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希望你快乐。”不管他的希望是否有份量,他都依旧希望夏擎风能拥有更多的笑容与快乐,因为他身上背负的沉重压力连他也感觉得到。
“快乐?你觉得我不够快乐吗?”笑话!他夏擎风,驭风堂堂主,在道上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然而,他的焰火娃娃却说他不快乐?
没错,冰焰说的一点儿错也没有,他是真的感觉不到人们口中的所谓“快乐”,而且也从来没有奢求过那种叫作“快乐”的感觉!
“我是真心的。”冰焰抬头,真诚的目光直望进对方的眼里,传达着自己的真心。
“你别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真心吗?”回应那恳求目光的是毫不留情的冷漠与距离。
“我愿意为哥做任何事。”冰焰的目光依旧坚定不已。
“任何事?”夏擎风突然笑了,但那笑容仅止于唇角的牵动,不及眼底的冰冷,“好,把衣服脱掉!”
“什么?”冰焰抬起震惊的眼,微微颤抖的手指抓住衣领。他……他要做什么?
“怎么,你不愿意吗?你不是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
“我,我是真心的……”
“那就证明给我看!”
更加颤抖的手指笨拙地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渐渐敞开的的衣襟露出赤裸的身体,依旧是止不住地颤栗。夏擎风冷漠的眼神淹没了冰焰所有的自尊与坚持,也淹没他的心、他的泪,一股酸楚涌上心口,却欲哭无泪。
风,乍起,吹起轻柔的窗帘,拂过夏擎风的背,在地板上落下了暗色的影,暴露在月光里的是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冰焰,柔软的长发也被突来的风牵动起优美的弧线。
冰焰低着头,感觉自脚下窜入阵阵凉气,一直凉到了心底,在这躁动不安的夏末之夜里,他竟然感到了凉意!
“很好,到床上去。”冷漠的笑意在夏擎风的脸上继续着。
冰焰不解地抬头,对上一双不可抗拒的眼,然后机械地完成对方的命令。
“现在,自慰给我看。”夏擎风走近床沿,邪笑着。
“什么?”自慰?他疯了吗?他究竟要做什么?
“怎么,你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要我来教你?”那高大的身影阻隔了月光,也遮住了冰焰的全部视线。
“不,我知道!”冰焰慌乱地回答。紧张从来就没有减轻过,和夏擎风在一起,他就会有这样莫名的情绪,而且越来越严重。
在那探寻不到任何感情痕迹的静默目光里,弱势的人只能依照对方的指令完成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颤抖的手挑弄着自己的欲望,眼睛里的恳求从来没有减少过。然而出乎意料的,在对方磨人的冷漠目光里竟然也能勾起体内的滚滚热潮!
“嗯……”细碎的呻吟自紧咬的唇间溢出,身体本能的反应是大自然的定律,任谁也无法控制。感觉就像是在被人用眼睛强奸,翻涌着狂乱的快感,更多的是羞耻……可,那个人是他最重要的哥哥啊!
而此刻,冰焰能安慰自己的只有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那似乎又暗藏着火焰的幽暗眼神。然而,就算是不睁眼看,也制止不了那眼神在他的身体上点火,燃烧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热气忽然袭来,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冰焰惊慌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夏擎风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而和自己一样炽烈的热气就吹在他的脸颊上,继而是唇舌的沦陷。
在对方激烈的狂吻中,冰焰失去了自我,也失去了掌握生命的意志,接替自己笨拙小手的灵巧大手将他抛入看不到尽头的情欲浪潮之中。
“焰……”
冰焰寻声看到的是一双不确定的眼眸,哥的眼睛,不再冰冷,不再嘲弄,却没有任何方向,甚至是迷茫。那是不应该出现在那个人的眼里的脆弱神情啊,他应该是无坚不摧的王者,是他最最信仰的哥哥!
“哥,究竟我要怎样做,你才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为了哥,他可以抛弃一切,包括生命与尊严。而他,什么时候才愿意回应他的真心?
刚刚软化的眼眸瞬间冻结成冰,冰冷再次掩埋了一切,包括呼之即出的情欲。夏擎风以最快的速度起身,离开那染满红潮的诱人身体,转身离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丢下自己刚刚还在热切渴望的焰火娃娃。
冰焰的那句“敞开心扉”重重地撞击上他的神智,让他再次清醒地认识到,他,夏冰焰,应该是他的仇人,而不是他可以随心留连的对象!
还有,他养虎为患的真正对象似乎不是顾延晖,而应该是他的焰火娃娃夏冰焰!
朦胧的泪光里,冰焰只看见那没有份量的白色窗帘在风里飘荡着,滚动着,就像自己一样,身不由己。
哥,究竟我要怎样你做才肯真正地面对我,接受我?
