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不哥决定把他的老底、留守按旦河老营的最精锐铁骑,和蒙哥汗留下的禁卫亲军,以及其他可以调用的兵马全都调来,与忽必烈决一死战。
几十万大军集中起来,后勤供应是个大问题,也速察忧心忡忡地对阿里不哥说:“大汗,我们的军需粮草一向由察哈台汗国供给。按事先约定,今年的粮草早就该送来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如果大军集中在一起,粮草不能按时运到,后果可就太严重喽!”
阿里不哥的粮食为什么由察哈台汗国供给呢?这得从察哈台汗国几年前一次宫廷政变说起。察哈台的国王名叫阿鲁忽,因为没有儿子,所以,对他的侄子格外器重,把兵权交给他,并准备百年之后由他继承王位。谁知这位侄子自以为兵权在握,羽翼已丰,发动政变,打进皇宫,要杀死阿鲁忽夺取王位。幸亏阿鲁忽逃得快,才保住了性命。阿鲁忽找到阿里不哥,请求阿里不哥发兵帮他夺回王位。阿里不哥需用的粮食,原来是由中原供应的。自从和忽必烈闹僵以后,粮食供应便失去来源。察哈台汗国盛产粮食,阿里不哥提出,他帮阿鲁忽夺回王位,阿鲁忽向他供应粮食。阿鲁忽急于夺回王位,想也没想,满口答应,阿里不哥需要的粮食全由他包了。阿里不哥出兵打败阿鲁忽的侄子,为阿鲁忽夺回王位。察哈台汗国便成为阿里不哥的粮食供应地。起初,不用阿里不哥催促,阿鲁忽也能按时送来粮食。后来,便不那么主动了,总是催促几次才运来。此次发兵攻打忽必烈之前,阿里不哥怕阿鲁忽不能按时运来粮食,就曾派人去催促,依然迟迟不见粮食运到。阿里不哥清楚没有粮食意味着什么,难怪他心急如焚,大骂阿鲁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位子坐稳了就翻脸不认帐。阿里不哥决定让也速察亲自去质问阿鲁忽。
阿里不哥对也速察说:“你拿着我的令牌,立即去见阿鲁忽,他若乖乖地把粮草送来还则罢了,要是背信毁约,不按时把粮草送来,可别怪我不讲情面,等我消灭了忽必烈,哼哼!我就把他踏成肉泥!”
也速察说:“是!我马上就去!”
阿里不哥说:“越快越好,那么多部队调来以后,急需要粮食啊!”
“属下知道!”也速察说,“我一定亲自把粮食押来!”
“好!大军的命运,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阿里不哥说这话时,眼睛是潮润的,几乎是向也速察乞求。
也速察知道肩负责任的重大,郑重地说:“大汗放心,就是死,我也要把粮食运来!”
也速察辞别阿里不哥,日夜兼程向察哈台汗国急驶而去。
阿里不哥为了赢得喘息时间,等待兵马和粮草运来,采纳谋士不鲁花的意见,写信给忽必烈假意投降。等兵马和粮草到后,出其不意向忽必烈发起猛攻。
信是不鲁花代写的,写得很恳切,感染力极强,用极为真诚的口吻自责自己,说什么:“弟年幼无知,生性卤莽,脾气暴躁。初闻兄继位登基,心中火起,不假思索,贸然兴兵发难!事后悔之莫及!同是太祖嫡孙,何必同室操戈、自伤手足?”接着话锋一转,说:“今兄已靖内乱,民心归附,实乃万民之幸。”最后信誓旦旦地地表示:‘愚弟每念及此,悔愧交加,无以自容。如兄念及手足情分,原谅弟卤莽无知,不记前嫌,弟愿诚心归附,永远奉兄为大汗主,忠心不二,决不再叛!’
