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行远看看顾西辞又看看姐姐,一脸莫名。
“你说啊,他是谁?你叫他姐夫,难道他是……”是她丈夫?
藿岑橙震惊地望向顾西辞,虽然她没认出他那张脸来,可刚才她听见Ada叫他顾先生。
“你到底是谁?”她语气咄咄逼人,带着一丝颤音和隐隐的怒气。
顾西辞知道已经无法再隐瞒,叹了声走过去,站在藿岑橙面前,和仰望的她对视,说:“你还记不记得那晚你在我那边吃火锅喝了几杯红酒有些醉意的时候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的名字和你老公的一样。”
藿岑橙浑身一震,感觉全身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
原来真的是,这个她在他的电话号码上署名顾某某的男人真是她丈夫,是她一直以为嫌弃她不要她了,或者已经和她离婚了的丈夫。
她想起那些天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想起他对自己的告白,想起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想起他为自己下厨做早餐的情景……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她站起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伤心还是难过。
“你为什么要装作陌生人骗我?”她问他,语气突然转冷。
顾西辞怕她激动,想捉住她的肩先安抚她冷静,可他的手还没落在她肩上就被她恶狠狠打掉了。
“顾先生,你到底是什么居心?骗一个生了病连自己父母也认不出来的人很好玩吗?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她语气激动的质问,每一个字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恨意,让顾西辞难受极了。
“你先冷静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这么做也是因为怕你知道我是谁后受刺激。”
“受什么刺激?难道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和你有关?”
这个问题让顾西辞一时哑然。
藿岑橙见他不答,想必是被自己说中了,脸色不由得又白了几分。
难怪所有人都不和她提她的那段婚姻,也不和她提她的丈夫,她早该想到的。
“还有多少事是你们瞒着我的?我要知道所有事情的全部。”
顾西辞望着她,好一会后才终于点头。
藿行远却说:“姐,不是我们故意瞒着你,是有些事你既然还没想起来就暂时不要让你知道最好。”
他本来是趁假期特意从美国飞来伦敦看姐姐,没想到会在姐姐家见到顾西辞,惊讶之下那声‘姐夫’脱口而出,没想到会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我想知道一切。”被所有人瞒着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顾西辞把她按回沙发上坐着:“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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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西辞说这些时藿行远和Ada都选择避开,客厅里只有顾西辞和藿岑橙两个人。
等他从头到尾把他和藿岑橙之间的事情告诉她,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
藿岑橙在倾听的过程中一言不发,只是不住的发颤,仿佛身体的温度都被他口中描述的那些事给抽空了,浑身冰凉。
“发生这些事以后我经常在想,如果当初我选择向你坦白,或许一切还不会这么糟糕。”顾西辞懊悔的口吻。
藿岑橙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立即有一大串泪珠滚落。
那些缺失的记忆片段在他的描述中被她重组,渐渐变得清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梦见被困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哭的撕心裂肺。
她想起当看到那些照片和光碟时自己是如何震惊和伤心,想起在亲眼目睹他和别的女人一起用餐却骗他和朋友在一起时内心是多么绝望……
她闭上眼,眼泪如决堤的河流,记忆也如电影片段一幕幕在脑海里清晰播放,她觉得头痛欲裂,整个大脑乱哄哄的耳边也‘嗡嗡嗡’响个不停,仿佛要炸开来。
她终于记起自己曾经有多爱这个男人,记起自己为了他从伦敦飞去A市,又厚颜无耻的勾引他,只为了要和他在一起。
所有的事情她都记起来,最后记忆停留在她在美国的医院里,从昏迷中醒转时不经意听到父亲和医生的对话,医生建议父亲尽快做决定终止她的妊娠,她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她颤着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想起她当时趁意识还清醒时求父亲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父亲当时一言不发,可等她再度昏厥醒来时,孩子已经没了。
她忍不住哭出来,顾西辞去抱她,一次次被她推开,可最后还是被他抱住了。
她挣不开,一口咬在他肩上,隔着两层衣料也把他咬得血肉模糊,口腔里弥漫开浓浓的血腥味。
顾西辞抱紧她,肩上的疼仿佛转移到了心口,让他心痛不已,只能更紧更用力的抱着她,下颌抵着她的发旋,声音透着不可置疑的坚定:“哭完这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哭,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我会珍惜你,宠着你,爱你,把你视若我的生命。”
藿岑橙哭得不能停止,最后哭昏在顾西辞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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藿岑橙醒来后一直沉默,虽然不再哭,但也不理顾西辞,不论他说什么她都没反应,只是背对着他蜷在床上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藿行远来劝她结果也是一样,她仍是一言不发,甚至不吃不喝。
顾西辞想起她搬到外面住是因为心疼她外婆的眼睛,于是登门拜访去请她外婆,她外公霍尔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但仍一派威严,对间接把外孙女害成这样的顾西辞没给半点好脸色,始终沉着脸,怒目相向。
藿岑橙在外婆的眼泪攻势下起床吃东西,却还是不理顾西辞。
“姐夫,你先回去吧,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你说什么都没用。”藿行远劝守了姐姐一天同样没吃没喝的顾西辞。
顾西辞也知道急不来,但还是没离开。
他只想这样守着她,直到她原谅他为止。
可是霍尔要把藿岑橙带走,而藿岑橙也没有异议,被她外婆牵着手往外走。
“橙橙。”他抓住她一条手臂,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色让他心痛如绞,几乎就放了手不想再逼她。可是他怕自己这一放手以后再也见不到她,怕霍尔会像藿莛东那样把她藏起来。
上次他知道她在美国的医院治疗还有迹可寻,可这次谁知道霍尔会把她藏到什么地方去?