我是真心的……请你相信我……
§ § § §
狗狗消失了,在夏擎风消失之后,成了夏冰焰的代罪羔羊。那可怜的小生命已经不用在忍受人间的辛苦了,而他的主人却依然是了无生趣地活着,继续等待着创造奇迹的机会,抑或是毁灭的契机。
冰焰下定决心,从今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对任何东西产生特殊的情愫,不然它们也一定会像狗狗一样成为自己牺牲品,加深自己的罪孽。
大地在秋天走到尽头的时候枯萎,天空仍然是径自以蓝色延伸到远方,而云却显得变化无常。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生物可以再陪夏冰焰一起欣赏那片荒芜的旷野了,他只能一个人呆在那棵苍老的孤树下,透过枝叶的间隙,冥想着天空彼方的故事,也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自从上次夏擎风毫不在意地冷然离开,他就意识到一切似乎就要走到尽头了。然而,这个尽头,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就在思绪陷入轮回不止的悖论中时,一阵巨大的强风袭来,卷起漫天的叶片,随之而来的是响彻天际的刹车声,急促地划破傍晚的红霞。
还来不急反应的冰焰已经被一股强力拉进了黑色跑车,当他回神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出了十几米远。
狂飙的速度,像是在和秋风赛跑,而赢的人注定是驾驭跑车的人,因为他的名字是夏擎风,可以凌驾于暴风之上的驭风堂堂主。
“哥?”冰焰下意识地出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坐在驾驶席旁边的位置,而一把拉他上车的人竟然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从反光镜里看到冰焰眼里的茫然,夏擎风继续加速,丝毫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哥……冰焰知道自己再怎么问也不会有结果,因为夏擎风做事从来都不需要理由,也不会给想要理由的人编造一个可以算得上是合情合理的借口。
转头望向车窗的外面,所有的景物都瞬间模糊,还来不急在视网膜上留下足迹便已向后方扩散开去。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体验这样狂飙的速度,贴近死亡的感觉。
“哥,真高兴还可以再见到你。”回过头来,看着西装笔挺的严肃男人,冰焰自言自语地说着。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个占据了他全部生命的男人了。
而回应他的,只有车体摩擦过凉风的声音,呼啸着卷走他心里的叹息。
车子一路飙向风之都,在午夜之前抵达。
今夜无星无月,只有漆黑一片的夜色笼罩着大地,忽而飞掠天际的是暗夜的使者——夜之蝙蝠。
再次回到拥有一大片花海的风之都,冰焰形容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有一点儿庆幸,有一点儿怀念,而更多的是绝望。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次回来绝对不是来看风景的,而是为了更有份量的审判,因为夏擎风脸上严厉神情早已在第一时间传达了一切。
今夜,或许就是了结的时候了吧?
空荡荡的殿堂,是祭祀的场所,中间是摆放灵位的台子和火盆,周围是围成几圈的烛火,烧热着室内的空气。
模糊的气流诡异地在身边舞动,映出冰焰孤单的影子,在地板上晃动不已。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冷硬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夏擎风鬼魅一般的身影渐渐被烛光照亮。
“哥……”冰焰不解地抬头。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预感到今天晚上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真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啊,今天就是我父亲也就是你大伯的忌日,同时也是你的生日。”
“什么?”冰焰的眼睛里盈满前所未有的震惊,哥在说什么?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可以算是亲戚的,如果你真是我小叔的种的话。”邪恶的笑自冰冷的眼角流出,夏擎风讲述的将是一段悲惨致极的往事,“以前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会有能力让两兄弟反目成仇,但现在我知道了,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你也和你那个水性杨花的母亲一样是个善于蛊惑人心的小妖精!”
“哥,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母亲?什么妖精?
“你母亲,也就是我的继母,害死我生母嫁入豪门,然后勾引我的小叔,一同逼迫我父亲跳楼自杀,又妖言惑众让我成为无家可归的孤儿。而现在,我终于可以用你这个最有意义的祭品来祭奠那些冤死的亡灵了。”
“你说什么?这不是真的!”冰焰不停地摇着头,强忍着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不可能!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啊!
“还有更精彩的呢!”夏擎风走近冰焰身边,抓起散乱的长发,“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侥幸长大之后以自己的方式报了仇,也就是说,我夏擎风害你家破人亡,还把你送入人贩子手里调教,再导演出一场拍卖会将你买下,夺走你的身体、你的纯洁,这一切,难道你真的忘了吗?”
夏擎风冰冷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不……”这不是真的!顾延晖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哥也一定在骗他!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涌了出来……原来,他真的是夏擎风花钱买来的玩物,“难道顾延晖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只是哥花钱买来的玩物而已?”
“很遗憾,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事实真象,就不必在装什么圣人了!”既然冰焰早就从顾延晖口中得知事实真象,那他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质问过自己,还一直保持沉默?
“哥……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既然之前都刻意埋葬,为什么不干脆隐瞒一辈子?
悲伤的泪水顺着冰焰的脸颊滑下,落在地上,连成了一片,单薄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同样颤抖的手紧抓着衣角。
“天晓得我究竟是不是你哥哥!”夏擎风冷笑着,越过那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倒的人儿,来到火盆前,点燃冥纸。
火盆里的冥纸剧烈地燃烧着,向上窜涌的火苗映红了冰焰苍白的脸色,也映照出那一双失去光彩的绝望眼眸。
“现在,你还会说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在狠狠地撕碎了他的梦境的现在,他还愿意为他这个仇敌付出一切吗?人类终究是脆弱的动物,善变且情绪化。
“哥……”悲痛欲绝也不足以形容冰焰现在的心情。
他为什么要亲手毁灭自己铸造的幻境?为什么?难道他就不会感到心疼吗?还是,这幻景的诞生原本就是为了毁灭?
那些不存在于记忆中的悲剧真的那么重要吗?也许他不该忘了一切,不该忘了自己的地位与身份,但……他不记得啊,他生命里唯一鲜明的画面就是夏擎风的身影,夏擎风的温柔,夏擎风的冷漠与残忍……他已经决定了要一辈子追随的人啊!
“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快乐……”冰焰泣不成声地吐出坚定的誓言。所有的景物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