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信惠扯扯嘴角,心道贵宾间待遇到底不同,伸手想推门却看到那侍者果然双手叠握腹间目不斜视地站在一侧,不由地皱起眉,但也不能太下别人面子,人家毕竟是遵守自己的规矩。
心底却总有些介怀,细想了半晌才舒展双眉,自己先好笑起来,分明是要见他而生的不安,又与他人何干。
但她不允许这份只针对他的忐忑持续下去,长舒口气平静了心情,终于推开了面前沉重的门。
她不能输。
因为,他不能赢。
偌大的包厢只有一个人,整个身子懒懒地窝在红色沙发里,指尖夹着燃掉大半的香烟,脸庞隐在浅淡的橘色灯光和袅袅的烟雾中,只能看出棱角分明的线条雕出的英俊轮廓。
猛地见到他这不易展现的慵懒风情,沉静的心湖像被扔进了石子般,荡起熟悉的涟漪,心跳有些凌乱。
事到如今,为何还是忍不住动心?
果然如他所言,逃不出他的掌心?
好不容易稳下的心忽然乱了,脚步再也无法向前半寸,就这么定在三米远处直直地盯着他。
好一会,朴信惠才吃惊地意识到,他正在走神。
向来以冷酷闻名的他,竟也会有独自发呆的一日。那帮朋友知晓了,个个都会惊得合不拢嘴。
是什么难题才困住了善于掌控一切的他?
不知为何,心情突然烦躁,信惠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归根到底,他们是同一种人,不喜欢被他人左右心情,外表倔强,内心脆弱。
静谧的空间,两个人各自出着神,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声,遥遥呼应。
不知何时,一双黑亮深邃的眸子静静地落在她身上,一寸寸地打量着,似乎要直刺进心底。
朴信惠感到肌肤在那犀利的注视下渐渐地发热,猛地觉出贴着的衣服竟分外冰凉,莫名地就打了个激灵。
从头到脚凉入了心,先前的情不自禁霎时烟消云散,冷气再次汇聚眼底。
他的眼神向来敏锐,并未错过她微妙的变化,太过了解,轻易地便看透了她的心思。深如海般的眸中浮起一丝失落,如今连她也开始防备他了。
但他是从不后悔的人,因此并不擅长道歉。
习惯于对一切笃定,慢慢地被高傲掌控,有时太过自以为是,撞到南墙也不肯回头。
“我还有事,希望能长话短说。”这种沉默的对峙,她总是先耐不住的人。
这次,也不例外。朴信惠说着挑个了离他最远的沙发坐下,仿佛与谁较着劲,目视前方,腰杆挺得笔直。
还是沉默。
不知是未想好措辞,还是不屑开口,他只是默默地将烟蒂压进烟灰缸,仰头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表情。
许久听不到回答,朴信惠再次沉不住气地转头看向他。
而他,也突然将视线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住了。
“回到我身边。”温吞吞的语气,却带着强硬的气势。犀利而深沉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似乎是自信的猎豹在盯着爪下的猎物。
而信惠讨厌这种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双眼瞬间冷的像冰,一瞬不瞬地迎着他的眼神,似乎想就此将他冰封。
又是沉默。
“呵呵、、、”这次是他错开了视线,勾起嘴角自嘲地一笑:“你还是这么固执。”
朴信惠撇开视线去看正对面的点歌机,想了又想才冷淡地说:“我赶时间。”
“如果我说没有什么、、、”他的话音未落,信惠已经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左手扣住了门把才转身看着他惊诧而受伤的表情,语气依旧平稳:“不妨直奔主题。”
他的表情已经管理的很好,左手一伸,做了个优雅的‘请坐’手势,后背靠在沙发上,右手熟练地抽出一根烟叼在口中,斜眼看了看她,并不点燃。
看到他这习惯性的试探动作,朴信惠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低头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移步坐回原位,双眼并不看他,左手却迅速地抓起茶几上的打火机,手指啪嗒啪嗒地按着玩。
“呵~”他取下香烟随手扔在茶几上,身体向她倾着,眼神专注地在她脸上查探:“有个角色希望你能去试镜。”语气仍旧改不掉命令的意味。
啪嗒啪嗒的声音戛然而止,信惠终于肯认真地看着他。
似乎在心底衡量着他这句话的真实意思,过了好一会她才低低地问:“为什么?”
他是冷酷而高傲的人,既然由她说出了分手,按理说就绝不可能再主动找她。
只是要求去争取一个角色?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你准备投资的新剧?”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原因还沾一点边。
他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不甘的情绪,但很快复归平静。手指却又抓起了那根被扔掉的香烟,只是把玩着。
信惠疑惑地看着他,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恍然大悟地看着他,试探性地问:“或许,你要出演?”
他吃惊地看着她,难道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工作?
嘴角不由地浮起嘲讽的弧度,难怪,难怪她会不留一丝余地。
只是,如今才知道真相是不是太晚?
他意味深长地迎上她的眼神,空气中突然多了一丝暧昧。
朴信惠觉察到他的变化,猛地挺直腰,声音中充满戒备:“我说过了,我赶时间!”
