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光光了。」
接著,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感觉狂风吹过,当他再张开眼时,那人已消失了踪影。接著,乌云散去,月光大亮,也照出了满地的鲜血和碎肉尸体……
经过无数次的口语相传,从那时起,这位无名杀手有了代号──
『死光光』。
这让我们知道,当你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且又刚好是知名的公众人物时,讲话的时候最好特别谨言慎行。
事实上,这个说法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也没人想去验证,假如是假的,那死光光杀手这个绰号来得可真冤枉。可是因为被取代号的当事人从来没有出面公开澄清,所以大家就当他默认了。
有这麽一个杀手,因为他让人满门死光,因为他让全村的人都死光,因为他说人都死光光了,所以他叫死光光。
死光光的一切都是个谜,没人知道死光光的生平,没人知道死光光的目标,不过大家都知道,死光光一定还在杀人中。
2
所有人都在纳闷:死光光到底是什麽人?他在想什麽?他为何要杀人?所有的人都对思考这些问题非常的有兴趣,但是,世间总是不缺例外,天底下还是有人对这些问题完全不感兴趣。
举例来说吧!死光光本人就是如此。
对自己兴趣缺缺是正常,不过死光光不但对自己兴趣缺缺,对别人也兴趣缺缺。别人做事总要给自己找理由,但他做事却从不找理由,因为他相信,找出来的理由绝对不是真正的理由。
死光光为何要杀人?死光光本人认为没有理由,他也常唱歌、跳舞、玩水、说书……但是那都没有理由。别人讷闷死光光为何杀人的同时,死光光也纳闷,为什麽就没人问他为何唱歌、为何跳舞、为何玩水?
死光光觉得跟这些人无法沟通,因此他对人兴趣缺缺。
不过有一天,死光光碰上了一个他有兴趣的人。死光光难得说话,只不过是反射性的回答那人:「人都死光光了。」可是那人却微笑著道:「我喜欢这种说法。」
「为什麽?」死光光问了。他很久没问过别人问题了。
「因为只有唯一活下来的人,才能这麽说。」那人如是答。
死光光这才认真地看这人。记清楚了他的黑发、黑眼,嘴角浅浅的微笑,他在那时候决定,他要记住这人。死光光从不记人,但这是他第一次想破例。後来,事实证明,这根本是多此一举的举动。
因为从那一刻起,不论死光光走到那里,这人就跟到哪里。
一个杀手不能让人知道身份和长像,所以死光光这回有了杀人的理由,可是他始终没有杀这人。因为死光光杀人,从不要理由。
3
於是,死光光的旅程,多了一个人。
这人什麽也不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著他,有时微笑,有时皱眉,但不论如何,他一直跟死光光保持著五尺的距离。
隔了一段时日,死光光发现距离好像缩短了,但是他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又隔了一段时日,死光光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短到可以让他们同时在同一家店买馒头。
有一天,当他上石阶时,一个分神,重心不稳往後倒时,一只手即时托住他的背。然後他才发现,原来不是他的错觉,距离是真的缩短了。
死光光没说什麽。
当这人开始在自己的包袱中,准备死光光的乾粮、自言自语般地跟死光光说话、甚至从跟著死光光,转为拉著他到处跑。死光光都没说什麽。
有一天,当死光光杀光一户豪宅里的人,坐在血渍满溅的厅堂和一堆死人中间,吃著那户人家未完的晚膳时。这人凑了过来,嘴边有笑。
那是一个吻。
而後,死光光看著这人的脸,继续吃饭。
男人问:「不问我为什麽吗?」
死光光摇摇头。因为他知道,会说出口的理由都不会是真正的理由。但是死光光不问,不代表他不想问。
或许全世界都不知道,但是死光光自己知道,就在刚刚,他的初吻没了。但是,死光光还是没说什麽。
然後,在某一天的晚上,又是在一间满是死人的屋子里,男人看著死光光喝酒。喝呀喝著,死光光一直喝到了床上去。男人没有喝酒,只是一双乌黑墨深的眼,直盯著死光光瞧,瞧呀瞧著,他也跟著上了床。
死光光这回终於说话了。
「…好痛…」他说。
从隔天起,他们一起旅行,一起吃饭,一同聊天。虽然同样是两个人,但是一切都不同了。然後,有一天,当死光光发现男人不会武功,没办法跟他一起杀人时,死光光说了。
「我教你武功剑法。」
这回,沉默的人换了,男人什麽也没说。但是剑法和武功,他还是学了。
4
男人练起剑来很好看,可是杀起人来更好看,他杀起人来总是像在舞剑,可男人不同,他能只用一只手,他就只用一只手,绝不多动身体,却有种乾净俐落的美感,一刀,就是要害。
有一天,死光光站在一旁,看著男人微笑著杀光所有人,他一直看著,直看到结束。
「人都死光光了。」死光光这麽说。
「不!」男人回答。
死光光直看著那人凑了过来,直看到那柄剑,分毫不差地没入他的胸膛,再抽出。那人,嘴边有笑。
男人问:「为何不躲?」
死光光:「没有理由。」
男人问:「为何不战?」
死光光:「没有理由。」
「你总是没有理由,但我杀你是有理由的。」男人说:「你还记得吧!我说过,我喜欢你的那句话。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这麽说。
