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算是第一的神将了?真是让人失望,早知神界如此不堪,我早该率兵攻打神界。统领六界之事,早该由我妖界来做。”
远远的听到诛心讥讽的声音,飞蓬立刻追了上去,见诛心似是往神界去了,心中更是急躁,甚至于没有看出诛心的□术。
当突然出现的诛心偷袭成功的时候,他和飞蓬有一样的惊讶。穿透胸口的手慢慢缩了回来,没有心的胸膛空荡荡的,诛心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惊喜之余,竟一时愣在了那里。
飞蓬低头,伤口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当然里面的伤不会好得那么快。白色的袍子上染了红色,只有微微几滴血从诛心手上滴下,落在剑上。
输了?输给诛心,还是输给他自己?飞蓬来不及思考,突然眼前一晃,接着眼前就只有那熟悉的脸,时常皱着的眉头更加紧缩,削薄的嘴唇紧闭,失了血色,苍白得令人心疼。
“长卿,你怎么了?”
徐长卿挑眉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转过头似乎忍了忍,还是憋不住,难得语气不善地说:“我很好,该问这句话的人是我。你,你怎么会……”
生气,但是看到那鲜艳的红色却又心疼,徐长卿转开视线不忍看。
“这没什么,我是神,不会有事的。”飞蓬用一贯的淡然语气说。
但这听在徐长卿耳中却十分刺耳。向来温善从不责骂别人的他,第一次有冲动责问飞蓬为何不爱惜自己,为何要让自己受伤,还要这样一幅无所谓的表情,刺得他心疼。
随即却又想到,飞蓬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没有了斩妖剑在手。而斩妖剑现在被蜀山用来封印锁妖塔,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是他,害了飞蓬至此。徐长卿不由深深自责起来。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变得有些奇怪。”飞蓬抚上徐长卿的肩,能够知道他想法一般,“不会有下次了。”
“是,不会有下次了!”徐长卿激动得打断了飞蓬的话,自己也吃惊了一会儿,复有平静说:“还是我去找诛心吧,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心,不可能一点不受其影响。此事由我而起,本该由我来承担。”
“事到如今,怎么还说这样的话?而且,你绝对不能去找诛心,他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以他的野心和狡诈,肯定会想方设法让你变回剑身,让他称霸六界。”飞蓬断然拒绝。原本他可以以力量的优势来抵御诛心的诡计,但是徐长卿……即使力量相当,论诡计,也不是他的对手。
飞蓬心里还在奇怪着自己的状态,一面担心着徐长卿,不由说话重了口气,竟透露了不该透露的。等语音刚落,他就反应过来,懊悔得看向徐长卿,似乎已经太晚了。
“你原来,已经知道了。”徐长卿惊讶过后,却很快恢复平,淡淡说了一句。
飞蓬自觉光明磊落,知道也便知道了,却也有种不安隐然心间。正要说什么,徐长卿又开口了:“蜀山到了,我对疗伤不是特别精通,让几位长老好好为你看看吧。”
徐长卿不精通疗伤?飞蓬虽然不知,但景天的记忆中他却是紫阳长老的关门弟子(此处实在记不清楚了,当时徐长卿的确是跟着师傅去给唐门老头治病了?),怎么会不知医药疗伤?飞蓬默然,应了一声,安静地到达蜀山。
四十二
徐长卿把飞蓬安置了,立刻去找常胤,知道为了封印锁妖塔,几位长老都耗费了不少,再将斩妖剑取出,恐怕锁妖塔真的会成为历史。
无奈地叹了一声,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徐长卿也知自己不过是尚存侥幸之心。
