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星子故意吊他的胃口:“想听啦?”
“想听,想听,求你嘞,快说吧?”阿合马把一杯酒递到赤星子嘴边,哄着他说,“哥要是真发了,绝忘不了你这个好兄弟。”
赤星子接过酒杯,喝下,把阿合马拉到跟前,向他讲出了察必王妃和子聪先生为给忽必烈送信而发愁的事。
赤星子说:“朝廷里好象出了重大的事,王妃和子聪先生急着告诉远在江南前线的王爷,可是,王府和开平城被包围了,出不去。王妃和子聪急得不得了,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你要是能有办法出得去王府和开平城,把信给王爷送去,你就是王府的大功臣!还愁得不到好处?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福气?”
阿合马的醉意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立马精神起来,蹙着眉用心思索起来。他蓦地想起了办法,高兴得大叫起来:“有啦!嘿嘿!我有办法啦!”
“真的?你不是在说笑话吧?”赤星子半信半疑,眨着眼问
阿合马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一本正经地说:“不,我不骗你,我真的有办法啦!走,去见王妃!”
阿合马说着,向前庭大殿走去。
大殿里气氛沉闷,压抑。察必、子聪、真金,还有王府管家,一个个皱眉苦思,愁容不展。
阿合马探头探脑畏畏缩缩地进来,用很小的声音嗫嗫嚅嚅地叫了声:“王……王妃……”
因为人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冥想苦思,屋里非常静,听得见各自的心跳。所以,虽然阿合马的声音很小,还是惊动了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向阿合马看去。
阿合马自惭形秽,被看得有些发毛。
察必认出了阿合马,她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感到很意外,疑惑地问:“哦,你……是那个扫地的?”
阿合马规规矩矩地回答:“正是,奴才叫阿合马。”
没等察必开口,真金不耐烦地呵斥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也是你来的地方?快走!滚出去!”
阿合马诚惶诚恐地跪下,说:“主人是不是在为不能去给王爷送信而着急?”
察必烦躁地向他挥了挥手,说:“你太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关你的事少打听!扫你的地吧!”
“这……我……”
阿合马还要说什么,真金大怒,吼道:“快滚!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一直没有说话子聪,向真金摆了摆手,说:“真金王子,听他把话说完,再赶他走不迟。”
真金轻蔑地斜了阿合马一眼,说:“哼!一个下贱家奴,有什么好说的!”
察必对子聪一向很尊重,对阿合马说:“别怕,你有什么话,说吧?”
阿合马深切地感到,这一刻的成败关系到他以后的前途和命运,暗暗叮嘱自己一定不能害怕和慌乱,要镇定,把话说清楚,让他们相信。想到这些,阿合马慌乱的心境平静了许多,郑重其事地说:“我有不叫任何人知道,偷偷出去给王爷送信的办法。”
“什么?你?你有出去给王爷送信的办法?”
阿合马的话不亚于在滚热的油锅里撒了一把盐,惊讶,怀疑,一下子炸开了。
阿合马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居然会引起这样强烈的反应,心中的自卑和压抑感一下子烟消云散,第一次体味到被人重视的开心和自豪。兴奋而认真地说:“真的,不骗你们,后花园有条暗河沟流向墙外。我扫地时发现的。从那里钻出去,谁也不会知道。”
子聪带着真金去后花园查看,阿合马说的一点也不错,那里果然有一条暗河沟流向墙外,墙外是人迹罕至的荒岗子。从这里偷偷出去,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察必听了,心中大喜。
真金和子聪都争着去给忽必烈送信。
察必认为不妥,摇摇头说:“不成,府里不能没有主事的男人,再说,阿里不哥那里也得有人盯着。何况,阿蓝答儿的手下都认识你们。不行。”
察必的话音未落,从门外传来个女人甜嫩嫩的声音:“姐姐,叫脱欢去吧!”
大伙回头一看,原来是忽必烈的另一个妃子,名叫南必。这女子比察必年轻得多,虽是蒙古人,但容貌俊美,身段窈窕,比汉家女孩不在以下。手里拉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白白净净,有些腼腆,像个女孩子。他是南必亲生的真金的异母弟小王子脱欢。
察必见南必来了,热情迎上去,笑眯眯地说:“是南必妹妹呀,快进来,坐。”
南必说:“不嘞。姐姐是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去给王爷送信?”
察必说:“可不是嘛。叫真金去吧,府里又离不开他。”
南必很爽快地说:“这有什么难的?叫脱欢跟阿合马一块儿去。”
“这……”察必面露迟疑,“脱欢还是个孩子,万一路上有什么闪失……”
南必打断她的话,说:“正因为他是孩子,守城的士兵才不会注意,容易混出去。”
南必拉着察必的手,推心置腹地说“姐姐别瞒我嘞,我知道,王府现在杀机四伏,处境很危险。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禀报王爷知道!早去一天可能就有生机,晚去一天可能就……”
子聪觉得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对察必说:“我看南必王妃说得对,别再犹豫了,就让脱欢小王爷跟阿合马一起去吧。脱欢年纪小,长得文文静静,为保险起见,我看可以化装成女孩儿,保准儿谁也认不出来。”
察必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同意了。
脱欢化装成蒙族小姑娘,很是灵秀可爱,从外表谁也看不出是女扮男装。
察必和子聪给忽必烈写了一封信,交给阿合马。
子聪对阿合马和脱欢说:“你们出城以后,找两匹好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往鄂州,交给忽必烈王爷。”
阿合马郑重点头:“奴才明白。”
阿合马不过是个干杂活的家奴,对他很看不起,觉得这种人压根儿就靠不住。但奈于额吉和子聪的情面,才没有执意阻拦。用不放心的口吻气哼哼地对阿合马说:“这封信不仅关系到王府的命运,也关系到成吉思汗家业的成败存亡,你一定要格外小心,务必要亲自送到王爷手中,不能出半点儿差池啊!”
