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被拘禁于宗人府了,等等等等。而八贝勒府里,也渐渐变得有些热闹。
我倚坐在湘妃竹榻上,贴身丫鬟柳儿和芳儿一边一个摇着扇子,可我还是觉得热得有些难以忍受。看着桌上供的冰块,刚才还飘着些微的白汽,不多会儿就化成了水。
手里拿着本诗经,顺手翻开一页,有一眼没一眼的看了会儿。嘴里虽然默念着“心静自然凉”,可听着水阁外梧桐树上的知了一声声悠长的鸣叫,我的心里还是像点着一盆火,愈发的烦乱。索额图的倒台让很多人消沉,同时也让另外的很多人蠢蠢欲动。
丫鬟把盘子里的水倒掉,换上新的冰块。我探手过去捞了几块,扔进了放葡萄的碟子里。柳儿一边打着扇,一边说:“福晋,要不要歇歇晌?”
“这么热的天,哪里能睡得下。”我抱怨着。看看身上依旧紧实的层层衣衫,我欲哭无泪。谁说古代就不热的?就冲穿这么多层的衣服,在空调屋里都不会凉快!
“明玉呢?” 说来也怪,自从去年见过明玉之后,也许是自幼丧母的缘故,这丫头对我越来越依恋,三不五时的就会到贝勒府小住。而胤禩,从开始的皱眉头不适应,到后来无论明玉做了什么,都能视若无睹了。
“回福晋的话,二格格还在抱厦里睡着呢。”小丫头恭恭敬敬的回道。
我倒是佩服这丫头,这么热的天,还能照睡不误。我羡慕的叹口气,真是的,还是土生土长的更能适应环境呀。
突然,外面除了蝉鸣之外,又增添了些许人声。
我看了一眼环侍的丫鬟们,马上有人挑帘走了出去。片刻,小丫头回来,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垂首回道:“回福晋,是……是二格格跟……跟十四爷打起来了!”
天哪!我抚额长叹,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匆匆的带着丫头直奔事故现场,看到实景我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只见我那彪悍的妹子鬓发蓬松,一副午睡未醒的样子。本来好好一个娇憨小美人,现在的造型却是一手拿着小马鞭,一手揪着胤祯的领口,小脸上洋溢着趾高气扬的嚣张气焰。胤祯的衣袖上一道鞭痕,隐约透出血痕。我忙仔细打量明玉,见她身上倒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十四爷还算绅士,没有跟她动手。
看明玉又要举鞭,我赶紧喝住:“住手!”一边说,一边抢下她的鞭子,又拽开她薅着十四脖领子的手,恨声道:“你这个惹祸精,一边呆着去!”
看十四整理好衣服,我忙上前安抚道:“十四弟受惊了,我家这小孽障不知礼数。还请十四弟海涵。”
胤祯连忙施礼:“八嫂多礼了,胤祯不敢。”他的表情有些许的不自在。
明玉抢上前来,拉着我挑衅的看着十四,道:“姐姐,他背后说人是非,不是什么好人!你干嘛还对他那么客气!”
胤祯脸现尴尬之色,正想说话,这时月亮门外走进来几个人。十爷开路,后头急忙忙走的是八爷,四爷,九爷和十三爷。
我赶忙敛衽行礼:“明慧见过各位爷,爷吉祥。”四爷虚抬了一下,说了声“弟妹无须多礼”,八爷皱着眉看着明玉不说话,另外的几位给我回了个礼。
看着明玉不服不忿的样子,我扯了她一把,她这才请了个安,含混的说了声“吉祥”。
八爷看看十四爷的狼狈,又看看明玉的嚣张,刚想开腔,就见明玉直扑向老九,拉着他的袖子,眼圈一红,啪嗒啪嗒的开始掉眼泪,委屈地说:“表哥……”
胤禟嘴角微抽,好看的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他扯了扯袖子,见扯不开也就由她了,低声问:“怎么了这是?闹得沸反盈天的。又发你的大小姐脾气了?”
“表哥!”明玉不依的大叫。“是他们,他们胡说八道欺负人。”她用手指点过老十和老十四。被点到时,俩人都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他们说什么了?”胤禩一边查看老十四的伤,一边问,“就能让你在我府上鞭打皇子?”声音里似乎带着些冰碴子,三伏天里竟让我有些寒意。
“还不快给十四弟赔礼。”胤禟轻拍了下明玉的肩膀,充当起了和事老。
“我不!”本来听了胤禩的话有些瑟缩的明玉一下子站的笔直,“应该是他们给我赔礼!给我姐姐赔礼!”
我一愣,这里还有我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是存稿箱代发的,今天俺上班!
☆、第四章
我眼睛扫过老十,他的眼神躲躲闪闪的,就是不看我;我接着看老十四,他也只是垂着头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伤口。我再看明玉,这丫头的眼睛里都要冒出火了。
看来,这二位爷是说了什么跟我有关的、不怎么好听的话被明玉听到了。
想及此,我不禁有些腹诽,这多半年里,我可是谨言慎行,从没办出任何一件出格的事儿,还能被人挑毛病?再说了,你挑就挑吧,还非得让我妹妹听着。越想越觉得委屈,火腾一下子就起来了。你们能背后说人,我也不怕当面得罪。
我看胤禩还想说什么,赶紧制止:“好了,贝勒爷。这件事情既然缘起于我,那我就说句话。明玉虽然顽劣,却不是那不知进退,不懂规矩的孩子。二位爷究竟说了什么,这么大庭广众的,我也不想听你们复述,至于赔礼,明玉受不起,明慧也受不起。十四爷的伤,若是万岁爷和德妃娘娘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
说完,我礼也没行,说了声告退,拉着明玉直接回了后院。
回了房,先让丫鬟捧了水,姐妹两个梳洗了一下,我拉明玉坐在罗汉榻上。这时候明玉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她看看我,突然扑哧一声乐了。
“姐姐,你刚才可真厉害。”她笑着说,“就跟你在家里的时候一样。”
我给了她个爆栗:“你个莽丫头。说说吧,刚才是怎么回事?”