“师兄,飞蓬将军的事,我也听说了。”常胤见徐长卿愁眉不展,满是自责之色,不由道,“其实,飞蓬将军会输,并不是因为没有斩妖剑在手。今日所见的飞蓬将军,和第一次所见的完全不同,改变他的,不是一把斩妖剑。”
常胤是想安慰徐长卿,却不想他因此陷入了沉思,不再说话皱眉离开了。常胤很惊讶,从未见过这么失礼还有些任性的徐长卿,想到飞蓬,摇头笑笑,没有叫住他。
徐长卿回到飞蓬所在的地方,正好两个年轻的蜀山弟子被派来招待飞蓬,因仰慕飞蓬将军,耐不住问起了问题。
“将军,您真的将斩妖剑封在了锁妖塔之内吗?听闻您手持斩妖剑镇守南天门,是天界第一的神将……”
“天帝没有赐我斩妖剑之前,我便已是天界第一的神将了。”飞蓬淡淡地说,带着些许不屑。
听飞蓬如此说,两名弟子更是激动,忙又问道:“可是没有了趁手的兵器,对您来说没有影响吗?我们蜀山一直以来都在学习剑道,以剑养气,人剑合一,若没有了剑,道也无所依。”
“你们不过是凡人,以剑修道,想要修成剑仙,自然要依靠剑。我已是神将,又何须这身外之物呢?”飞蓬顿了顿,脸上闪过几丝怅然,连语气也沉郁了下来,“况且,至今也没遇到过一把真正趁手的剑。斩妖剑沾染了太多妖气,难以人剑相一。”
“那真是可惜了,像飞蓬将军这么厉害的神将,没有一把像样的剑怎么行?我听师傅说过,我们人界铸造的剑再怎么好,在仙神眼中也不过都是普通的铁器。不过,传说中还是有一把宝剑的,是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后来灵宝天尊得到了它,又重新打造……”
听到“上古时候”开始,徐长卿的心跳就开始加快了,不知为何紧张了起来,忙离开了那里。自己并没有学过铸剑,也不曾了解,原来这太一剑的存在,是大家都知道的。从没有人跟他提过,莫非是怕他?
徐长卿放弃了犹豫,一旦下定了决心,也就不用那么纠结于心了。太一剑本来就是飞蓬的剑,现在他需要它,他自然要为他献出。是啊,根本就用不着犹豫的。
但是徐长卿并不知晓如何让自己变回太一剑,去蜀山的铸剑台找师弟询问,却被告知不知情。徐长卿道是他有意相瞒,正想劝说,突然传来蜀山掌门急令,师弟向徐长卿道了失礼便匆匆赶去无极阁。
徐长卿也差点跟去,又想起自己已不是蜀山中人,干脆留在了这空无一人的铸剑台转了几圈,放弃了翻身进去的念头,到后面的五灵阁去查阅典籍。
关于太一剑的资料不多,也只提到了最初还为伏羲所用的时候,似乎后来转入人世,就消失在了世上一般。
徐长卿皱眉沉思,看到了桌前五足洗中的清水,想到了一个人。
青儿虽是女娲后人,大地之母,却因被水灵珠封印百年,水的灵性非常高。徐长卿尝试着通过水来寻找她,与之通话,没想到她真的在水边,及时地回应了。
“道长,你、你怎么会在女娲庙的水里?”青儿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
“你看到的是虚影,我现在在蜀山。”徐长卿听出青儿精神不错,笑着解释说。
“我知道,怎么可能连这个都分不清。我刚刚实在想,如果你这样就可以出现在女娲庙,当初娘跟你何必搞得那么幽怨?”青儿是被徐长卿的标新立异吓坏了,随口就说。
徐长卿一时语塞,怔了一下,当时的确没有想过这些,自己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冲动和希望,希望能够快点变回太一剑,甚至于不择手段。他似乎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青儿看到徐长卿的脸色就知道说错话了,忙转开话题:“反正都过去了,道长你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
“我……”徐长卿想到什么,忍住脱口而出的话,缓了语气一字一句说,“最近诛心总是神出鬼没的,我记得你说过我靠近他会有危险,是指变回太一剑吗?靠他多近才会有危险呢?”
