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打住了。
他仍然恨他,恨他擅闯进自己的世界,恨他的无心强夺了本该被他捧在手心,属於他本该所有的,泉的心。
等待他开启的大门里面,又是什麽在等待他们呢?
一进入,是擂台练习场,依稀有三人相互竞技所残留的汗渍,和与众多各方高手博斗的影像。他们直往三楼的视听室,只播放新科技介绍、武器分析之类的教学片,唯一可能看到的电影是战略片。
而此时闪烁的画面呈现的是以他们为主角的亲身经历纪录片。
从三岁起,就被丢到这里的种种重要历程纪录。
影片已经播映到他八岁的时候,他们三人在半夜被丢到比拟非洲丛林的东洋野生动物园。就像狮子把小狮踢落千丈深谷,锻鍊小狮的求生能力一样,他们也被父亲如法炮制,丢到猛兽四处放生之地,四起的野战咆哮声要整夜无法合眼。想想最大的晟也不过才十岁,他们两个老爸这麽对亲生儿子实在很没人性!
他不得承认当时自己的确很害怕,营幕上的三个小孩相偎灌木下,他和风坐在草地上,双手与风的紧紧相握,晟站到最前面,拿著父亲交给他们唯一的护身物,一把开山刀,以护卫者的姿态一直守护他们两人。
虽然他年纪还如此小,但傲然的背影毫无疑问散发他是大哥的气势,他有保护弟弟的职责。
「你们来啦?」听到门开启的声响,视线却舍不得离开萤幕。
伊藤晟只需看那痴望萤幕而忘情的背影就了解他此刻心境。
「我们不如等到片子全部看完再来谈。」
「想得美!」他怎会看不出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
绪方泉跳下座椅,一改惯有的悠扬,面色凝重地盯著一前一後的两人。
大步向前,扯开横挡中间的伊藤晟,此刻他眼中只容下一个人。
「我只问你一件事,考虑清楚,诚实回答。」逼视的眼神,势在必行的坚决。「如果非要你选择一个人,你要跟我还是晟?」
伊藤晟更快跨步向前,一把将伊藤风拉到自己背後,似是为他解危,更似阻断他的发言权,「问也是白问的事就别浪费时间,现在做决定的人是你和我!」
绪方泉忿忿咬著牙,「好!就你和我!」
视听室里,萤幕前唯一一张的长条会议桌,绪方泉掏出一支左轮手枪和一颗子弹放到桌面。
「最古老的游戏,就像俄罗斯轮盘,六连发的枪里只装一颗子弹,六分之一的机会,我们轮流开枪,看谁倒楣,不敢开枪或脑袋开花的人就输,当然,提议的人是我,我会第一个做好示范。」
局面完全倾向绪方泉所主导,导入他们最不愿见到的毁灭。
「以示公平,子弹由风填装。」将桌面的一把枪与一颗子弹以非常准确的力道推至伊藤风面前。
复杂矛盾都无以形容伊藤风呆望那把枪进退维谷的心境。
填弹,旋转弹匣,只要力道控制得当,有装子弹的格将准确无误落入计算中的位置。决定让子弹在第几发中出现,这对他们三人都不算难事。
等於绪方泉要以这样的形式逼伊藤风决定自己与他的命运。
「照泉说的做。」
天性无法违抗伊藤晟像圣旨般说的每个字。
缓慢拿起枪和子弹,缓慢将子弹推入弹匣,扣回,快速旋转,放回。
绪方泉接著拿起,「我想这子弹不是在第五发,就是第六发,」五,是他的地狱;六,是他的天堂,无论何者,料想风一定会在开枪前阻止,但究竟是五是六,他竟害怕去揭发真相……「不过答案风都知道了也很不公平,所以──」手指狠划过弹匣,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这样没人知道结果比较好玩。」
伊藤风不禁面露惊色,伊藤晟阴沉的脸也多了忧色,但绪方泉的第一枪已在他们瞬时的表情变化中,对著自己的太阳穴开出。
还好……他没事。伊藤晟明显松了口气。
而後如法炮制,朝自己脑门开下第二枪。
现在,真的没人能掌握子弹将会在何时出现。
第十章第四节《朝真暮伪》
更新时间: 08/23 2002
南方的山巅上,一部虎视眈眈的吉普车,车内两个心怀不轨的男人,车外两个精壮保镳伫立。
「里面只有三个人,就带人直接冲进去围剿。」
「你确定只有三个?」
「我会做没把握的事吗?」
昨天,他窃听到伊藤晟和伊藤风的谈话,对他们的行踪、交谈内容和做过的事都了若指掌。他已经在伊藤风每天必备的随身物上偷装了微型晶片窃听器,即使是此刻三人的对话,他仍可透过戴在耳朵里的耳机接收的一清二楚。
「前後包夹,他们插翅也难飞。」
无线通讯器发布攻坚的指令。
为什麽真的是你?
仰望长空,深吁一口长气。
出现在监视录影带上的暗夜里黑色人影,一晃即过,落入眼中的只消一眼就比谁都清楚,因为他的视线是天天随著他的身影跑跳,时时系著他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
为什麽不是伊藤晟或是绪方泉……甚至是任何一个人都好过是你啊……
为什麽非逼他下杀手不可?
