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逐云没有见过赵渐离,但从他的事迹看来,决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林逐云越过凌筝的肩膀,看向窗外,枫叶正拼命的红著,仿佛要用尽所有的生命,只为赢得一季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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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逐云见到赵渐离的时候,是在东宫中为他的到来举行的小型宴会上。
深蓝的底色上是零碎的浅蓝花纹,月白的发带和腰饰,赵渐离的装束简单又不失高贵。
脸是英俊又明朗的,几乎不输於凌筝,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给人真诚的感觉。没有凌筝的温柔,却另有一种灿烂的味道。
再加上周围有一大群媚俗的人衬托,更显出他不凡的王者之气。
这样的人,很容易便能得到大家的好感,与他正好相反。到目前为止,见过他的人,对他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就是恨之入骨。
想起刚才赵渐离见到他的时候,只是刚开始时眼中出现了惊豔,很快就平静下来,并没有失态,对他的好感不禁又加深了一分,目光也他身上略做停留。
一转眼,却发觉被一大群人包围的凌筝正不安的看著他。
怕他被赵渐离给勾走了?
看那一群对他虎视眈眈的赵国女人,担心的人是自己才对吧。不过,这个赵渐离竟然能在初次见面就赢得他的好感,的确不简单。而且,他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赵渐离不会伤害凌筝。
那麽,如果他的目标不是凌筝,会是谁呢?
顺著他的目光望去,那是一个正一杯又一杯饮酒的少年,十五岁的眼中尽是憔悴,却更加的有种柔弱的美,更容易激起他人的怜惜。
端起酒杯,向凌筝遥遥的一敬,林逐云好心情的朝他豔豔的一笑。
听著周围的抽气声,看著宴会上的男男女女因那如春花初绽的笑容石化,凌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人啊,时候老谋深算,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子。(某靡:这全是为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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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国 御花园
“四殿下,有什麽伤心的事吗?”明丽的声音传来,赵渐离不知何时已立在凌笙身後。
急忙别过身,以手背拭去泪水,凌笙没想到竟会有人跟来,而且来人还是赵渐离。
“殿下如果在这里觉得委屈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回赵国吧”平静而真诚的说著,赵渐离说是询问,不如说是通知。一字一句都充满了自信。
“你……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凌笙似乎被吓坏了,也顾不得什麽礼数,转身就跑开了。
赵渐离也并没有阻拦他,只是望著他的背影笑著,夹杂著些看不清的东西。
一阵如银玲般的笑声在他的身後响起,同时伴随著鼓掌的声音。
“我算是开了眼界,头一次见到如此与众不同的示爱啊,也难怪我们的小殿下要跑得比兔子还快了,”林逐云从阴影中缓步走出,像一朵开放於暗夜的罂粟,“陛下做事,都是这麽直接吗?”
“林丞相觉得有什麽问题吗?”赵渐离也笑,却带著威胁。
“不,”林逐云态度仍是不卑不亢,但心中清楚,若是赵渐离直接开口要人,以凌赵两国急需修复的同盟关系而言,选择也只有一个,“逐云不是这个意思,逐云只是想要帮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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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国 东宫
蒹葭苍苍,白露为双,所谓佳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所谓佳人,应以玉为骨,以冰为肌,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在十九岁以前,凌筝从不相信世上真会有如此佳人,这些诗词不过是文人们的杜撰罢了。
十九岁时,他信了,而且这个佳人眼下就躺在自己身边,脸上还挂著少有的透明笑容。
“逐云,有什麽好事吗?说来我听听。”
“筝,今天换我让你抱吧。”一句话,竟让永远都表情优雅的凌筝变的表情呆滞。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凌筝才回过神来。“云,你……”凌筝不止知道怎麽说才好,“你……会痛的。”
一直以来,凌筝都因此没有抱过林逐云。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抱我吗?林逐云把头贴在凌筝的胸膛上,手也不安分的在上面轻轻的磨蹭。
“你又在想些什麽啊?”深吸一口气,凌筝一把抓住伸进自己衣内的手,认真的看向林逐云。
“筝,你爱我吗?”黑暗中,看不清林逐云的表情。
“傻瓜。”凌筝宠溺的笑著,“这还用说吗?”
“无论我做了什麽?”
“是的。我爱你。”
听著爱人许下永远的诺言,林逐云觉得自己抓住了幸福。
人类总是喜欢追逐幸福,期待永远。
却不明白如梦般美丽的东西,总是虚幻而不真实的。
永远本身就是最大的谎言。
神都历209年
是林逐云暗红色的一生中,最後的幸福。
爱人的,所爱的,都在即将到来的一年里,经受著痛苦的煎熬。
无人回帖,偶好郁闷||||
决定写成sad ending(这算不算恐吓|||||||||)
(4)
“落枫?”
“是的,落枫。落枫之祭是凌国普天同庆的盛大节日,在这一天全国的血枫都会在一夜之间落尽所有的树叶,我们就选在这一天动手。“
“可在落枫之日,凌国的边界防守不是会加强吗?”