“倒也没那么夸张了。”总觉得徐长卿这话有歧义,青儿也没想那么多,说清楚了让徐长卿预防更好,“诛心现在拥有了飞蓬的心,你靠他越近,就越容易被吸引,尤其是长时间接触。至于变回太一剑,也不是说变就变的,你放心吧。”
“诛心知道如何把我变成太一剑?”徐长卿立刻追问。
“也许吧,看样子他应该知道,所以才会来找上你,总之你小心就是了。”
“你也不知如何?”
“我……”青儿一张口,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回头见到一个人,立刻慌慌张张地对徐长卿说:“道长不好意思,我这里有急事,总之你离诛心远远的就对了。”
话一说完,青儿手中光芒一闪,把女娲庙所有水都封了起来。这件事,还不能让徐长卿知道。
徐长卿望着清透的水,思索了一会儿,推门走了出去。五灵阁外十分清静,他抬头望望天,似乎能看到飞蓬的脸,深吸一口气,踏上剑御剑而去,与蜀山众人不辞而别。
四十三
伤口的疼痛于飞蓬而言不过是一种普通的感觉,不仔细去体会,甚至都感觉不到。曾经有过的心疼,现在也因为心在别处很久没有体会了。但是很奇怪,心口的位置,闷闷的,刺刺的,说不出是痛是酸,只是难受。
这像是一种预告,飞蓬开始不安。冲出房门,外面依旧是蓝天白云,阳光明媚不见半点阴霾,一派生机勃勃之色。可是飞蓬总觉得,世界要塌了。
一下子飞到空中扫视整个蜀山,无极阁中蜀山的长老们正在商讨什么大事,却不见徐长卿的踪影。绕了一圈下来,肯定徐长卿不在蜀山,飞蓬不用多想,直接去找诛心。
其实飞蓬若是真的要找诛心,并不是件难事。飞蓬自己的心,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一旦放开了,心的感觉异常的强烈。越来越近了,那个执念也开始在飞蓬的脑中成型——太一剑,想要得到太一剑。
一定要赶在诛心之前找到徐长卿,飞蓬告诉自己,并且不得不一遍遍地对自己说,不是要抢在诛心之前得到太一剑,而是要阻止徐长卿变成太一剑。
终于在靠近赤焰山的地方找到了诛心,也看到了离他不远处一身白衣在一片红色之中分外醒目的徐长卿。
赤焰山很热,头顶的骄阳晒得人有些恍惚,飞蓬眯起眼睛,刹那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身处烈火之中的徐长卿。那自然是煅烧的火焰,那徐长卿……不,不是徐长卿,而是太一剑。
感觉到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动了起来,一样的兴奋的悸动,连诛心都控制不了。诛心眼角看到靠近的飞蓬,冷冷一笑,冲过去拉着还在犹豫的徐长卿就要往赤焰山最深处的岩浆中推。
飞蓬想都没想就一掌带过天上的云直直向诛心打去。不过盛怒之下,诛心也能从飞蓬的心中感觉到什么,及时地飞身而起躲开,顺势拉起了徐长卿。
只是飞蓬自己也没想到,紧急之下,自己叫出的竟不是徐长卿的名字,而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绕在他心尖的太一剑。
徐长卿一抬头,双目赤红的飞蓬灼灼地盯着他,口中叫着“太一剑”。立刻了然,微微的心酸,却又轻松很多,徐长卿再没有犹豫,决绝地看了眼诛心,另一只手向他劈去。
诛心立刻出手抵挡,松开了他的手。徐长卿便直直地坠落向岩浆,似乎还带着微笑,那种能包容万象的笑,映着满目的红色,却透着凄凉。甚至连诛心都有刹那想要伸手去拉住他。
“长卿!”惊慌,急切,懊悔,无措……飞蓬震天一呼参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似乎要把时间就这样停住。
但是时间不会停,徐长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