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停车!快停车!”我大喊,车终于停了。我挣开月沣,高声说道:“我要下车!我要换车!”车门闻声打开,莫总管站在车下,刚想问什么事,见月沣紧抿的嘴唇,铁青的脸色,忙止住了声音。
“我要下车!”我再次说道。“哦。姑娘,这个……”“我要换辆车坐。”莫总管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他再次偷眼看了一下月古人,才扶我下车,取来我的包裹和素心兰,我大步走向刚才莫总管让我坐的车前,上车坐好。取过素心兰握在手中。微微的湿意从裹布中透出来。月古人不肯送我去幽眠山道,那还有谁能送我呢?我想起了阿福,但又失望,在山谷中,阿福的态度几乎与月沣同样坚决,不肯送我去。我该怎么办呢?我的心如翻江倒海般起伏不定。
莫大总管的管理能力比霍无言更胜一筹,他仿佛了解我的心思,连续在路上行了几日,无论行车还是吃饭、住宿,月古人象空气一样在我眼前消失不见了,我甚至连他的影子和衣角都没瞧见。有时候车在路上,我的车与月沣的车不过隔着五六米的距离,不过隔着三个骑着马的护卫,不过隔着两扇紧闭的车门,可是我们却象隔着一堵又高又结实的墙。谁也看不见谁,谁也走近不了谁。
我们这支队伍比较庞大,前后差不多有四十多号人护卫着五辆马车,每位骑士的马上都树着明显的四方城标志。人员服装统一,马儿色泽身材统一,整个队伍显得训练有素、气度不凡。月古人究竟是什么人?难道和阿福一样,也是大魏王朝的皇族,但他与阿福之间的关系又不象。阿福说他们二人谁输了谁就失去一切。阿福不让我离开山谷,说他输了江山,没有输掉海潮,江山?江山……难道他们说的江山是指大魏朝江山社稷?他们难道要做皇帝?随着与月沣的隔离,一些隐藏着的可疑线索浮出水面,我脑中不由自主的开始一一拆解、分析。这些和幽眠山道又有什么关系?十诫婆婆与白云经师是兄妹,月古人是白云经师的弟子,十诫婆婆安排我去鱼源镇等月沣,月沣要我找到明珠他便送我去幽眠山道,现在却反悔,坚决不送我去……本来这些我都不愿深想,只想着一路能回家就行,但现在在月古人身上发生的改变,引起了我万分怀疑,这些线索也就自然而然的系在了一起。
我取了一些水,淋在小小素心兰上。它虽只有两片叶子,但却长得碧绿、挺健。阿福你近来好吗?我透过绿叶眼前浮现阿福黑衣长发的身影,这一刻我格外思念他……倘若我留在山谷中,心情又会如何,现在会不会如此烦恼?难道当初我的选择错了吗?倘若我永远失去记忆是不是一种幸福?
夕阳西下前,我们抵达一座叫徽州府的城市。徽州府似乎是此地一座中心城市,与吴江相当。我们一大群人,被安顿在一座大宅院里面,而没有入住客栈。晚上照样是我一个独自吃饭,没滋没味的吃完,我便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开始整理在心中纠缠的那一团乱麻。本子和碳条都在那次灵虚门的拦截中失去了,让我没有了平静心情的工具,莫大总管不比霍无言,况且我这几天一直都未能见到月古人,无法开口索要新的。我正在房中发呆,忽听心烈在房外轻声唤我,我打开房门,心烈今天穿一件墨绿色衣裳,同样精致同样镶着花纹。
“什么事?”
心烈支唔半天,眼中闪动着担扰和焦虑。
“心烈兄,你怎么了?”心烈还不吭声。我只好再问“难道你家月公子伤又重了?”心烈摇摇头,憋了半天后,才鼓起勇气道:“我来求阿喂姑娘去看看我家少主。”
“哦?”我心道他为什么不直接来看我?还要心烈让我去看他。看来我们之间很不平等。
“嗯……少主并不知道我来找姑娘。”噢,原来是心烈私自行动。这么说月古人并非想见我。“既然并非你家主人请我去看望他,我为何要去呢?”
“少主这几天过得很……不好。几乎不怎么吃饭。也不说话。”心烈语气断断续续,但我听得出里面满是担扰。我这几天却还能吃得下饭,我比较没心没肺。我沉默不语。心烈观察一下我的表情,又道:“虽然他的伤已好了些,但这样不吃东西,折磨自己,我担心少主他会撑不下去。”我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我去看了他,他就会好吗?”
“若姑娘肯去,少主他定会好起来。”心烈的眼睛在灯前闪动。
“你就这么肯定?!”
