒十分相似,又泾渭分明。月光有几分朦胧,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布,而桌上的光芒却更加清晰,透亮得有与白炽灯光类似。
当然,只是类似,肯定不能与白炽灯相提并论。不然的话,也不会直到现在,王观还没有看清楚在桌上散发光芒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带着几分疑问,王观伸手一按,打开了客厅的灯光。一瞬间,无论是月光,还是清莹的光亮,都好像春阳融雪般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王观目光迅速向桌子看去,只见桌上只有一只玻璃杯子,杯中有水,水中有一枚圆润净白的小石头。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咦。”
刹时,王观愣住了,随之有几分惊喜交集。这个时候他的反应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