忽必烈看信以后,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阿里不哥真的后悔了还是缓兵之计。忽必烈为了弄明真相,一面写信给阿里不哥,答应接受他的归顺请求,并请他把兵撤回按旦河;一面派出细作,看阿里不哥正在做什么,与信上说的是不是一致。
细作探察的情况使忽必烈大吃一惊。
原来,阿里不哥不但没有任何撤兵的意思,而且在暗中大规模地调动军队。也该着阿里不哥倒霉,就在这时,汪良臣的部下捉到阿里不哥的一个俘虏,经审讯得知,因为营中缺粮吃不饱,偷偷跑出来找吃的,才被俘获的。汪良臣觉得这个情报重要,立即报告忽必烈。忽必烈大喜,亲自审问俘虏,从俘虏口中得到阿里不哥的粮草是由察哈台汗国供应的,还知道了阿里不哥为了催索粮草派也速察去了察哈台汗国。
忽必烈勃然大怒,把阿里不哥的信撕了个粉碎,大骂道:“哼!什么‘弟愿诚心归附,永远奉兄为大汗主,忠心不二,决不再叛!’都是假的!骗人的鬼话!”
他决定将计就计,再次写信给阿里不哥,在信中除说了些弟兄情谊的话以外,还说为了表示他的“诚意”,准备把部队撤回开平,欢迎他随时来开平见面。暗中却釜底抽薪,命令汪良臣派兵截断从察哈台汗国到阿里不哥营地的运粮通道,不许一辆运粮车通过。并派平章政事赵璧为使臣,带着他的令牌秘密去见察哈台汗国国王阿鲁忽,并向川陕路经略使廉希宪和总兵汪惟良下了一道密旨,叫他们全力配合赵璧,只要阿鲁忽脱离阿里不哥,提什么条件都答应。如果阿鲁忽不肯脱离阿里不哥,就将其除掉。总之,绝不能叫阿里不哥在察哈台汗国得到一粒粮食。
赵璧知道此行责任重大,日夜兼程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川陕经略府,向经略使廉希宪和总兵汪惟良传达了忽必烈的旨意,研究了行动方案,决定由赵璧带着库银库粮去见阿鲁忽,晓之以礼动之以情,劝说他脱离阿里不哥归顺汗廷。如若执迷不悟,汪惟良便派兵征讨,将其消灭。就这样,赵璧带着川陕经略府的库银库粮来到察哈台汗国。
也速察知道粮草对于阿里不哥的重要,辞别阿里不哥后便夜以继日地向察哈台汗国急驶飞奔,路上累趴下两匹马,再加上动身比赵璧早,抢先赶到察哈台汗国。
这些日子来,察哈台汗国王阿鲁忽整天的提心吊胆,吃不好饭睡不稳觉,惴惴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祸就会降落在自己头上。阿里不哥贪得无厌,索要的粮草年年增加。尤其近年来准备打仗,养了大量军队,粮草需求成倍增长,更是没完没了的索要。今年天不作美,国内干旱歉收。阿里不哥索要的粮草不但没减,还增加了许多。若把粮食交给阿里不哥,他的百姓就得挨饿。这也是他迟迟没向阿里不哥送去粮草的原因。可是,他知道阿里不哥凶暴嗜杀,如果惹恼他,决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总管太监了解主子的心情,但总得想个万全之策呀,总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对阿鲁忽:“大王,给阿里不哥的粮草,您到底打算怎么办呀?”
阿鲁忽烦躁地说:“今年的收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到哪儿去给他弄那么多粮食?都给了他,我的百姓还吃什么?总不能都把嗓子眼儿用绳子勒起来吧!”
总管太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可是,您当时是答应了他的呀?唉!真是应了那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老话喽!”
“嘿!”阿鲁忽一脸沮丧,哭哀哀地说:“当时,那逆子都打进了我的王宫,不求他帮助,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呀?谁知道求神引进来小鬼!真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哟!”