“……看来,陛下知道得很清楚嘛!没错,落枫之祭时凌国的边界会有三重把守,由里到外分别由我,秦少痕,太子的人控制。”
“那……林丞相,为何要选在这一天呢?”
“因为,庶出的四皇子是没有资格参加落枫之祭的,只有这一天,他的失踪不会被任何人怀疑。”
“所以……”
“所以,只要能拿到太子的令牌,四皇子就是你的了。”
“那秦少痕那边呢?”
“……这个陛下不必担心,一切逐云都会帮您办好的,您只要同意重修凌赵两国的同盟,再准备好马车就行了。”
“那好,朕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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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国 东宫
“云……云,你在哪儿?”凌筝有些担心的叫道。
这里本是他的寝宫,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原本把房间照得宛如白昼的红烛被换掉,现在屋内用於照明的是八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更奇怪的是,房间里渗透著一股非兰非菊的幽香,一种很容易让人陷入某种恍惚的奇异香味。
今夜是落枫之祭的前夜,一过晚膳时间,凌筝就被告知林逐云找他有事相商,放下一大堆急待处理的事情,马不停蹄的赶来,看到的却是这番景象。
但凌筝并没有生气,只是担心,不知道自己的爱人又出了什麽事,才会把好端端的布置弄成这样。(某靡:筝筝,你可真不解风情啊|||||||||||||||)
“云……你在哪……”关心的声音消失在看到那暗红色的身影之後。
无法让人移开视线的美丽,连魂魄也几乎被勾走。
美丽有很多种,高傲的,优雅的,忧郁的,脆弱的,豔丽的,纯洁的,但若说要引起人们的某种“兴”趣,没有一种比得上──高贵夹著妖娆。
中国古代曾有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神都历史上见著美人不动心的人也不在少数,可他们都不曾看到过眼前的人,眼前的景象。
没有言语可以形容,任何言语也不配形容,那样的美,人间绝无仅有。
更何况,这样一个天下无双的美人,正穿著一件天下无双的衣服,跳著一支天下无双的舞。
没有音乐的伴奏,也没有伴舞,因为这些多余的缀饰都称不上这倾国倾城的人,倾国倾城的舞。
唯一的声音是环在他脚上的银铃,随著他的动作碰撞出的“叮当”声。
同时,他的衣服也很特别。
颜色,仍是暗红的。
但,质地却和平常有大大的不同。
丝制的衣裳是常见的,但若要这衣料既能勾勒出动人的身线,又要现出飘逸,同时还要半透明的若隐若现,就绝不是普通的丝能做到的。
林逐云并没有一开始就像那些不入流的的舞姬急著脱光了,大跳豔舞。相反的,他穿的很厚。一层又一层的丝裳,把他几乎裹得严严实实。
只留,一双,如雪的裸足。
他跳得很慢,很缓,每一个姿势,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个眼神都很到位。不像女子柔弱的舞姿,也不似一般男子粗犷的剑舞,林逐云的舞,优美,高贵,又妖豔。
无可否认的,这支舞是极其漂亮的。如果是其他人跳的话,凌筝大可以把它当作艺术品来欣赏。
但,跳的人,是林逐云。
这支舞,就不再是舞了,而是,一场考验,一场酷刑。
乌黑漆亮的长发,比花瓣更娇豔的暗红色唇瓣,在衣裳下摆若隐若现的纤白的足,若是其他的人,早禁不住诱惑,拉了佳人上床。
可凌筝,没有。
他只是静静的站著。
直到,林逐云舞到他的面前。
手臂绕过颈後,如花瓣盛开的脸庞就在眼前,滑腻的肌肤在明珠的光华下现出珍珠般的色泽。最外面的衣衫落在了地上,沁人心脾的香味更加浓郁。
澄清的眼睛终於燃烧了起来,却不是欲火。
而是,怒火。
在记忆中,凌筝很少,不,是从未发过火。
他永永远远是优雅而温柔的,言谈之间文雅有礼,比真正的皇子还要来得气度雍容。
也曾想过,这样的他生起气来会是什麽样子。
现在见到了,即使是林逐云,也不免有些战栗。
总是挂在唇角的笑消失了,表情也随之不见,眼眸中射出的冷光瞬间让四周的气温降低了好几度。
“你,就,这,麽,不,信,任,我?”
一字一句像是在牙缝里嚼碎了,再吐出来,微微抽搐的嘴角,让人知道他已在极力压抑怒气。
林逐云还是笑了,那丝惊慌也被一带而过,再伸出粉红的舌尖轻舔过自己姣好的唇形。
这样的邀请是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无法拒绝的,凌筝也不例外。
但他在接受的同时也是痛苦的。
“非要我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对你的爱吗?”凌筝的声音里除了心痛还是心痛,说到後来,却变成了充满了无奈的懊恼,“好吧,既然你这麽想要,就给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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