“橙橙,我知道你还很生气,还很恨我,是我的错,你可以不理我,但是你别走。”
“不走是还要留下来被你欺负?”霍尔怒哼。
“外公,我不——”
“谁是你外公?”霍尔粗噶的喝断他,又说:“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莛东让他尽快去处理你们离婚的事。”
“我不会和橙橙离婚。”顾西辞说着望向藿岑橙,“我们登记结婚的前一晚我说过,我的婚姻不允许离婚,你也答应了的。”
藿岑橙原本一直低着头,闻言抬起头来,目光直视顾西辞,眼底满满的痛楚。
她颤着声说:“你也说过婚姻不允许出轨,可你也没做到。”
“我没出轨,那只是一个——”
“就算是误会,那也是一种背叛。”藿岑橙打断他,因为太伤心,嘴唇不住哆嗦。
“我没你想的那么善良,即使那件事是一个误会,我也没办法原谅你。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更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只有这样我才能忘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无辜的孩子?顾西辞神情一震:“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藿岑橙几乎要冷笑,“你难道不知道我在做手术前被拿掉了一个胚胎?”
顾西辞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阵气血直往头顶涌,胸口也痛得透不过气来。
他想起她曾经那样渴望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在知道假怀孕时难过得整个人迅速瘦下去,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又要被迫拿掉,他无法想象当孩子被硬生生从她体内剥离时,她该有多痛?
“你不是恨我缠着你逼你和我结婚吗?现在你如愿了,我对你已经死心,除了恨再没有其他的。”
顾西辞强迫自己慢慢镇定下来,可是脸色还是一阵青一阵白,仿佛生了大病一样,额头的青筋也绽出来,让人有种随时会爆裂开的错觉。
“橙橙,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气话,我不相信你不爱我了,我知道你对我还是有感觉。”
“你要这么以为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已经不爱你了,随你怎么说怎么想,和我无关。”
顾西辞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绝决、冷漠的一面,这个时候她身上才隐隐透出一些藿莛东的影子来。
藿岑橙用力挣开他的手,顾西辞没再追上去,身子却一晃,毫无预警倒了下去。
Ada惊叫出身,已经走到门口的藿行远回头看了一眼后迅速跑过来。
藿岑橙浑身僵直,望着倒在地上的顾西辞几乎也要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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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急诊室外,皮肤黝黑泛光的中年黑人医生询问藿岑橙顾西辞的病史,她想起顾西辞曾经头部受过伤有头痛病,可还没说出口,一旁的藿行远就已经抢先说顾西辞几个月前出过一次严重的车祸。
等黑人医生问完离开,藿行远才察觉藿岑橙一只手的指甲掐进了另一只手的手背皮肤。
“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藿岑橙摇头,问:“他什么时候出的车祸?”
“你转去美国治疗那天下午,车祸让他肋骨多处骨折,胸部几乎被车内弹出来的铁条穿透,导致脾脏破裂,昏迷了大半个月才清醒。”
“……”
“妈咪说他那天下午是去医院找你,梁叔叔告诉了他你的病情,他才出了车祸。因为当时事发的地段是医院附近的主干道,抢救及时他才没生命危险,否则你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藿岑橙不想哭,可是眼泪不受控制流了出来,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
他在和她说以前那些事时并没告诉她他曾经发生过车祸,如果不是他突然昏倒,她也还被蒙在鼓里。
“姐,我觉得一个常年忙碌于工作的男人肯为了一个女人放下工作想方设法接近她讨她欢心,这种感情应该是爱。”
“你不了解他,他是看在顾叔和爹地的交情上才对我比其他女人好一些,可这并不代表他爱我,他并不爱我。”她强调。
藿行远还想说什么,可是有护士走过来告诉他们顾西辞已经醒了。
然而藿岑橙却没动。
“姐,你不去看看他?”藿行远问。
“不去了,你去看看吧。”她站起来,“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他。”
“姐。”藿行远拉住她的手,“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真的对他死心了,你——”
“不要再说了!”藿岑橙语气有些激动的打断他,身子微微发颤,仿佛在害怕自己被说服。
藿行远放开她的手,说:“那我进去了。”
藿岑橙僵在那儿没有反应,直到弟弟的身影消失,她才虚脱般跌坐回长木椅上,目光哀哀的望着某一处,无声的流泪。
藿行远很快出来,身后是刚醒来不久脸色还十分难看的顾西辞。
两人走到藿岑橙面前,藿行远先离开了,顾西辞在藿岑橙身旁坐下,好一会才说:“只要不离婚,不论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藿岑橙闭上眼不回他,顾西辞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急诊室走廊里彼此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藿岑橙才终于开口:“我是真的不爱你了,勉强在一起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