总管太监担心地说:“阿里不哥已经多次来信催促,此人凶狠残暴,翻脸不忍人,老奴担心这样拖下去,万一惹恼了他,会对我们……”
阿鲁忽说:“这些我都想过。眼下,他正和他哥哥忽必烈争夺汗位,亲兄弟打得不可开交。我估计,他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咱们。能拖一天是一天,慢慢想办法吧。”
阿鲁忽的话音刚落,王宫卫士长急匆匆地跑进来,样子很急,像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上气不接下气地对阿鲁忽说:“启禀大王,钦……钦差到……到啦!”
阿鲁忽一怔:“钦差?什……什么钦差?”
“什么钦差?当然是阿里不哥大汗的钦差喽!”
也速察说着,气冲冲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横眉立目、如狼似虎的武士。
瞧这架势,阿鲁忽预感到事情不妙,急忙换成讨好的笑脸,忙不迭地走下御座,一边施礼一边说:“阿唷!原来是国舅大人到了!有失远迎,死罪,死罪啊!”
“慢!”也速察抬手止住阿鲁忽,冷冷地说,“爷我现在不是国舅,是汗廷钦差!”
“钦差?”阿鲁忽怔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说,“喔?是是是是!钦差一路辛苦啦,请坐,快快请坐,本王这就叫人准备酒席。”
“多谢啦!不用!”也速察的神情还是那样阴冷,“你大概不会不知道,本钦差不是来吃酒的吧?”
“呵?这……是……是是……”阿鲁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也速察毫不客气地坐在阿鲁忽的座位上,生气地质问道:“阿鲁忽,你好大的胆子!阿里不哥大汗多次来信催促,你居然当成耳旁风,至今不见你送去一粒粮食?你要抗旨造反不成?”
阿鲁忽急忙解释说:“啊呀上差,您误会了,阿鲁忽哪里敢抗旨造反呐?实在是……”
阿鲁忽面露难色,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
“哼!”也速察不吃他这一套,鼻孔里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你少跟我哭穷,是什么呀?”
阿鲁忽说:“我真的不是哭穷,说的全是实际情况呀!今年天旱,粮食歉收,一时实在是凑不出那么多粮食,请钦差转告阿里不哥大汗,容本王一段时间,本王一定按数送去……”
“哼!”也速察满脸怒容,粗暴地打断他,说:“你求阿里不哥大汗出兵帮你平定你侄子叛乱时,你怎么不说容一段时间呀?现在王位坐稳了,用不着大汗了,怎么着?就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不不,阿里不哥对我的恩情,我终生不忘!”阿鲁忽最怕说他忘恩负义,急忙辩解道:“可是,实在是一时凑不出那么多粮食……”
也速察冷冷地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凑齐呀?”
阿鲁忽看着也速察不悦的神色,鼓了鼓勇气,说:“半……半个月,怎么样?半个月保证凑齐送去。”
“不行!”也速察断然拒绝,“你不会知道,阿里不哥大汗正在跟忽必烈打仗,没有粮食你叫战士们喝西北风呐?”
阿鲁忽只好让步,试探地:“那……那十天……行了吧?”
也速察说:“还太长!”
阿鲁忽为难地嘟哝道:“这……十天还不一定能凑齐呢?”
也速察不容质疑地说:“五天!最长五天!三天凑齐,第四天装车,第五天本钦差押着粮草动身上路!”
“啊!?这不才只有三天吗?三天怎么来不及呢?我到哪儿去找这么多粮食?三天真的不成,上差!求您啦,再多宽限几天吧?”阿鲁忽苦苦哀求。
也速察脸色铁青,黑虎着脸斩钉截铁地说:“我说了,五天就是五天,多一天也不行!到时候要是凑不齐粮草,哼哼,阿里不哥大汗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小心他把你的察哈台汗国踏平!”
察哈台是个小国,阿鲁忽知道,真要惹恼阿里不哥,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可是,一时间到哪里去弄那么多粮草啊?眨眼两天过去了,他心急火燎地把大总管找来,拉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怎么样?都过了两天啦,粮草准备得怎么样?凑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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