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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景书没有考虑到一些问题。与朴宰范不同,权志龙对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断,所以当从薛景书口中得知与预想完全不同的真相时,他受到的冲击不是一点半点。
薛景书说到后面,也从权志龙惊愕的脸色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的东西,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硬生生地停止了叙述。
权志龙双手抱在胸前,做出防备的架势,手指紧扣,把衣服都抓出了褶皱。利用这样一件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不希望受到其他人、比如自己的干扰是可以理解的啊。权志龙不知道他是应该赞赏薛景书的冷静与敏锐,还是畏惧薛景书的疯狂,以及可怕。
没错,现在权志龙对薛景书生出了些许畏惧。这一系列行动中智慧和勇气均不可或缺,更重要的是薛景书在行事的时候完全地出离了她的感情,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不感情用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人的判断和决定,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感情的影响。从《departure》这首歌以及它的现场中可以看出薛景书感情的深沉强烈,上传歌曲、登上舞台这些不太明智的举动也可以看做感情的一个体现,可是随后薛景书几乎完全不受感情的影响,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事来达成目的,权志龙看着薛景书,忽然感觉眼前的女人有一点陌生。
“挨打第二天你去公司,是故意让别人看到你的眼睛肿了的吗?”
权志龙的问题令薛景书感到了一丝从骨子里生出来的凉意,事情与她预想的不同,这证明:在感情问题的处理上,薛景书算不上是一个聪明人。“眼睛会成那样我也没有想到,在公司里,被人看到戴墨镜的话效果也是一样的,用隐形眼镜的话倒是可以遮住,可是……”
“你不想,对吗?”
前一天晚上自己说了伤人的话,薛景书那时什么都没有说就挂断,应该是哭了。而第二天发现了她眼睛的情况以后,薛景书便果断地选择了利用,最后效果不错,这个消息配合着挨打一类的传闻,的确触动了不少人的同情心。权志龙推断着。
薛景书眨了眨眼睛,从权志龙的表情里,她隐隐感觉到这一次她似乎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可事已至此,她只能继续下去:“志龙,我……”
这个样子是默认,所以权志龙没有等薛景书把话说完,就开口道:“景书姐,我想问你,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利用的?”
在那个情况下戴隐形眼镜真的很疼啊,准备好的抱怨就这样堵在了喉咙里,薛景书终于看出了权志龙发问时眼底深深的戒备,仿佛能感受到自己急剧下降的提问:“我不知道。”
薛景书下意识地选择了继续诚实,这个选择称不上好也不算坏,因为答案有或没有差别并不大。权志龙觉察到薛景书忧虑的目光,这曾经很多次带给他暖意,包括那次由于怀疑他的心理情况用谎言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可是现在他无法把刚认识的薛景书与眼前的人重合到一起。“我想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权志龙站起来,说。
已经知道事情不对,可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薛景书还没有弄明白,所以她只能答应权志龙:“好,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继续问我,不过回去以后最好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到这件事上,别影响到你的演唱会。”
权志龙露出了有点意外的表情:“你对于我重视音乐胜过重视你,好像一点抵触都没有的样子。”
“有什么可抵触的,志龙,在这一点上,我们不是一样的人吗?”薛景书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才发现它已经冷掉了。
没错,他和薛景书都是从小就开始为梦想努力的人,都是把事业看得比感情更重要的人。权志龙知道薛景书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可还是止不住地越发不是滋味起来:“那我先走了。”
薛景书拉开窗帘向下望,看着权志龙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的脸贴在玻璃上,上面的水汽弄湿了她的头发,她也浑然不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由朋友演变成知己、最终成为你想与之一同走下去的人?现在你的恐慌感,又是从哪里来的?薛景书靠在那里想了很久,直到听见家虎的叫声才回过神。
打开卧室的门,满脸皱纹的沙皮犬正在不满地“呜呜”着,见到薛景书进来,直到食物有望的它立即变脸,冲薛景书摇起了尾巴。
把狗粮扔到家虎面前,薛景书直接坐在地板上,看这条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的狗迅速地解决饥饿问题。她怕狗是不假,可如果做好了心理准备反应也不会太夸张,何况家虎是认识她的,不至于有威胁。
“家虎啊,虽然说我的表现一直像个后妈一样,可实际上,在你眼里我还是第一任女主人”,薛景书有点苦恼地抓了抓头,本来就没怎么打理的发型显得更乱了,“不过,为什么我觉得你会有真正的后妈呢?”
权志龙抬头向上看,他看不清薛景书的脸,但可以看到伫立在窗口的人影,他的心情顿时更加复杂,转身走进了停车场。
把安全带系好以后,权志龙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最终却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薛景书说的是实话,她没有理由在男朋友的面前用谎言描绘自身不太好的一面,可如果那是实话……自己所爱的女人,竟然是这种能够运用层出不穷的手段、凭借有限资源、将舆论方向扭转的人?
