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应该很累了,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东方亮接过茶杯,对坐在一旁的宁洛点了点头,道:“对了,他问起刀歌和剑舞了。”
“哦,那你怎么说?”战刑剑眉一挑,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
“没有,我只说他们两个出去了,很快就回来。”东方亮烦恼地叹了口气,又道:“我真怕瞒不了多久。”
“能瞒多久算多久吧,反正他迟早要知道。”战刑拿起酒杯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战刑与东方亮的表情,宁洛不由担心起来。
“任剑影失踪了!”
五天前,藏剑山庄
“所有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是!”任剑影恭敬地在一旁应道。
“哈哈哈……叶青云我要你血债血偿……”任夫人的眼中露出了复杂难明的光芒,是仇恨?是冷酷?但更多的是任剑影看不明白的疯狂。
这种可怕的眼神让任剑影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这阴影就像是一团迷雾,将他紧紧地包住,压抑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晚了,你退下吧。”任夫人转过身不爱看恭身站在一旁的任剑影,自顾自走入房中。
任剑影愣愣地看着任夫人的背影消失在房中,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也慢慢地走出偏厅。
不知不觉间,任剑影又来到了藏凤居,走进战凰曾经住过的房间,看着那熟悉的一切,他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这里属于战凰的气息已经渐渐淡去,留下的只是一写残留在脑海中的记忆而已。
“少爷?”一声轻呼,唤回了任剑影已经飘向远方的意识,他茫然地回过头,就看见落霞静静地站在门旁,担心地望着他。
“少爷,明天过后你有什么打算?”落霞走入房中,习惯地轻抚着没有一丝皱折的床铺,又轻轻拭擦着原本已经一尘不染的桌椅,虽然战凰已经离开了两年,但落霞却仍然每天过来打扫着这没人住的房子,祈望着有一天战凰突然回来发现一切并没有改变。
“打算?如果我明天还能活下来的话,大概会去找他吧?”任剑影苦涩地闭上眼睛,不确定地低语着,“他会不会已经忘记我了呢?”
“不会的,战公子一定不会忘记少爷的,只要你跟他解释他一定会原谅你的!”落霞走到任剑影身边激烈地反驳着。
任剑影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剑影,这么急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鹂儿……”叶青云眼中涌出了一抹担心,但他脸上却依然没有一丝变化。
“不,鹂儿很好,是我有事要求岳父。”任剑影顿了一顿,看着落霞放下茶水退了下去后,又道:“这是今年新采下来的碧螺春,我知道岳父喜欢喝茶,所以特意让朋友从江南带过来的。”
“好茶!”叶青云慢慢地品了一口茶,赞叹一声后道:“有什么事就说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看着叶青云把茶喝下,任剑影嘴角泛出一丝冷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借您的人头一用而已!”
“你……”叶青云脸暴变,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指着任剑影就想骂道,谁知他脸色突然变的惨白,身体晃了晃,又重重地坐回椅中,他不由惊疑地瞪向任剑影,恨声问道:“为什么?”
任剑影冷笑着轻轻拨弄着杯中的茶叶,道:“我是任烨飞的儿子!”
“任烨飞?”叶青云怀疑地打量了任剑影半晌才摇头道:“不可能,任烨飞死的时候才三岁,怎么可能会有儿子?”
“你不用狡辩了,再狡辩也救不了你的命,我今天就要你为我们任家二十一口人偿命!”任剑影双眼露出仇恨的光芒,他手腕一翻抽起腰间的长剑就向叶青云刺去。
眼看长剑就要刺穿叶青云的胸膛,谁知原本应该无法动弹地叶青云竟然从椅上翻起,险险地避过了那穿胸的一剑。
“你没有中毒?”任剑影脸色微微一变,但手下长剑却没有半丝犹豫,又向上一挑。
“这两年我早就在怀疑你了,你给的东西我又怎么会喝?”叶青云猛一吸气,身形骤然升高了半寸,又避过了任剑影的一剑,他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问道:“你应该就是这几年在江湖上风头最盛的神秘剑客吧?”
任剑影冷冷一哼,也不答话,眼中精茫一闪,剑尖一抖又向叶青云攻去。
“哼,不自量力!”叶青云轻蔑地笑着,身形一展竟然就凭一双肉掌接下了任剑影的攻势。
一时间大厅中只听到衣带抖动的声音和两人偶尔发出的轻叱声。
叶青云越打就越暗暗赞叹,虽然早就猜到任剑影是那个神秘剑客,但始终没有真正见过任剑影动手,今日一见果然如自己心中所想——任剑影真是个人才,小小年纪武功已经有如此造诣,再过个两三年,自己或者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如果他能为自己所用,那将是自己的一大助力,这也正是这几年手下大将都被任剑影杀光的自己最迫切需要的。但他如果继续冥顽不灵的话,那就只有毁了他!一想到这里,叶青云不由对任剑影说道:“任烨飞虽然真的是我杀的,不过我杀他的时候他真的只有三岁,他怎么可能会有儿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少废话,拿命来!”任剑影怒喝一声,长剑快如闪电的地连攻三招。这三招出剑的部位极其刁钻,饶是让叶青云接了个手忙脚乱。
叶青云眉头一锁,眼中涌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出手也愈加不留情了。
任剑影虽然剑术超群但毕竟年轻,比不上叶青云内力雄厚,时间一长他手上的压力也越来越重。突然,叶青云大喝一声,伸手就抓住了任剑影的宝剑猛力一扯,任剑影脚下一个踉跄,长剑几乎脱手。大惊之下他只好运力对抗着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浑厚内力。
谁知,这时叶青云的内力忽然消失,任剑影强运而起的内力更是一下子没了依凭,他闷哼一声,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
叶青云放开手里抓住的长剑,脚下一点就冲到任剑影面前,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口。
“啊!”
