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 昨晚他的确是和樊小将军稀里糊涂的就去了其他地方。
看样子,大家还真把他当成御史台的编外人员,以突击南倌来检查官员们的私生活……如果不是,他怎么会没留宿南倌呢。
这事,已经越描就越黑了。
张大人朝他深深鞠了躬,埋着不起,万分拜托的口吻:“ 谢大人,谢大人,昨晚是我一时好奇才进了去,您千万别把这事呈上去……大家同僚一场,您就卖我这个面子吧。”
他其实是想好好跟这张大人解释一番,无奈腿间发抖,臀部阵痛,只好端着自己粉刷的很冰很凉的脸,道:“ 张大人放心,这事谢某真的无地可呈。”
匆匆说完,他就拂袖而去,赶着回府泡澡换衣上药。
他忘记了,文人的存在是那么的敏感而多疑,曲折而反复,恰似那皇宫里九转十八弯的长廊,稍加不慎,就走错地弄歪道。
那瓶在小倌馆里拿到的药膏,他全数毫不浪费的用在了自己身上,这下面那方,真不是人做的,疼得他睡觉都只能侧着睡,刑部里的同僚们无不偷偷观察着他在椅子上僵硬的轮流换姿势,坐立不安的样子让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
“ 谢大人……果然是痔疮犯了吧?”
“ 其实,我家有个治痔疮的秘方,但要怎么开口给谢大人呢……”
“ 就……直接放在谢大人的案台上吧。”
他脚步虚乏如厕归来,不小心听到同僚们的私语,顿时俊脸发红,眼不斜视走回自己案台上,把那支忽然出现的药膏收进衣里,咳了声,道:“ 今日我不太舒服,就先回府了。”
“ 对,谢大人赶快回去修养,切忌戒口勿食酸辣啊。”
“……”
吠吼第五声
他脚步虚乏如厕归来,不小心听到同僚们的私语,顿时俊脸发红,眼不斜视走回自己案台上,把那支忽然出现的药膏收进衣里,咳了声,道:“ 今日我不太舒服,就先回府了。”
“ 对,谢大人赶快回去修养,切忌戒口勿食酸辣啊。”
“……”
他一向不喜怨天尤人 ,况且那日纵情也有自己那份,也并不是别人强逼的,但在同僚如此悲怜的目光目送离开,也让他禁不住的开始咒骂那樊小将军,人他玩了爽了,好歹也要善善后吧?
啧,武将,果然只是善攻不善守的,只会剿灭,不懂招安。
他一出刑部大门,没看到自家轿夫,反见一个青年牵着马站在刑部门口前的石阶上, 背光而立,紫衣锦袍在阳光下呈现一片很轻柔的色泽。
刹住脚步,止住想揉眼睛的冲动,等等……樊小将军原来没有去跳黄河刷□啊?
站在阶前的青年闻声回头,还是那是张英俊明朗的脸,虽眉眼间还有些年轻豪门子弟惯有的稚气,但总的气场已是成型,假以时日,必是气势非凡。
“ 谢大人。” 樊林朝他笑笑,还有点腼腆的样子,不复昨夜疯狂纵情。
“ 樊小将军?” 他拱手,等着对方把话说完。
青年忽的就沉默了,大概真是找不到话题,就生出好些尴尬,两人无言驻足在刑部门口,气氛凝重呆滞。
“ 樊小将军? ” 他上前几步,甚是礼貌打破僵局,道:“ 找我不知有何事?”
青年不自然地往后一退,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两声:“ 谢大人, 昨晚我酒喝多了。”
他嘴角一扯,也道:“ 是,昨晚我也喝多了。”
话已至此,也就可以分道扬镳了。
“ 昨晚我——”
他见青年神色微苦,便打断抢话道:“ 昨晚的事我也记不清了,樊大人不必苦恼。”
他想,大概是樊林因他在朝中身份为妙,心中不安,其实到今天他也有些后悔起来,昨晚的决绝颓废到今天也没剩下多少了,日子还不是要照过的,他还是刑部的侍郎,手下依旧有一大堆放不下心的案子,每一件事都比这段露水情缘来的重要。
青年睁大了眼,半晌才呐呐解释:“ 谢大人真的记不清了吗?”
