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去!」
「不是我错!不是我的错!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耳边传来车主的喃喃自语,不一会儿,响起引擎发动的声音,如来抬头,惊见跑车正在回头,缓缓地向山下驶去。
「等等!你干什么?」如来大吃一惊,连忙大叫:「别走!把她送到医院去!先生!别走!别走!先生……」
他越叫,跑车开得越快,不一会已绝尘而去。眼睁睁地看着车尾消失在弯道,如来整个人呆若木鸡,难以置信:这算什么?
惊醒他的是李昕昕一阵阵痛苦的扭动呻吟声。「唔……痛……救命!救我……痛痛,啊!呀!」
垂下头,只见鲜血不止从李昕昕後脑的伤口涌出,更从她的口角流出,染红半身,如来浑身一震,知道她不单受了外伤,内脏只怕也受到重创。
一定要尽快送她到医院去!
同时,一辆从山上驾下来的车子映入眼海之中。
「停车!请停车!有人受了伤!」
「请停车!请停车!」
「请停车!送她到医院去!」
「先生!先生!停车!有人受伤了,有人受伤了!」
「有人受伤了,你看见吗?停下来!请把车子停下来!」
「拜托!停下来!拜托……拜托……」
近十五分钟的时间,他在路上向来往的汽车求救,竟然没有一辆汽车肯停下来,有些正在上山的汽车,看见满身是血地躺在路旁的李昕昕後,甚至掉头便走。
「请停车!请停车!停车!」叫得声嘶力竭,用通红的眼睛目送一辆又一辆汽车离开。当第十二辆车子在他的叫声中加速驶离,如来的心由初时的不可置信,渐渐变得绝望。
往日,他只要轻轻一挥手,就可以令任何生物回复生气。但是,在力量被封印的这一刻,他首次尝到无法可施的滋味,只能眼看李昕昕的气息愈来愈虚弱。
「拜托!停车,请停车……」如来不知道自己叫了多久,圆润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神态旁徨。
终於,有一辆下山的车子将速度放缓,驶近他们。
眼见终於有车子肯停下来,如来松一口气,上前两步,看着车窗说:「先生,麻烦你送我们到医院去。」
女车主点点头,正要打开车门,坐在他旁边的男人却伸手阻止她。
「老婆,别多管闲事了!」
「但是,她……」
「这辆车才买了半个月,别弄脏了!而且,她伤得那么重,万一死在我们车上怎么办?太不吉利了!与我们无关的事,别管!」
「嗯!也是……」女车主同意丈夫的话,点点头,将车子驶开。
「等等!」眼看汽车再次离去,如来的脸色倏然刷白,上前紧紧抓着车身。「不!夫人,先生,请你们……」
「对不起!放心吧!我会帮你打电话报警的,警察很快便到。」
「她等不及了!请你送她到医院去,只是举手之劳……求求你……」说到最後,如来的声音已经变成哀求。那怕他这一生,也不曾如此低声下气过,可惜,回答的依然是绝情的两个字。「不行!」
引擎发动的冲力将如来甩开,他跌坐地上,茫然地看着汽车远远离去,如来只觉自己的眼眶灼热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
「救我……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如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李昕昕身边,她躺在大片血泊中,胸膛上的起伏几近於无,生命随着鲜血流逝,只有口角依然流泄出痛苦,无助的呻吟。
「救……我救我……唔……我不想死。……唔呀……」
「你不会死!不会!」如来喃喃地说着,抹去自她唇角不住涌出的血液,弯身将她抱起来。
「我会送你到医院去!你不会死!」如来很清楚知道,随便移动她绝对不是一个理智的方法。但是,以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在他怀中,神智模糊不清的李昕昕倏然睁开眼睛,看着如来,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你……你还未回……答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如来用最轻柔的力度,用双手抱着她,沿着行人路向山下走去。
「回……答我……我……一定要……知道。」明明气若游丝的声音,却满是坚决。
如来不由得顿下脚步,垂下头,看着她在血色映衬下苍白而狼狈的脸庞,踌躇半晌後,他定一定神说:「我不可以喜欢你。」
忍着浑身的痛楚,李昕昕追问:「为……什么?」
「因为……」面对她追根究底的提问,如来敛下浓密如扇的眼帘,试图掩去眼中的怜悯与不安。
「因为……我已经有心爱的对象了。」他知道自己应该说谎,但是,他做不到。
见不到他就会想他,见到他就会紧张,和他说话会羞涩,在他面前总希望自己最完美最完美……这样的感情,一辈子只会有一次,对象亦只有一个。不是任何人,不可以是任何人,就唯有「他」。
他无法以谎言掩饰真心,即使知道会带来残忍。
「原来……如此。」李昕听忽然笑了笑,牵引起内脏的创伤,为身体带来更大的痛楚,看着她痛苦得五官扭曲,本来减缓流出的鲜血,倏然急涌,如来慌张地大叫:「你怎样了?李昕昕……李昕昕!」
李昕昕举起手,轻轻地摸向他写满焦惶与担心的脸孔,只是轻轻的碰触,她感受到一份从未有过的慈悲。
短短一瞬间,李昕昕混浊的眼神忽然变得明亮,她看见了——七彩烟霞,万丈金光,立於一朵又一朵盛开的莲华,拈花而笑的佛影。
那是端严与慈悲,高贵和解脱。
凝视着他俊俏的脸孔,同时透见深藏其中的内在,李昕昕浑然忘记了一切外在的苦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静。