“小王爷放心,只要我阿合马在,信一定能送到王爷手里!”阿合马信誓旦旦地保证。
“好。”察必说,“事情办好了,你是头一功,王府是不会亏待你的!”
阿合马等的就是这句话,激动而兴奋地说:“谢主人!”
“时候不早了,上路吧。”
察必、南必、子聪、真金满怀希望地送阿合马和小王爷脱欢上路。
阿合马的办法还真灵,果然顺利地从后花园地下暗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出了王府。阿蓝答儿监视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送出阿合马和脱欢以后,察必心里犯起嘀咕,怀疑是不是太草率卤莽了?自己并不了解阿合马,万一他要欺骗了自己,甚至去向阿里不哥报告出卖自己,那……那可就太危险喽!她不由激凌凌打了个寒颤,感到阵阵后怕。可是,事已做出无法追悔,只好求菩萨保佑不出那样的事,他们能平平安安把信送到。
阿合马和脱欢走出王府以后,天色已经大亮,进出城的人开始多起来。他们发现,把守城门的士兵比先前增加了许多。
就在这时,骑马驶来一位偏将,对守城士兵大声呵斥道:“阿蓝答儿丞相有令,严格盘查,忽必烈王府的人一个也不许放出去!要是放出去一个人,格杀勿论!休怪本将军无情。听见了吗?”
士兵齐声回答:“是,听见了!不让忽必烈王府的人出城!”
“好!”偏将这才满意地催马而去,到别的城门检查去了。
士兵们不敢怠慢,对进出城的人逐个盘查、审视,尤其对出城的人查更严,仔细审视辨认。
脱欢毕竟是个孩子,很是紧张和害怕,紧紧攥着阿合马的胳膊,声音颤抖地说:“啊?!这……”
阿合马也很紧张,但他强撑着,仗着胆子对脱欢说:“别慌,有我呢。别紧张,记住,越不紧张越没事,哎,对,就这样,走。”
脱欢跟在阿合马身后向城门走去。
士兵见走来个漂亮小妞,嬉皮笑脸地把他们拦住,轻佻地说:“哟?还真漂亮哎!怎么?还害臊啊?嘻嘻,过来呀?怕见人?别怕,来,来呀!”
他突然看见哨长走过来,变得很严肃,一本正经问:“现在都是下午嘞,怎么还出城啊?干什么去呐?”
阿合马陪着笑脸回答:“俺家在城外,回家,嘻嘻,回家呀。”
士兵有意找茬:“回家?你们到城里来干什么?”
阿合马早就想好了理由,很爽快地回答:“带我家小姐进城来看病。”
“看病?我看不象有病呀,哈哈!是相思病吧?”
士兵油嘴滑舌,逗得人们哈哈大笑起来。
“军爷真会开玩笑,真会开玩笑。”阿合马一边说一边拉着脱欢想乘机溜出去。
“站住!”
叫住他是哨长,声音很冷。
阿合马一哆嗦,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回头对哨长说:“长官,您叫我?”
哨长阴阳怪气地走过来,神情怪异地上下打量着阿合马和脱欢,冷冷地问:“是进城看病?”
“嗯,是,是来看病。”阿合马一面回答,一面琢磨哨长的用意。
哨长不紧不慢,但语气很严厉:“拿来!”
阿合马一怔:“拿来?拿……拿什么?”
哨长神情傲慢,咄咄逼人:“你少装糊涂?看病得开药,当然是药方!”
“啊!?药方?这……”脱欢没见阿合马准备药方,不由一怔,心想,这下可完喽。
哨长一脸自得,用猫耍耗子的心态对阿合马说:“怎么?拿不出来吧?想跟老子玩,你还嫩点儿!”神色一凛,喝道:“来人!给我抓起来!”
“是!”士兵们如狼似虎,一拥而上,擒住阿合马和脱欢。
阿合马并不害怕,瞪了哨长一眼,大声说:“放开!放开我!谁说没药方?给!看吧!”
阿合马从衣兜里拿出一张药方,递给哨长。
哨长并不懂医术,展开药方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自我解嘲地说:“嗯,不错,是治妇女病的药方,没事了,你们走吧,走吧。”
阿合马和脱欢离开平城,一口气走了五六里地,紧张的心才松弛下来,步子也放慢了。
脱欢惊奇地问:“阿合马,你可真行,那药方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当时可把我吓坏喽!”
阿合马对自己的智谋很是扬扬自得,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用炫耀的口气说:“你听说过狡兔三窟吗?连这点儿小事也想不到,那不就是笨蛋嘞吗?”
这次的成功,在阿合马心中燃起巨大希望,潜在的野心暗中悄悄膨胀起来,雄心勃勃地想,我阿合马总有一天会让世人刮目相看的!
二人在一个镇子上打了打尖,买了两匹好马,日夜兼程向江南奔去。
脱欢毕竟是个孩子,连续赶了几天路就受不了了。对阿合马说:“连着走了好几天嘞,我实在支持不住喽,歇歇吧。”
阿合马很坚定地说:“不行!支持不住也得支持!你额吉是怎么说的?这信关系重大,晚一天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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