“我肯定,所以我想请姑娘……”我打断他的话,此时自尊心算什么,“我这就去。”无论如何,单就月古人这一路照顾我,不顾生死,我又有何理由不去看望受伤的他。
心烈无声带着我,让我记起这一路来他护卫我的事,心烈平凡的脸现在看起来英俊了许多。我们来到宅内一个独立院落,原来月古人住在这里,与我们都隔得很远,夜色中显得更加孤独,我的心一揪。门口立着两名护卫,见我们行来,持刀拦住。心烈上前打了招呼,他们忙又闪到一旁。我的心又是一紧。何时成了这样子,我见月古人都这么难。心烈停在门外没有进入,我悄悄来到院内,院内如同在吴江的小院,种植着花草,我看到屋内透出温和的灯光。象月沣的目光。
我踟躇着,也许是相近情怯,刚才鼓起的勇气消散了。我在院内徘徊了来回。进去还是不进去?欧阳海潮,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妈!就算月古人是一般朋友,朋友病了,去看望一下也是应该。我的心忐忑不安,刚迈上第一个台阶,门就开了。月古人站在门前,一时之间我也呆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月光照在他脸上,显得很苍白,几日不见他好象瘦了许多。我嗯哼了半天,也没凑出完整的一句话。月古人望着我,始终没说话,我们俩个人隔着几级台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最后,我嘴里冒出一句:“看来你没事,多保重,我走了。”语气中带着份惋惜。我将放在台阶上的脚收回来。
“海潮,你真不懂我的心吗?”月沣的声音叹息着幽幽传来,这是他第二次问我。“你真的没有丝毫为我动心,你真的没有一点喜欢我吗?”他又接连问了两句。
“我……我……”我的心颤抖,我的唇在颤抖,身体几乎立不稳,跟着夜风晃动起来,我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心。月沣随风而至,他的怀抱依然温暖如春,他的气息还是那么令人心神共醉,我不由自主用自己的手臂紧紧抱住他。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低声说:“怎么办呢,我的心不听我的话,非要向你心的方向飞。”说着有眼泪从心上掉落,原来那一滴因情执而流下的泪水早已深藏在我的心中。
月古人又是一声轻叹,象从心海深处传来,却带着无限欢欣。他凝视我的眼睛,越来越近,他红润的唇履在我的唇上,这一次不象上次如柔风轻啄。而是出自真爱,发自真心的流淌,携着芳香的气息,甜蜜到心灵。命运的悲情与恬淡都化作灼人的吻。在月沣那温柔无比,甜美无比的亲吻中,我的心终于放下执妄,放下重负,化作鸟儿自由翱翔。
我被月沣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之前从未经历过如此炽热,如此销人心魂的亲吻。他松开我时,我的脚发软,身体虚弱的靠在他怀里轻喘。他在我耳边柔柔地说道:海潮,我们成亲吧!我想都没想便道:好!
此时此刻不要说让我和他成亲,纵然要我为他赴汤蹈火,我也愿意。
爱意缱绻
“我不能不谈恋爱就结婚!”“哎,头脑过热”我坐在车上暗暗自责。
“在古代,与一位古人怎么淡恋爱?”我开始托腮沉思,我的恋爱经验也不多,搜集起来无非是和启文看电影,吃饭,逛公园,逛街,或者一同去电脑室画图,到了美国后,虽然我和他同在西岸却属不同州的学校,启文已转了专业,而我则忙着适应新生活。当爱情一个浪头过去,余下的都是现实问题。古代文化生活馈乏,也没有适合未婚女青年的娱乐场所。我想得出了神……突听外面传来莫大总管的声音:“少主,属下恐怕难以办到。您的身体还没好,怎能坐这辆车?”
我一愣,才恍然发现今天自己仍坐着那辆小马车。难道月沣要坐到我车上来?一时全身充满了巨大的喜悦。我听月沣道:“怎么,莫总管认为不行吗?”他的声音即便是淡淡的也分外动听,让我的心中都是甜蜜的味道。
“这……我请阿喂姑娘与少主同乘一辆车。”月沣没有回答。
我忙取好东西,等着莫总管打开车门,我紧紧握着素心兰,让手不要颤抖,我是怎么了,不过就是一晚上约五个时辰不见,对了,早饭也没有一起吃啊。就激动如许,不过,看来莫总管对月古人的保护很周全。
车门开了,月古人站在车前,容颜俊美的胜过天使,阳光下一片辉煌灿烂。我被他浑身散发的光茫晃了眼睛,象是要淌出热泪。这难道就是恋爱的感觉,这就是爱着一个人的感觉?他伸出手轻托住我的腰,将我半抱下车。莫总管在一旁看的眼珠都快掉下来,其他人则持身不动。
在月古人的车内坐好,心仍怦怦跳着。月沣将素心兰安置好后,便握着我的双手,细细将我看了一番。
“怎么了?”
“我……担心你会变。”
“为什么?”
月古人没有回答,只是微笑,幸福随着他的笑靥流动,他的喜悦感染了我,我靠在他肩上说:“我才不会变呢,你会不会变?”
他将我的手放在胸前靠近心的位置,温柔坚定的说:“不会”,一层粉红抹在他白晰的脸上,我心中又一阵热血沸腾,这时听莫总管在外面大声道:起程。我悄悄问月沣:“这个莫总管好象很严厉,管得很多很宽哦!”我想到他将月沣安排在独居院子,曾经不让他回长兴镇接我。“他是我师傅的随待,后来成为我母亲的总管。为人虽然严厉,但办事周全。母亲很信任他。”月沣的话让前些日子浮上水面的那些线索又开始在我心头缠绕。我慢慢抽出握在月古人手中我的手,坐正姿势说:“你好象有很多秘密,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月沣双手抚着我的肩:“我没有秘密,海潮,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嗯……我有很多想问的问题,可是应该问哪个呢?
“你有兄弟姐妹吗?”嘿嘿,想不到我第一个问的竟是这个问题。
月古人摇头“我是独子。”哦,和我一样。我是独女,我们都是独生子女,将来是四二一型家庭。
“莫总管称的大夫人是你母亲吗?”
“是我亲生母亲”,月沣的眼睛闪闪发亮,含情脉脉的目光与车外透入的阳光融成一片。
“大夫人,难道还是小夫人?”我忽然想起古时允许男子三妻四妾,
“不是小夫人,是二夫人和三夫人,名义上我共有三位母亲。”啊,真的是这样!听了月沣的回答,我仿如正喝着蜜汁突然被洒进一把盐。
“那……那你的父亲呢?”
“他在我出生不久就去世了。”原来他与阿福一样都在很小的时候失去爸爸。我忽然间无话可说,将脸沉默转向窗外。月古人立时发现我的异状。“海潮你怎么了?”他急将我拢到怀里。
“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