任剑影惨叫一声,身体犹如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大厅的墙上。
“哈哈哈……”叶青云狂笑着看着任剑影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可任剑影受伤极重,挣了一挣只是从嘴中流出了大量的鲜血,人却怎样也爬不起来。
就在叶青云冷笑着走向任剑影想给他最后一击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背心一凉,猛一回头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美艳的中年妇人,那妇人手中的长剑正刺在自己身上。他怒吼一声,就向那妇人扑了过去,那妇人脚下一错迅速地让到了一旁,叶青云一招扑空,脚下一软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叶青云,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那妇人的眼中涌出了恐怖的恨意,她冷冷地看了挣扎着坐起身的叶青云一眼,转身走到任剑影身边,道:“剑影,你这次做的很好。”
“娘?”任剑影迷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身体微一移动,又吐了一口鲜血。
“剑影,我记得我从没有把当年的事完完全全地告诉你,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妇人原来就是任夫人,她略带怜惜地擦去任剑影嘴边的血迹,柔声问道。
听着任夫人温柔地声音,任剑影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虽然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制止自己听这个故事,但任剑影还是点了点头。
“我的真名叫任明心,我想叶盟主应该不会忘记吧?”任夫人的嘴角逸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她转头望向叶青云。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叶青云颤声问道。
“你当然以为我死了,可惜我命大偏偏没有死去,你是不是很失望呢?”任夫人冷冷地瞪着叶青云讲起了当年的事情。
“那年的八月十五月亮很美,大家都很高兴,因为那天正好是小弟满月的日子。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那天竟然变成了我们全家人的忌日,更改变了我的一生。叶青云就在那天杀了我全家,他还强暴了我!最可笑的是,我……我竟然爱上了这个禽兽!”
说到这里任夫人的声音微微有点颤抖,眼中更涌出了一种说不清是爱还是恨的感情,“就在这时候,我发现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怀上了他骨肉他就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但我错了……我还没来得及把这件事告诉他,他就已经玩厌了。在他不顾我的哀求把我赏给他手下的时候,我就决定了——我要报仇,我一定要他后悔一辈子!”
“孩子?你说你当年怀上了我的孩子?”叶青云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恐惧地看着任夫人那仇恨的目光,他的眼前浮现了当日的情形。自己冷笑着看着任明心在一个个猥琐的男人身下呻吟挣扎,从拼命反抗到无力的认命,一切都是那么的疯狂,唯一没有改变的是那道仇恨的目光,那种眼神是那么可怕,直到多年以后偶尔想起这位武林中的第一美人,自己的心中还是会涌出一股寒意。
“没错。”任夫人托起任剑影苍白的脸庞,道:“你看这个孩子和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他的眼睛简直就和你当年一模一样!”
“不……不是的,娘你在骗我……”任剑影颤抖着抓住任夫人的衣袖拼命摇晃着,他的脸上全是震惊与恐惧,鲜血更不断地从他口中涌出。
“我没有骗你,这一切都是真的。”任夫人厌恶地甩开任剑影的手,无视他伤重的身体再也经不起过重力道的冲击,冷然地看着任剑影的身子无力地软倒在墙边。
“不……这不可能……任剑影是我的孩子,那鹂儿……”叶青云不相信地喃喃低语着,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叶鹂就是剑影的妹妹!哈哈哈……叶青云,看着自己儿子与女儿做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有什么感觉?”任夫人狂笑着打断了叶青云的低语,欣赏着叶青云的脸色由惨白转为铁青,眼中涌出了快意的光芒。
“这不是真的……不是……”任剑影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死死地扯住任夫人,俊秀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着。
“滚开!”看着自己洁白的衣裙被任剑影印上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手印,任夫人皱起了眉头,抬脚狠狠地将他踢到了一边,弯腰捡起任剑影掉在一边的宝剑,向叶青云走去。
“娘……你是骗我的……我不是他的儿子……不是……”任剑影硬撑着爬起身,跪倒在任夫人面前。
“让开!”任夫人不耐烦地喝道,谁知任剑影似乎铁了心怎样都不肯让开,任夫人看了看叶青云又看了看任剑影,心中一怒,长剑猛地斩落。
剑光闪落,任剑影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虽躲过了当头一剑,但他的左臂却被任夫人硬生生地砍了下来。
“剑影……”看着任剑影血流如注的断臂处,任夫人心中一震,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因听见叶青云轻唤任剑影而顿住,她的眼中涌起了仇恨的光芒。
“娘……为什么……”任剑影吃力地封住自己的左肩的“肩贞穴”,不敢相信地望着任夫人。
“哼!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儿子看,你只是我的一个复仇工具,现在我马上就要报得大仇了,你认为你还有活着的必要吗?”任夫人冷笑着挥剑指住又拉住她衣角的任剑影,道:“滚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任剑影茫然地看着任夫人那张完全陌生的脸和充满的仇恨的眼眸,他突然笑了,笑声中的无奈与痛苦是任何人听了都会忍不住落下泪来,可偏偏却感到不了被仇恨蒙蔽住双眼的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