枪,已经三轮过後,依然屹立的三只人影。由於枪每一换手,弹匣就要自转一次,无法估计何时会出现的子弹,将气氛绷到最紧张。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每回绪方泉一拿到枪,伊藤晟的心脏就要狂飙一次。
「没人的运气会一直这麽好的,迟早射出的不会再是空弹。」又是往对准脑门的一枪。
「该你了。」还无事站著,把枪抛给伊藤晟,而後对著伊藤风笑一笑,「你现在有没有比刚才更紧张一点?」
此时的伊藤风看起来很冷静,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来的冷静。
第四轮了,他们到底还要持续这个游戏到什麽时候?伊藤晟厌了。
出乎意料的他将枪又交给了伊藤风。
「你来射。」
握著牵系三人命运的那把枪,伊藤风只觉荒谬至极。究竟什麽原因,非得让他们两人一而再,再而三做著自杀的举动?
「为什麽还不开枪,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自由,不是很好吗?」
伊藤风根本无话可说,一迳垂首呆望那支枪。
「你是没胆自己开枪了吗?」绪方泉一脸戏谑笑著。
「我是觉太无聊,这样吧!从现在起,每开一枪,就再加一颗子弹,这样速战速决,免浪费时间。」
「好主意。」绪方泉笑开了,「风,你还愣在那干嘛?装子弹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枪声、脚步声、叫嚣声、哀号声……交织腥风血雨变奏曲传到了他们耳朵。
「外边有情况。」伊藤风原封不动就将枪放回桌上。
「少给我岔开话题,你不动手的话我自己来。」绪方泉扑到桌前企图夺枪。
伊藤晟黄雀在後的迅地擒拿住绪方泉的手腕。
「别闹了,你待这,我和风出去看情况。」
「为什麽不是你们其中一个留下,我和另一个出去?」
「你给我乖乖呆在这里就是!」伊藤晟怒道。
真的气极!每次都给他在紧要关头耍情绪。
「你才给我乖乖呆在这里!」扭转手势甩掉他的大手,绪方泉迅即从他身旁窜过直往视听室的门跑。
他才不要!他才不要伊藤的老是自以为是的单方面保护。
「绪方泉!你要是敢给我少一根汗毛回来,我会宰了你!」
「嘻!没良心的人!」潇洒的白影随笑声飞奔而出。
两人随即跟了出去,兵荒马乱的吵杂已然远去。
「根本就没人嘛~~不好玩。」
由三楼急奔一楼,却是扑了个空。
伊藤晟的手机随即响起。
「……我知道了,全部撤离,剩下的我处理。」
兴致被扫一空的绪方泉盯著他的手机,「全搞定了?没我表现的机会?」
他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一个小时到达,就已经发现整幢建筑都埋伏了大批人马,敌我未明之时,他正欲直捣黄龙,突然出现的横山胜平挡了他的前路。
「绪方先生,为了应付可能突发的状况,必须有人马驻守在这,我们不会妨碍你与伊藤先生的任何行动,也请暂时当我们不存在。」
当时那家伙讲的话他可一字没忘。
「有漏网之鱼,不过一样没你表现机会。」伊藤晟话才说完,便示意伊藤风将他带走。
「伊藤晟!你实在很过份!在我们的事没结果之前,你别想我离开半步。」伊藤风来到他面前,却被他一把推开。
「把他带走!」
「说好喔!是谁带谁走?我要带风走,可就永远不回来了。」
「泉!」
绪方泉不理他的叫嚷,敏捷欺进伊藤风的面前,臂膀环上肩颈,刚柔并济地迫使他与自己唇舌交锋。
伊藤风僵硬著身体,急欲分开自己和绪方泉,显的有点慌的眼神对上伊藤晟交织怒火的锐眼。
更让伊藤风无以理解的是,绪方泉的双手下移,竟然开始解他的腰带,拉扯他的衣服。
泉该不会是想在晟的面前和自己做?
他不敢再去碰触伊藤晟的表情。
电光石火,伊藤风喝阻绪方泉继续脱自己上衣的动作,硬生将他整个人压倒在地。
出於大门口,连番的机关枪扫射,震耳欲聋。
「快走!」伊藤晟大斥一声。
伊藤风拉起倒地的绪方泉,两人齐往房子後方跑,落单的伊藤晟则奔上楼。
所谓漏网之鱼只有四人,二人持机关枪的追击跑往屋後的人,一个拿手枪的追奔上楼,唯一没有拿机关枪的年轻人,两个方向犹迟两秒後,决定追上楼的那个。
「你还行吧?」绪方泉的眼睛当然不会只是两个没用的洞,知道伊藤风刚受伤,而且是一般人根本就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重创。
为了跟上自己跑步的速度,显得十分勉强。
「没事,你绕到前面先上车,我断後。」
「都一身是伤的人跟人家耍什麽帅?你一旁休息,我断後。」
一边交谈,一边扑身倒地,翻滚至下坡,因为枪口已扫至。
伊藤风同时射出了两柄刀後,整个人瘫痪在地。「好…让你。」脚好痛,手好痛,全身细胞都像在对他控诉,痛。
果然他快负荷不了……绪方泉看著他射出的两刀,有些失了准头,他的习惯是直接射拿枪的手掌,可是这回全进了臂弯。
不过无妨,剩下的,他一个就措措有馀。
伊藤晟一样回到视听室,关上门,躲在门侧。
三秒後,门一被打开,伊藤晟便是给他的迎头痛击,压下对方身体,枪口对准心脏的连发。
松开断气的尸体,却有一把枪对著自己,随即的开火。
近乎反射的快动作跳开,闪入门後。
门缝底下透露的影子位置已经逼进,他毫不犹豫隔著门板连开两枪。
穿过门的子弹威力明显减弱,给了对方窜逃的机会。
伊藤晟趁机撤离门板,数枪连发而来,却只有破坏大批放影器材。
估计彼此子弹都用得差不多,伊藤晟本以钢制的会议桌为屏障,决定孤注一掷,猛然起身要给对方致命一击。而对方也在会议桌的另一端拿枪对著自己。
「果然是你…」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