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庄暖晨做得有声有色的时候,江漠远却不那么顺利了,他经常早出晚归,似乎还在接受调查,标维国际的股价也开始出现动荡,有些媒体开始捕风追影了起来。江漠远每每回到家也会先钻到书房中,周年来别墅的次数也频了,两人不知道总在书房里商量什么。
这些庄暖晨都看在眼里,却爱莫能助,问及江漠远,他也只会轻声安慰,她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应该过问的,许是问多了也无济于事。
秋味渐渐浓了,风每每吹起的时候总能飘下些叶子来,满眼是渐渐的黄,再要不多久就红叶漫天了。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外,庄暖晨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看着一片片枯黄的叶子在车辆间飘过,心头泛起一丝惆怅。
她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与艾念和夏旅三人还悠闲地坐在德玛公司楼底下的星巴克喝着咖啡,那时候艾念要嫁人,夏旅要离职,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秋天依旧到了,可早就物是人非,她们三人许是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坐在一起聊家常了。
有些人,过了一辈子还像是过了一天似的,今天的重复昨天的生活,今年的重复去年的生活,所以生活如水毫无变化,每天活在不断重复的日子里渐渐老去;有些人,一天像是过了一辈子,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像是在打仗,经历了太多人太多事,等转眼一看才发现早已斗转星移,而自己的人生也发生了巨大转变。
她承认,在没遇上江漠远之前,她的每一天过得都没什么太大变化,日子叠着日子,时间重复着时间,可遇上了江漠远之后她的人生她的整个世界都发生了颠覆性地改变,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而她又是好强倔强的人,说白了,就是他的优秀逼着她也不得不拼命往前走。
过了中秋节很快就会到国庆,看着窗外,庄暖晨又想起去年的国庆,去年古镇度过的国庆,就好像发生在昨日一样清晰。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敲开了,艾念走了进来,见她直直地站在落地窗前好奇地问了句,“想什么呢?”
庄暖晨没回头,盯着窗外轻声说了句,“在想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在做什么,时间过得真快,晃眼一年过去了,再过几个月又到了年根。”
艾念走上前,在落地窗前站立后看着她,“难得见你多愁善感啊。”
“可能是人老了就喜欢回忆了。”庄暖晨轻轻一笑。
艾念抿唇一笑,“行了,先把回忆的时间省省吧,大家都在会议室等着你呢。”
“是啊,生命不息奋斗不已,开会吧。”她叹了口气,还有句话没道出口,不知为什么她竟是觉得越来越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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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是重点讨论中秋节各项传播活动的问题、各个供应商给出的材料和场地布置情况、公关稿件的敲定和媒体邀约等事宜,大家就手头上的工作做逐一的汇报,会议开了近四个多小时,等差不多的时候窗外已是夕阳满天。。
“总之一句话就是,活动当天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还有丹丹,活动的预热稿会后赶紧给到方小萍手里。”手旁的手机响了,庄暖晨再次叮嘱了大家一声后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后示意大家可以散会了。
手机接通,另一端是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今晚要加班吗?”
庄暖晨轻轻一笑,“不用。”
“有家新开的餐厅不错,我已经订位了。”
“先打后奏一向是你的风格。”她的语气转轻,“就不怕我真的加班?”
“再忙总要吃饭吧。”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她稍稍有了怨怼。
男人低低笑着。
“你来接我吗?”她又问。
“你的车子今天限号,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后就去接你。”
“好,不着急。”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待挂断手机后才发现大家都没离开,对着她都在诡异地笑。
“庄总,你教教我们这些单身女性如何嫁个优质男呗。”方小萍一脸的羡慕。
“是啊是啊,我们都看过江。总的一些报道,他真是个好男人,对庄总你也是疼爱有加,这么好的男人怎么我们找不到啊。”王筝嘻嘻笑着道。
庄暖晨无奈摇摇头,“我看你们都可以去做娱乐记者了。”
艾念在旁煽风点火,“你也别那么吝啬了,自己嫁得好了总要传输些经验才行。”
庄暖晨看着艾念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后,心生恶作剧,看着大家道,“我呢都结婚太久了,经验肯定不合时宜,你们要真想学经验的话就去问艾总,现在正有个优质男猛追她呢。”聪明地将话棒扔给艾念后一溜烟走出了会议室。
“艾总,传授一下经验呗……”果不其然,大家一听便将艾念围得团团转,气得艾念恨不得将庄暖晨拎回来一顿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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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暖晨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江漠远还在路上,这个时间路上有点堵,到公司楼下还得一些时间,她倒是无所谓,坐在花坛旁看着一片片凋零的落叶,大片夕阳洒下将枯黄的落叶映得红彤彤的,不过很快落叶便被清洁工给扫走了,眼前的这条大街又变得十分干净。