看出她真的恼火了,他收起戏弄之心,语气真诚地回答:“这部戏相信你也听说了,女主角本来定的是高雅拉,但投资商突然撤资,没能进行下去。”他的手指又开始玩弄起香烟,停了好一会才接着说:“一个好朋友很看好你,再三让我劝你去试试。我看过了,剧本不错,班底也可信,对你来说是很好的机会。”说完静静地注视着她,那是她无比熟悉的温柔而宠溺的眼神。
难道、、、
难道,他还爱着吗?
朴信惠不由地走了神,整颗心似乎又再次深陷于那深情的眼神中不可自拔。
“信惠,我最后再说一次,回到我身边。”他向来都将进退时机把握的很好,不会放过任何动摇她的机会。
笃定而霸道的声音像一盆冰冷的水,猛地浇醒了信惠,懊恼随之而来,紧紧地咬住嘴唇,忍住了差点破口而出的骂语。
信惠啪地扔掉打火机,脸色很难看,心口一股怒气汹涌着,偏偏无处可发,忍了又忍,突地变成一阵冷笑:“你说是很好的机会?好,我相信你的眼光。我答应你会认真地考虑。”
她说完整整头发和衣服,站起身,爽利地向他伸出手:“谢谢你特意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地包裹住自己的手,手心传来熟悉的温热,她告诉自己不许去留恋,有些赌气地抽出,看着他边往后退边说:“我有事先走一步,再见!”
也许是心底还存着眷恋,想抓住每一次机会多看他几眼,道别的话她说的很慢很慢,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迟迟不肯转身,直到后背碰到了冰凉的门,才猛地转身拉门而出。
天色已经暗下来,雨势已减为无关痛痒的毛毛细雨,走出那间KTV,信惠站在街边望着雨丝缭绕中若隐若现的霓虹灯,脑海中一遍遍慢放着刚才的画面。
许多被刻意忽视的细节也慢慢清晰。
他看上去很憔悴,头发很久未剪了,烟灰缸中有许多烟头,身上的那件衣服还是她买的、、、
信惠摇摇头,嘴角不由地露出苦笑。
他真的是心机深沉的人。
所以她才时刻防备着,不肯轻易被他说服。
因为,她无法保证再次受伤时,自己还能不能有当初离开时的勇气。
他一直都喜欢安排她的一切,工作、生活、包括感情。
以前是男朋友的身份,她自然不好太抵触,但现在算什么?!
她不是事事都愿顺从他人的人,隐忍了太久只因为爱情,如今那份爱已经变质,即使他真的是为了她好,她还是很反感他的自以为是。
可是,内心深处又似乎有些窃喜。窃喜着他终究还是关心她的,他看上去还是爱着、、、
爱着。就像她一样。
她不是滥情的人,至今只有他一个男朋友,爱起来也很长情。
因为对爱太过生疏,分手之后始终找不到解脱之道。
也许,是该将精力投入新的工作中。
为了上学,她暂时淡出了舞台,但灵魂深处对荧幕和演戏的渴望时刻沸腾着,偶尔接个CF已经无法满足自己。
虽然恼火于他的自傲,但内心深处还是深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她相信他的眼光,既然他放下自尊来找她,她又怎么能够拒绝、、、
思来想去,信惠决定去争取他所说的那部戏。
第3章 遭遇不测
胸口犹如一块巨石终于落地,朴信惠长舒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这时才感觉到雨水冰冷刺骨。大衣湿漉漉的压在身上,头发已经开始滴水。
左右仔细打量了一回,发现自己在沉思中已走出距离‘不归’几百米开外的地方,四周行人寥寥无几,就连出租也很难看到。
雨水模糊了天色,头顶是灰蒙蒙一片,根本判断不出确切时间。
看不到俊焕哥,难道还在堵车当中。
自己竟在‘不归’逗留如此之久?这多少有点太不可思议。
朴信惠掏出手机,时间显示20:17分,并不算太晚。
手指熟练地翻到俊焕的号码,拨通。
“俊焕哥,在哪?”朴信惠说着找了个屋檐避雨,眼前有情侣搂抱着路过,她忍不住望过去。走神之际没有听太清俊焕说了什么,大意不外乎让她再等等,于是含糊地应了几声,俊焕按掉了电话,听声音是等的绿灯亮了。
信惠呆呆地看着手机,脑中有些发懵,手指却已灵活地翻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删除?确认?似乎是玩着无聊的游戏,信惠不由地笑了。
删除的应该是根深蒂固的记忆。
叹口气,刚准备收起手机,侧边突然袭来一阵冷风,一个黑色的影子极快地扑过来,朴信惠惊了一吓,心突突跳着,脑袋还在发着晕,好一会才醒过神,感觉手中一空,低头一看哪里还有手机的影子。
终于反应过来刚才是遭了抢劫,怒火腾地烧了上来,未及深思就抬脚追了上去,口中大喊着:“你给我站住!”
那人似乎吃惊于她竟敢追过来,回了好几次头,确定了只有她一人,脚下并不加速,反而有点‘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样’的意思。
信惠这时也觉到了不对,知道贸然追上去是冲动之举,脚步慢慢地停下来。
一个手机而已,丢了也罢,此刻安全显得更重要。
神思转动间,脚下已经停住,扭身想往回走,却又不甘于就此放过此贼,忍了忍终还是转过头大声道:“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被生活所迫,一个大男人竟干这种龌龊事,实在是让人不耻!今日我就自认倒霉,但总有你不走运的时候!”
虽然伤不了对方分毫,但心底总算出了口恶气,朴信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返身往回走。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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