于是明玉开始声情并茂的描述,包括那两位爷在背后议论我时的表情语言动作,林林总总。我抽干水分,理出梗概,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另外几位爷在书房谈事的时候,老十和老十四耐不住沉闷与酷热,溜到花园子里找阴凉。俩人在荷花池的亭子里闲聊,那话音顺着水就飘到了在水阁抱厦里。明玉听到他们说什么“八哥厌弃八嫂”“八嫂是自己上杆子嫁的八哥”“八哥心里只有侧福晋”等等,小姑娘听的义愤填膺,后来又听到老十四说“那明玉也是个泼辣货”“不知道侧福晋的妹妹怎么样”,老十回答“无论什么样,也比明玉好。”之类的话,明玉就彻底崩溃了。
因此才会在老十和老十四歇够了,要出花园的时候拦住他们,动了手。老十是在老十四被明玉薅住的时候,溜出去报的信。
听完她的叙述,我心里叹口气,笑着问:“你说,人家哪句话说的不对?”
明玉一哽,本来就大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不解的看着我。
“傻丫头,别人说什么与你我何干呢?”我温柔的看着她,“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与人无碍,就没有怕人说的地方。当年,的确是我向阿玛要求,求皇上把我指婚给贝勒爷的。而贝勒爷确实也是不待见我,除了初一十五从来不会歇在我房里。这是个有目共睹的事实呀。别人说就说呗,至于往心里去吗?”说着我自嘲一笑。
明玉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声音哑哑的说:“姐姐,我还记得三年前,阿玛回来说,皇上答应把你指婚给八爷。那时候你高兴成什么样了,你忘了吗?你拉着我一遍一遍地说八爷有多好多好,像什么仙,像什么神。”她笑了一下,又说:“我问你,他比表哥还好看?你说什么你还记得吗?你说,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好。你喜欢他,你也会让他喜欢上你。可是现在,你难道不在乎了吗?”
我听着明玉的话,心里突然有些抽痛。也许是残存的记忆里那些爱恋吧,我突然想落泪,为了真正的郭络罗明慧。
“别说了。”我打断明玉的话,故作轻松的笑着说:“我一直以为你还是小孩子,看来明年大挑的时候,我得跟阿玛说说,给你找个好女婿。”
明玉脸一红,不依的揪着我的衣襟,扭股糖似的蹭来蹭去。
我拍拍她的头,想起刚才她鞭打十四爷的壮举,无奈的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还嫌别人讲你泼辣,就冲你刚才的作为,真要闹到宫里,阿玛也救不了你。”
“我很生气嘛。”明玉委屈的皱皱鼻子,“他们那么说我听了真的很生气呀。”
“傻子,生气也不能动手啊。而且那是十四阿哥,你不光动手,还带了幌子出来。”我想到十四的伤,怕德妃知道了会怪罪明玉,又怕吓着她,也不明说,只是笑着说道:“以后再有这种事,多动动脑子,别直接就动手。就算想出气也有其他的法子。”
“什么法子?”明玉眼睛晶晶亮的看着我。
看她高兴,我也不禁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来,附耳过来。”
听完我的话,明玉笑的见牙不见眼,乐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挺喜欢明玉的。
☆、第五章
用过晚饭,又跟明玉有一搭没一搭的打了会儿棋谱,见她面露倦容,便打发她奶娘孙嬷嬷和丫鬟们送她回房去休息。
我静静地坐在窗前,回想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思来想去,总觉得心口堵得慌,于是拿出帖子,自己动手磨好了墨,静下心来习了几篇字。明慧本身识字,只是写的不大好。我原来也是练过一段时日的,这几个月闲着无事,又重新开始写起来,如今一笔行楷倒也算拿得出手了。
天黑的时候,八爷突然出现在我房里,我下意识的去看窗外,只见半圆的月儿正挂在柳树梢。不是初一,也并不是十五。
看到我的动作他似乎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从袖子里拿出件东西,递给我说:“这是老十和老十四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赔礼。”
我看看他不自然的脸,笑道:“哎呦,爷这话这可真是折杀我了。他们又没做错什么事,可是陪得哪门子的礼儿?再说,爷们儿们就是做错了,也犯不着说什么赔礼不赔礼的话。还请贝勒爷替我退回去吧,这我可不敢收。”
他无奈地把东西塞到我手里,说:“眼见着前一阵子的贤良淑德都是装的,还是这么牙尖嘴利的。”话虽不是好话,可是借着昏黄的烛光和迷蒙的月色,平添几分暧昧的亲近出来。
手刚一接触那东西,一阵凉意袭来。我也不再推拒,好奇的举起手中之物,见是一块巴掌大葫芦形的黑黢黢的玉把件,样子一般,难得的是触手生凉。我喜极,这么热的天儿,这个的确是好物件儿呀。
看我喜不自胜的样子,胤禩似乎脸上也微露笑意,道:“你倒是识货。这可是千金难得的好东西。名曰‘玉骨’,传说是块千年寒玉,你可要好好收着。”
我睨他一眼,笑道:“凭他值什么千金还是万金的,若无用,又与粪土何异呢?”看他沉吟,我又问:“请贝勒爷指点,这‘玉骨’之名,莫非是花蕊夫人的典故?”
他赞赏的道:“福晋果然有见识,正是,”他略带调侃的看看我汗湿的额角,“所谓‘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也。”
我不禁失笑:“偏是有人爱穿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