难得这么悠闲了。
拾起脚下的一片叶子,于手中慢慢把玩,仔细看是片杨树叶子,不知是从哪儿刮过来的,如今的北京城已很少再种杨树了,倒是多了很多的梧桐。
手中的杨树叶子叶脉宽大,自然不自然地摘去了叶子,只剩下叶柄,拿在手里玩弄着,不经意响起小时候经常玩得“拔根儿”,唇角微微翘起。
“拔根儿”又被很多北方地区的小孩子称为“勒宝或拉大宝”,是将杨树的叶脉保留,与对方的叶脉互相用力往自己方向使劲,看谁找到的叶脉最结实最不容易被拔断,能够拔断许多叶柄就是“大宝”。
这个游戏南方很少有人玩,她会玩也是源于父亲,父亲自小在北京胡同长大,一到了秋季就跟小朋友们玩这种游戏,后来父亲教会了她这个游戏,本是男孩子喜欢玩的拉大宝,她自小也玩得津津有味。
这个游戏后来她又教给了另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顾墨。
眼神变得黯淡下来。
秋天,真的是个多愁善感的季节啊。
正想着,一只男人的大手伸到她眼前,掌心之中竟摊放着一片杨树叶子,叶脉宽大厚实。她一愣,抬眼却对上了男人深情含笑的眼。
“顾墨?”她愕然起身。
顾墨轻轻笑着,摘去杨树的叶子,只留下一根叶脉,“从前每次跟你玩勒宝时我都输,你说你其实有绝招的,但每次都不告诉我,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沉默。
叶脉始终摊在他的掌心之中。
良久后她伸手拿过他掌心的叶脉,捏在手里来往揉了揉,待坚硬的叶脉变软后才重新递给他,“这样就行了。”
顾墨凝着她,眼神略微疼痛,“原来这么简单。”
“也许很多事就是这样,原本就很简单,只是被我们给想复杂了。”她轻叹了一口气。
“曾经我问过你很多次你都不告诉,说让我猜一辈子,这样你我就能一辈子不分开,如今你告诉了我,是不想再让我猜下去了。”顾墨慢慢放下手,叶脉攥着手心尽是疼痛。
“对不起。”庄暖晨轻声说了句,脑海中是儿时的画面,再抬眼,她和他早已不是青葱少年,他们两个都长大了。
☆、如今的勒宝1
顾墨的神情变得黯淡,轻声说了句,“暖晨,我最怕你说这句话。”
庄暖晨看着他,“你是来找我的还是经过?”江漠远正往这边赶,这一幕被他看到万一再误会了怎么办?
她眼底的一丝焦虑被他尽收了眼底,唇角微微笑着却渗一丝怅然,凝着她半天才开了口,“暖晨,我想让你回到我身边。”
“顾墨,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可能的——”
“如果江漠远一无所有了呢?”他骤然打断她的话。
像是突如其来的冷风,她被呛了一下,看着他半晌后轻喃了句,“我也不会离开他。”
“你——”顾墨的脸色陡然一变。
“对不起,我和你真的不可能了。”她说着这话其实心里也疼,但这种疼已不似曾经被迫离开他的时候,像是对亲情的一种伤害,这种疼更会令她无力。
顾墨眼底伤痛,“我不明白,江漠远有可能会成为穷光蛋,他不可能再养得起你,为什么你还要留在他身边?”
“原因我已经说过了。”
“借口!统统都是借口!”顾墨一挥手,语气又变得恳求,“回到我身边吧好不好?我可以给你想要的,这世上不是只有江漠远,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你觉得我在他身边是为了什么?”庄暖晨闻言后无奈笑了笑,“豪宅?名车?漂亮的鞋子和永远不重样的美丽服饰?”
“对不起暖晨,是我说错话了。”顾墨赶忙道歉,“我知道荣华富贵根本就入不了你的眼。”
“所以不要再为难彼此了好吗?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如果你真的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爱的话,就应该成全我不是吗?”
漫无边际的痛倏然在他胸口炸开,眼角却在瞄过路边缓缓停下的车子后倏然转冷,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眸光的痛迅速遮掩,再开口已是无尽低柔。
“暖晨,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他凝着她,叹了口气,“我可以再抱你最后一次吗?这辈子,我再也无法拥有你的心了。”
庄暖晨眼角酸涩,抿了抿唇,没点头亦没拒绝。
顾墨走上前,伸手将她搂在怀中,闭着眼深深呼吸她发丝间的清香,心口裂开的疼蔓延在了眉心……
她在他怀中,竟真真儿悲哀发现已然没了心动,剩下的只有对过往的疼痛,那是对彼此青春年华的祭奠啊。
秋风扫过,有树叶落在路面上沙沙作响。
身后,便扬起一道不高不低的嗓音,平静如水,低沉威严——
“顾先生,可以将老婆还给我了吧。”
熟悉的嗓音吓了庄暖晨一跳,条件反射地推开了顾墨,转头,像是只受了惊的画眉鸟儿似的看着身后的男人。
大片夕阳落在江漠远的肩头,他的脸颊陷入半明半暗的光线中,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线,脸部线条与平时无异,沉静淡然。她的心骤然不安了起来,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得好。
顾墨见她主动推开了自己,眼梢划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染上冰霜,对上不远处男人的黑眸。
空间,像是被凝固住了似的,连秋风也停了。
江漠远踱步上前,没理会顾墨的对视,在庄暖晨身边停住脚步,伸手搂住了她的肩头,微微一蹙眉,“怎么穿得这么少就下楼了?”说完,将身上外套脱下来轻轻裹住了她。
肩头的暖意迅速窜到了心尖,她抬眼看着他,清澈的眸底还泛着一簇小小的惶恐。。
江漠远却冲着她笑了,再看向顾墨时浅笑如故,“有家餐厅不错,我和暖暖正想去试菜,顾先生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庄暖晨愕然看着江漠远,他疯了?
顾墨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皱了皱眉,冷冷了句,“不必了。”
“那好,告辞。”江漠远搂过庄暖晨,看着她的眼神轻柔温暖,“我们走吧,今天路上会很堵。”
她轻轻点头,心里七上八下的。
“江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