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我真的没事!我不能走,我还要留下来捡垃圾”这般的豪言壮语,裁判终于吹响了比赛开始的哨声。
这场比赛的对手是名不见经传的新秀——或许连“新秀”都算不上,队员们都好像是隔壁排球部来打酱油的。
因为对手弱,所以比赛也根本谈不上有激情,节奏温吞吞的像是热身。
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胜负,于是无论最后的比分相差多么悬殊,都没有让人值得特别惊喜。
但少女们总是很开心的。
在裁判吹哨的时候,筱宫凉隐约听见前面几排的少女用兴奋的声音讨论着叶山前辈的肌肉。
筱宫凉对此完全提不起兴趣。
叶山前辈的肌肉她很早以前就已经见识过了,如果要评分的话,也只是勉强八十分的水平。黛前辈的话,出于私心可以给八十五分。
队长大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总有一种苍白羸弱的感觉,但实际上也是有点料的,分数的话……
唉。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口罩戴太久所以脑供氧不足,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吧。
她摘掉口罩,使劲晃了晃脑袋,从外套的口袋里拎出一个超大号的黑色垃圾袋,抖起来发出唰啦唰啦的巨响。
A组的大家都很配合地在离场时带走了零食的包装袋,但总有糖纸和从塑料包装袋上私下的一角之类零碎的边角料被落下。
一点点弄干净这些垃圾反而更费时间。
时间在她反复弯腰起身的动作之间慢慢过去。
等她终于把印着GALIGALI君大脸一角的塑料纸扔进垃圾袋时,从高处的通风窗外射入空旷篮球场的一缕色彩浓烈的夕阳正好落在她的侧脸。
这个季节的阳光都是微凉的。
筱宫少女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眯着眼睛看着二氧化碳遇冷在空气中飘起一层薄薄的白色水汽。
一手拎着垃圾袋一手拎着自己的书包,她默默觉得自己走出篮球馆的画面十分苍凉悲戚。
真棒,她已经能够下意识地想到这么高深的词汇了。
少女给自己点了个赞。
天空像是融化了的橙味刨冰,太阳就像是装饰用的樱桃,傻傻地挂在杯边一角。
一只乌鸦拍打着翅膀从头顶飞过,一边奋力拍打着翅膀一边叫着“啊吼啊吼”。
非常符合她现在的心情。
她决定回家的路上给自己买一碗刨冰。虽然她本人并没有上场比赛,但这些天积累下来疲惫的心情却比谁都多。
太过疲惫以至于好像出现了低血糖的症状。
仿佛眼前出现幻觉了呢。
赤司果然就是诅咒一样的存在,在她最虚弱,最不堪一击的时候,竟然还会看见赤司的幻象在自己的视野里闪来闪去。
她闭上眼睛,忽视那个在篮球馆门口好像赤司一样的幻影,加快脚步,想要赶快去补充糖分。
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筱宫。”这样平淡的语气,叫着自己的名字。
脚步顿了顿。
突然加速跑了几步。
然后重新停下来。
思考了几秒钟。
她皱着眉头回过身,睁着眼睛。
然后眨了眨眼。
貌似……
不是幻觉啊。
“赤司君……?”
疑问的语气太过明显,赤司调眉,“带病来应援吗?完全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这只是作为班长的职责而已,既然荻野老师这样拜托我了,虽然心里对赤司君你的比赛结果一点都不关心,但也要履行责任,仅此而已。自我意识过剩可是令人很困绕的,赤司君……唉……”
好累。
累到连平时觉得最具有挑战性的事——嘲讽赤司,都打不起精神来了。
她摇摇头,回身慢悠悠地往垃圾回收处走去。
“随便你吧。”
她现在只想吃刨冰,别的都不管了。
“你等一下。”在对刨冰的执念中,她恍惚听到赤司叫住了她,然后还来不及反映,突然一道阴影笼罩了她,之后一个凉凉的手心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原著里的赤司同学……怎么说呢,让我控制不住地联想起火影和死神里面的大BOSS,就一种实际boss是好人,只是暂时被黑化了而已,被主角打败后就从黑化的诅咒里解放了什么的orz……
不知道是卷叔脑洞大还是我的脑洞大……我感觉自己已经接受不了原著的设定了
所以这篇文里的赤司只是个少女小说的男主角而已,有点中二,但没病。人格分裂出来的黑BOSS什么的并不存在。不接受这个设定的同学们就把这篇当成AU吧QAQ
第40章
被……被偷袭了……?