那天看到你,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是当我发现我能活时,我却觉得这样还远远不够,我不仅要活,还要成为唯一可以活著的。
这十年我跟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这一刻,我无时不刻都想著,想著要怎样将剑刺进你的胸膛。」
男人的手撑著死光光的背,撑著他缓缓地躺落地面。一地的落叶被压得喀嗤喀嗤响的,满天的落叶映入他眼帘。黄枫,远天,寒蓝、云白,还有黑色的,墨黑。
「你没什麽要说的吗?」男人问。
死光光笑了,他从没笑过,但他笑起来很可爱。
「替自己找的理由,永远不会是真正的理由。」他这麽说。
那大概是死光光说过的最後一句话。
狂风吹来,卷起落叶丈高。当落叶落定,狂风止息时,放眼望去,已无人迹。
几枚枫叶,让血染上了枫红。
5
於是,死光光虽死了,但江湖上又出现了另一个死光光。因此人死时有耳闻,死光光的传言也没断过。虽然有人对这段故事存疑,但同样的,因为当事人并没有出面公开澄清,大家还是当他默认了。
有一天,一个乡野郎中听了这故事,断言这必部分是假的。
「其他的不说,人被刺中心脏还能说话。听了人说这麽久的话还能回话,这哪有可能,听都没听过。」
「那您是说这事是假的罗!」
「十有八九吧!除非……假设那人没伤到要害,说这麽久的话才有点道理。」
「也有可能这段是哪个人加油添醋的,说不准人家根本没说话就死了。」
「说的也是。」
「唉!掌柜的,这雨还要下多久啊!待在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我是闷得慌啊!」
「有什麽办法……不然你们也上楼开间客房休息吧!刚刚已经有两位爷上楼了呢!」
「别别!才躲一会雨就要开客房,我看来这麽阔气吗?」
店内一阵哄堂大笑。掌柜的突然面有难色:「唉!各位行行好,楼上的客人吩咐我,另一位爷有带病,要好生休息,要我们不要吵到他们。」
众人一听,闹得更厉害了。「什麽人这麽大牌!」「理他作啥,酒店又不是他开的。」「是啊!还养病?!敢情那不是个爷们,是个娘们?哈哈哈哈~~~」
然後,楼上的一间房门开了,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楼下,没有人注意到他。
那人,手中有剑,嘴边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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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有点实验性质的文…一时想写,就写了…
找死的男人(上)
我认识一个找死的男人,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一天到晚找死的男人。
原本一个爱找死的陌生人,是不可能和我平稳安详的生活搭上线的。可是就像冥冥中自有天意一样,找死的男人一直死不成,反倒是我平凡的日常生活被他搞得乱七八糟,平凡的我,只有欲哭无泪,无语对苍天的份。
和找死的男人第一次见面,我俩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从此以後,这个人的形象便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这绝对不是找死的男人深具个人特色,充满形象魅力,而是他出场所带来震撼和影响巨大的後遗症,让我想忘也忘不了。
记得,那时是我的高中联招,考前老师们预测,依我的程度,想上第一志愿绝对没问题。独立自主的我,昨天晚上就把自己把该带的东西准备好了,然後当天早上,自己搭公车到试场。
在公车开到半路时,突然,一辆摩托车逆向转弯,一下朝公车撞来。摩托车上的骑士,整个人撞到公车的挡风玻璃上。
一张脸、一双眼,刚好正对著我。
一时之间,我耳边只听得到刺耳的煞车声、满车的尖叫声,还有强烈的惯性作用力。然後,我的脑袋撞上了前面的铁柱。
当我醒过来时,我人躺在医院里。虽然我觉得才离闭眼的时间不到一秒,但是无情的石英钟证明,实际上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於是,我第一天的国文考试,宣告报废。
结果,我考上与第一志愿相去甚远的私立高中。为了通勤方便,我不得以搬出家中。
* * * *
俗话说,有一必有二,不知道为什麽,好事总是如昙花一现,倒是坏事真的是接二连三。
考上了只有会打架、没有会读书的学生的高中,我不但没有就此荒废课业,反而更加认真,再加上不请自来的各种体力锻鍊,配合我的底子,毕业时,我不但被师长预期『能考到像你这种程度的本校学生,以前没有,以後也不会有了。』,毕业典礼当天,还被学弟们隆重地送出校园。
考大学的前一天,我再三检查所有的必要物品。养精蓄锐,用在明朝,三年来卧薪尝胆、刺骨悬梁,总算是要咸鱼翻身了。
调好闹钟,我早早就睡了。
睡著睡著,睡到半夜…
「磅碰~~!」
我一震,眼一张开,就是漫天碎片玻璃雨朝我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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