“……” 他心里一声嗤笑,怎么可能记不清——那一大瓶药膏还凉飕飕涂在后面呢。
客套话和情话那都是靠不住的东西啊。
“ 那个……我并不是想…… ” 樊林面露为难之色,放弃似的松口气,语锋一转,问道:“ 谢大人这是要回去了吗,可以一起走吧——我等你好一会了。”
他狐疑地看向樊林,顿生警惕。
樊林边笑着边把手里的马鞭换到右手上,指了指自己的马, 冲他一笑,年轻英俊的脸就像在发光: “ 谢大人不必多想, 我就是想来接谢大人,不知道谢大人肯不肯赏这个脸,
他被这年轻俊帅的光煞到了, 怕自己禁不住美色面露傻相, 于是赶紧垂眼沉声拒绝:“ 不必麻烦了,我府上轿夫也快到了。”
这个时间,门口并不多人 , 青年左右看了一眼后就猝然不急的凑了上来,拉住他袖子,声音软了几分,“ 谢大人你看,我来都来了,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他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武人脚速那么快,那忽然放大的脸让他心狠狠跳了几下,不过常年的习惯性面目僵硬这回帮了大忙,不至于失了分寸,“ 那……你等等,我去让轿夫先回去。”
“嗯,好的,那我在这儿等你。”
来京城十年,他信奉着人心隔肚皮,与人交往自己只需礼节上过得去就好,深交误事,为了不在仕途上翻船,他先前都小心谨慎,现在这种忽然而来的亲热让他有些昏头心悸。
吩咐让轿夫自行离开后,他又带着几分忐忑奔回原地,快到的时候还整理了几下衣摆,咳了几声,润润喉咙,这种程度就口干舌燥,说出去还真丢脸。
远远的,就看见樊林手持马鞭,手里拖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白猫,一边无聊逗弄着骏马,一边不时回头,利眉俊目,气质也干净爽朗的不行,他只觉心头被猛地撞了一下,也许是美色太过耀眼,让他呼吸都艰难不顺起来。
谢启啊谢启,你这到底是什么德行啊。
“ 谢大人,要试试这马吗?” 青年见他过来,更加精神了,蹲下把那野猫放走,再一扯马缰,对自己的宝马很得意 : “ 我带你。”
敢在京师里纵马,也只有樊家人有这个特权了,他一介文官,原本就名声大臭,再让他策马一次……就饶了他吧。
“ 啊,不必了,我不善马术。” 所以,樊少爷,你还是自己先走吧。
樊林摸摸鼻子,颇遗憾的道:“ 那算了,以后我再教你吧……对了,不是说别叫我樊小将军吗?怎么又忘了? ”
这种抱怨,咳,带点撒娇的语气,让他再度受宠若惊了。
“ 呃……樊将军。 ” 他只好改口。
樊林一下就笑了,青年个头高,低下头和他双目平视,“ 那谢大人,我们走回去吧。”
一路上,都是樊林在活跃气氛,青年坦荡荡的脸上一丝一毫避嫌的意思都没有, 反而热情的厉害,不惧他的冷脸恶名。
“ 今早我实在有事只能先走,留谢大人一个人在那个地方……” 青年腆着脸道:“ 等我赶回去的时候你都走了,我想你是生气了吧?”
他嘴角一抽,低头看路,生什么气,有什么好生,他们本来就是比陌路人好不了多少的点头之交, “ 没有,只是到时间早朝,就先走了。”
“ 啊,我昨晚好像太过分了点,对……谢大人现在是不能骑马的啊。” 青年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愧疚道:“ 谢大人,现在还难受吗?”