筱宫凉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好像谢耳朵在脑内打着小手鼓。
在她回过神来之前;赤司的手早已经收了回去;“并没有发烧之类的症状,我看你应该只是偶尔操心过度了吧。”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着。
“就算是受到了班导的拜托,去打扫鸡笼之类的事也未免太超过了。之后再听到那样的要求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就好。”“好学生”赤司君波澜不惊地说了了不得的话;并且本人对此毫无自觉;“像是这样的场合今后也不必参加了。”
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了筱宫凉一番,“为了隐蔽特意穿成这样还真是辛苦你了。”
……
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感谢赤司同学的“善解人意”了。
内心挣扎了好久,她才拽着自己身披着的大外套的领子,语气颇有些怨恨地说,“这可是BreadnButter的秋冬新款;给我多少对昂贵的名牌心怀尊敬啊。”
赤司撇过头,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
会心一击,效果拔群。
因为穿着它的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悲催的味道,所以就算是BreadnButter也看起来像是残念的优衣酷。
现在已经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抬手按住太阳穴上剧烈跳动的血管,用力吸气,呼气,再吸气,然后勉强地勾起嘴角,声音沙哑的,“下次就算哭着求我,我都不会来了。让荻野君的年终奖见鬼去吧。”其实说到这里还根本没有尽兴。
但是如果继续下去,就要开始蹦坏人物的性格了。
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偏离了留学归国的有钱人的设定的,她一点也不想在悲剧少女这个注定没有HE的支线上越跑越远。
她叹着气晃了晃脑袋,“我要先回去了,赤司君你请自便吧。”
没有穿带有增高效果的鞋子,让她的背影看上去意外地有些脆弱。
本来是有点不安的。因为在比赛开始之前就听到了关于“筱宫同学晕倒了”的大声宣告,所以虽然有失作为队长的职责,但是赤司的确在比赛过程中抽空开了个小差。
他倒也不会天真到以为筱宫凉是因为在乎自己的比赛结果才来应援的,看样子多半是被迫的吧。
但毕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他难免会下意识地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自作多情了。
可是还是觉得亲自来关心一下对方的身体状况是有必要的。于是特地拒绝了篮球部的烧烤店聚餐。
他不是没有自觉。
在这些年来苦于遇同龄人的人际交往的经验中,就算再怎么迟钝也模糊地能意识到自己可能自带着恶意的气场,并且这种不妙的气场随着来自家中父亲大人的压力增大,也不断地膨胀着。
在国中时明明还有像是绿间那样可以正常沟通的人存在的,但是自帝光末期直至现在,真的已经到了没朋友的地步了。
和篮球部的诸位也只是普通的相处,甚至曾经还作出过“和你们合作只是为了胜利互相利用而已”的宣言。
不管怎么看都算不上是朋友吧。
所以只有筱宫凉。
说实话,她的身份也相当尴尬。
但最起码可以勉强算的上是棋逢对手。
所以只是想单纯地说声“辛苦你了”之类没有什么特别含义的客套话。
本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当他看到筱宫凉的脸的时候,开口却霎时间变得异常艰难。到最后虽然也还是别扭地说了“辛苦”,但后来回想一下,好像语境和意味都合自己预期的不太一样。
实际上,比起嘲笑某人的国文成绩不好,自己的问题明显要更严重许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