权志龙喜欢强势的女人不假,但薛景书展现的东西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他喜欢薛景书的努力与坚韧,欣赏薛景书的理性与沉着,可薛景书行为中透出的对感情可有可无的态度以及近乎冷酷的冷静,却令权志龙十分介怀。
他一会儿想起薛景书对自己的关心,一会儿想起她提到朋友时话里若有若无的爱护之意,一会儿又想起薛景书危局中的一系列摒弃感情影响的举动,竟无法辨明真正的薛景书是什么样子。薛景书之前留给他的印象是尽管有心机但心地柔软,可现在这种印象竟有了被推翻的趋势。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尽管之前达成了初步和解,权志龙的手机中对薛景书发来短信的提醒方式依然是提示音,他伸手把手机拿起来。
“家虎在我这里,后天开始我有通告,你在这之前抽时间过来接它,如果没空的话对我说一声,告诉我应该在什么时候把它送到哪里。”薛景书的短信如同以往一样透着体贴,也如同以往一样少了些热情的感觉,权志龙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发动了车子。
《原来是美男》的收视率是一个悲剧,可它在年轻人中的反响还是相当不错的,在电视剧主演的粉丝见面会上看到现场的热烈反应,薛景书难得地有了种类似欣慰的感觉。她记得从2010年开始韩剧就正式进入不以收视率论英雄的时代了,周边销售、海外版权之类的反而成为了主要的收入来源,说不定《原来是美男》还是这种转变的“元祖”呢。
“景书能不能唱一段《如何是好》?”这位粉丝的提议赢来了全场的附和之声。薛景书以“流血的声音”成为实力受到国民肯定的偶像,《如何是好》又是她的作品,偏偏现场的时候薛景书一直低头与键盘打交道,顶多做一做和声的活,她演绎的《如何是好》是什么样子,大家都是怀有期待的。
薛景书不是很想唱,可在场那么多人的呼唤令她不好拒绝,她想了想,伸出食指:“就唱一小段,好不好?这首歌虽然是我写的,但其实我没怎么练习过。”
这话是真的,《如何是好》全部完成的时候她与权志龙都和解了,自然不会有心情整天唱这首歌。堪称年度第一神曲的《departure》,薛景书在那次现场过后同样是再也没有唱过。
耳朵尖一些的人都能听出来薛景书在唱法的运用上有些生涩,证明薛景书刚才说的是不折不扣的实话,可是其中蕴含的感情,却令人无法不为其所吸引。不愧是能够感动国民的声音,这是在场的绝大多数的人的想法。
只有郑容和看着歌唱时神色落寞的薛景书,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景书和志龙是要分一次的,所以,别说我又虐,这是设定好的。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开始就有些问题,现在虐了以后才能有甜啊。
考试惨不忍睹,我现在反思一下,发现自己这个学期过得实在太颓废了,参考书一本都没刷,就连书上没有布置的题我也只做了一下微积分的,至于英语……没了课前听写我也懈怠了啊啊啊啊啊。
25日估计要考电路,六月有四级和期末,发愤图强应该来得及(?)吧……放心,发一下牢骚而已,文不会耽误的,不过除了写文以外,我觉得我要把逛贴吧看小说之类的停一下了,唉。
☆、放弃,可以吗?
薛景书记不清她是第几次拿起手机了,结果是一样的:没有权志龙的来电或者短信。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开始她曾经反复问自己。这些天她试着站在权志龙的角度去思考,也认识到了一些问题。当初朴宰范在辱韩事件中受伤极深,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对事件的真正态度,而且薛景书性格中不好的一面作为朋友他不会太过在意,接受起来并不困难;权志龙不一样,薛景书原先并不像把自己的阴暗面给他看,权志龙也会下意识地把她想得美好一些,骤然间直接得知事实,还是太突然了,薛景书在这一点上,又一次暴露了她在感情方面的不成熟。
薛景书理解权志龙,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介意。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几乎全都让你知道了,你觉得我会威胁到你或者对你造成不利吗?
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是一个更加紧要的问题。
表白难,对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前辈表白,更是一个不可能任务。
事实上,郑容和已经开始思考表白是否有必要的问题。即便公司允许他交女朋友,薛景书也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这个女人身上的光芒太盛,她身边的男人如果没有强大到一定程度,比如现在的那个人,难免会有些不好的嫌疑。何况看样子薛景书对那个男人感情不浅,郑容和私下告诉自己,离薛景书远一点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一站到薛景书面前,郑容和就感觉到,他的理智正在渐行渐远。
“我们上人气歌谣的时候,景书姐打算再唱两句吗?”话题并不难找,尤其是在找话题的人处心积虑的情况下。
“还是不要了,你也听得出来我唱的到底怎么样。”薛景书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机。
“很好啊,感情表达非常深沉,如果多练习一下的话,绝对会很赞。”
“感情深沉?”薛景书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这种感情我不太想要啊,容和,你要不要试试?”
这个时候新经纪人金志勇走了过来:“景书,该回公司了,你还要去做造型。”
“我知道了,志勇哥。”薛景书对她的新经纪人很尊重,有性别差异先前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亲近是很难指望的了,所以现在这样还算不错。金志勇也没有什么不满的,一同维持着这种客气而疏离的关系。
她是那样的人啊,不想伤害任何人,只留下自己承受一切。
“容和,那我先走了。”薛景书依然没有多想什么,郑容和目送薛景书离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传来被烧灼的痛觉。
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