“……” 武将说话,真的要如此直白吗?他咬牙,“ 这就不劳樊将军费心了,我身体很好,吃得好睡的香,所以——樊将军送到这儿就好了。 ”
已经到他那间侍郎府了,两人的经过扰得停在路边的麻雀顿时扑面惊飞而来,樊林看着他掉漆的门柱和只养麻雀不见仆人的门庭,转头失笑:“ 谢大人,你这儿也太冷清了点。”
“ 是,所以樊将军送到这儿就好了,我自己进去。”
他推门欲进,却被青年一手挡住,樊林用自己手卡住大门,黑黝黝的眼,从他这个角度光线望上去,特别的沈黑,墨汁一样浓稠,粘得他心里发毛。
“ 谢大人,你人真的很不错。”
语气这么认真做什么,他谢启本来就是良民一个,说不错都是谦虚了,他皱眉用手一推,不想再和这樊少爷多做纠缠, 抗拒道: “ 樊将军,时候不早了, 请回吧。 ”
这樊少爷的脸皮也不晓得是什么做的,这回硬是把身子也半挤了进去,幸好他这侍郎府一向人迹稀少,看不到他们这幅尴尬的场面,否则,他可是要被樊老将军追着砍的。
“ 其实我这人也不错,谢大人考虑一下吧,我是说真的。”
他心突突就跳了起来,差点站不稳了,喉咙更加发干:“ 樊将军,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大家都是同僚,彼此还是留三分薄面的好。”
樊林也急了,“ 我是说真的,谢大人——你昨晚不挺听话的吗?”
“ ……” 他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
“ 你喜欢的是男人吧?” 樊林低声循循劝道,贴在他耳畔,“ 樊家子弟都很不错,谢大人一定得试试。”
他知道樊家子弟个个金贵能干,他光肖想就觉得是罪过,哪敢再做他想——不光樊家,朝中美男众多,礼部的林大人样貌是他最喜欢的款式,御林军的邓将军那头美发也让他暗中失神过,当朝的秦丞相高华的气质也让他垂涎很久——
但又能如何,他谢启只有这个心,他的胆子顶多支撑他去小倌馆花钱买鱼水之欢。
谢启手间没有用力,松开门栓,嘲讽地看着青年:“ 那敢问樊将军,你是不是也喜欢男人?”
青年沉默,卡在们中间的手随之也松了下来。
谢启心里莫名一凉,狠声道:“ 如果樊小将军有需要,南馆就在那边,出门左拐不送,如果你图新鲜觉得断袖好玩,那我也看在樊老将军面子上劝你一句,玩火终自焚,望好自为之。”
吠吼第六声
六
露水做成的情缘禁不起太阳一蒸,散得比什么都快。
日子还是照过的,只是他心里难免凝起一个隐秘的疙瘩,看着碍眼,越又不忍除去。
这几日京城出了件十分离奇的案子,城东梁太尉家的公子在新婚之日被人在房里砍了脑袋,虽然太尉公子那脑袋最后在太尉府里的鸟窝里找到了,可惜犯人至今未明, 此事太过离奇短短几日便滋润了京师百姓们苦闷又压抑的心灵,成为茶余饭后最佳的话题——
皇帝还亲自吩咐他,定要将此事好好彻查个清楚,来龙去脉杀人手法爱恨情仇一定也要秘呈上去, 当今圣上还十分自满的初步推断,这事,八成是情杀。
好吧,他是不明白圣上的愉悦是从何而来的, 但他会尽力体谅并满足大家的求知欲。
谢启停步于正值丧期的庄园前,那匾额四周吊挂白绫,白灯笼也悬在大门两旁,吊丧的人士络绎不绝的进出着,当中有人认出他,难免露出鄙夷之色,避他如蛇蝎, 谢启眼观鼻鼻观心,脸色依旧, 撩袍进庄后,便直接让仆人带路去案发现场。
他是刑部的中流砥柱,进刑部的大案子几乎都是经过他这双手——但这好像并不能为他的仕途增加更多的砝码,刑部尚书今年也已六十有三,下一任尚书……他略路不愤地握紧拳头,眼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