「得到你的爱……他一定……会很幸福。」沐浴在慈悲的佛光之中,带着和煦的微笑,留下最後一句话,她双眼一闭,摸著如来脸颊的手无力地落下。
「李昕昕!李昕昕!」看着她闭上的眼皮,颓然垂下的四肢,毫无生命气息的感觉令如来慌张不已。「李昕昕!你怎样了?李昕昕!李昕昕!」
高声大叫的同时,马路上,再次响起了汽车驶过的声音,焦惶的眼神来回於渐渐放大的车头灯与昏厥的李昕昕之间,在如来脑海中倏然升起一个疯狂的念头。Vf+Cp9Nd
咬一咬牙,他抱着李昕昕冲出马路。
突然冲出马路的人影,令迎面而来的磁浮跑车车主大吃一惊,慌乱地扭转车头闪躲。
「叽叽——!」刺耳的煞车声,紊乱的灯光闪烁,如来合上双眼,心神有如止水,始终伫立在马路中心,一动不动。
虽然车主尽力扭转方向盘、狂踩煞车,但是,跑车的车头还是撞上如来的小腹,将他撞得飞退数步,一口鲜血喷出来,艳色迸散如花。
剧痛难当的同时,如来终於感到身体内被封印着,凝结有如冰川的力量再次恢复流动。
「喂!你没事吧?」大受惊吓的跑车车主跑下车子,看见他似乎死不了後,立刻松一口气,接着,大声叱责起来。
「他妈的!好端端站在马路中心,你是不是疯了?如果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别站在马路中心害我撞死你!」
如来充耳不闻,忍住弥漫全身的痛楚,闭目凝神,浑身散化出点点金光,源源不绝地流入怀中的李昕昕身上。
佛法光芒披满一身,一尊巍峨金佛於身後隐现形相,被血沾得脏乱不堪的身躯与脸孔,竟令人感觉清圣无瑕。
本来破口大骂的车主不敢再说半句脏话,靠着车子,双手合什跪下,满嘴神佛地敬拜起来。
同时,嘈杂的警笛声响起,黑色的警车与纯白的救护车一同到来,所有人都震惊於浩瀚佛光之下,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害怕退缩,有的虔诚跪拜。可惜,即使再惊世的能力,也唤不回逝去的灵魂。
源源不绝的力量,彷如石子投入一潭死水,甚至无法牵起一圈涟漪。
伤势加上心头的失落令如来颓然而倒,耀目金光随之飞散黯淡。最後,只余下寂静黑暗,就像眼前的世界,更像——他此刻的心。
第九章 绝望中的一线希望
「北冥先生,令弟就在里面,他在车祸中受了重伤,麻烦你见过他後,签字批准我们为他进行手术。」
「唔!」
在医院的急诊室中,北冥浩天大步走向病床。在见到躺在床上的如来时,没有安抚,没有慰问,而是神情严厉地扬手,用力一掴。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在急诊室内响起,劲度大得令如来的头向左边歪去,右边脸颊上一个五指印登时肿了起来。
「被车撞很好玩吗?蠢材!为了一个女孩子,你连命也不要了!」北冥浩天厉声叱骂,气冲冲地再次扬起手,用力掴下去。
「你干什么?」见他扬手再打,本来呆了眼的医生护士连忙一涌而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拉开。
「北冥先生,请你理性一点!你的弟弟刚刚遇上车祸,虽然他的神智清醒,但其实受了很重的内伤,他需要动手术,你不应该对他动粗,他……」
「闭嘴!」北冥浩天寒着声音一喝,沉重的压力随之迸发,霎时间,喋喋不休的医生,抓着他的护士们,连叫也叫不出一声便倒头栽在地上。
不耐烦地将昏倒在地上的人踢开,北冥浩天再次走上前,站在床侧居高临下地俯视如来。
乌黑的长发散在雪白的枕头上,躺在苍白的病床上,如来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一样,动也不动,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平日温润明亮的眼睛通红,布满血丝,睑与唇毫无血色,青白如纸,只有刚刚被打的右颊肿了起来,容颜憔悴而狼狈。北冥浩天本来满肚子是气,不过,越看着他,就越觉得心疼。
抿着唇,伸手撩起他身上的薄被,在如来已经褪去衣服的上身,布着不少细小的擦伤,小腹上更有一圈赤黑的瘀伤。
蹙着眉,北冥浩天才将手按上去,便感到掌下柔韧的肌肉传来一阵痛苦抽搐。
知道他的内脏确实受伤甚重,北冥浩天连忙将力道放轻,手心吐出一团柔和蓝光,在瘀伤上化成千百光丝,慢慢渗透到如来体内,为他修补内脏的创伤。
「小笨蛋,明知道自己的力量只可以救别人,不可以自救,就应该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干什么要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
依然是叱骂,但是他的语气已经柔和下来,沉着的声音中揉合着深深的疼爱与怜悯。
可惜,现在的如来根本听不入耳,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通红的眼睛内呆滞无神。
北冥浩天不是味儿地呶呶唇,却依然以最轻柔的力量,小心翼翼地为如来疗伤。直至将他体内的创伤修补得差不多了,才散去掌心的蓝光。
'此时,躺在地上,被他弄晕的医护人员已经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啊……你……发生什么……事了?」
uw~ ‘&;POg一众护士医生摸着头,神智模糊地左顾右盼。背对着他们,北冥浩天神色冷漠地举起左手,俐落地叩响指头。
清脆的响声中,雪白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一道黑影,伸出数双巨手,迅雷不及掩耳间将地上的人扯入墙中。
诡异的情景就在身边发生,往日一定会开声阻止的如来,此刻没有理会。看着他脸上无法掩饰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