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丽莎喏喏开口。
“嗯?”娘娘眼皮没抬,轻声应道。
“对不起,我错了。”她果断认错,只求能减缓罪行。
娘娘忽地笑了,美丽的笑容却让丽莎与阿力克的心不约而同地颤了颤。
“你错在哪?做的人都没认错,说的人反而着急了,真是可笑极了,你觉得呢,亲爱的?”
丽莎觉得娘娘虽然在对她说话,但口气明显是冲着阿力克来的,不由得暗暗舒了一口气,赶紧附和道:“是的姐姐,我认为你说的对极了,所以我就不打扰做错事的人忏悔的时间了,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谈啊。”说完立即拉开门,闪身躲了出去,离开了这个火药味渐渐浓烈的战场。
“亲爱的……”阿力克忐忑不安地开口。
“嗯?”
阿力克刚想解释,话语到了嘴边,却这才惊醒自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竟开始对苔丝产生了一种又爱又怕的感觉!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苔丝这样带着软软威胁的话语听起来带着情…趣,他不妨也配合着她玩一玩,对她一再迁就妥协,一而再再而三,他竟形成了一个条件反射,只要她眉毛一挑,漂亮的眼睛一眯,自己就立即无条件地投降了。
意识到这个,阿力克顿时冷汗津津,望着怀里女人的眼神惊疑不定,环着她的双手立即像被烫了一般缩了回去,令一直等待他回答的娘娘眼睛不禁眯了眯。
就是这个眼神!
阿力克倏地站起来,“我出去一下!”他说着,看也不敢多看娘娘一眼,迈脚大步流星出去了。
门被重新关上的时候,万贞儿抱着儿子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阿力克……到底意识到了什么,竟慌张失措至此?
慢慢拍着怀里的儿子,忽然听到他发出小小的“呵”一声,娘娘低头,见到了儿子伸手推开了自己的粮仓,张着小小的嘴巴在打着呵欠,然后“砸吧砸吧”嘴巴,小胳膊小腿舒展开来,像是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娘娘被自家儿子给萌到了,内心瞬间充满了爱意,抱起他在嫩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惹得脾气不是特别好的蓝眼睛瘪瘪嘴,准备放声大哭,娘娘只好耐心哄起孩子来,将孩子他爹给抛诸脑后了。
早上的雷阵雨过后,坐落在山坡中的德贝维尔庄园的空气十分清新,被狂风暴雨大落的白色的、粉色的、红色的花瓣散落在茂密葱郁的草地上,带着丝丝甜甜清香,随风飘散,黄莺、画眉、金翅雀等鸟儿在树上婉转悠扬地吊着歌喉,树底下虫子发出“唧唧吱——”的响声,阳光渐渐从散开的乌云中透射出来,带着水珠湿漉漉的树枝树叶散发出五彩的耀眼光芒。
楼下,素素与盼盼围绕着钢琴相互追逐嬉闹,她们的哥哥亚伯拉罕怔怔地站在钢琴前,良久,颤颤地伸出瘦黑的手试探地在钢琴的黑键上轻轻一按,“do——”的一声将他吓了一跳,他顿了顿,再次按了按,“re——”发出与之前不同的琴音。亚伯拉罕看着黑白分明的琴键,眼睛中渐渐出现一抹耀眼的光芒。
丽莎正趴在餐厅的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母亲德北菲尔德太太背着最小的弟弟正在做草莓酱变欢快地哼着歌,听到客厅突然传来的琴声,不由得探头朝门口瞧了瞧,看到是弟弟阿伯拉罕,没趣地回过头,继续趴回桌子上。
“叮叮叮!”庄园外面的大铁门随着铃铛的声音慢慢开启,一辆载着木桶的马车缓缓驶进来,驾车的是一个年轻俊秀的小伙子。他身穿一件深色的天鹅绒夹克衫,配一条灯芯绒裤子,却在外面系一条普通的白色麻布围裙,腿上沾满绑着奶牛场挤奶工人常打得皮绑腿,靴子上沾满了烂草污泥。里面穿戴的体面衣服以及他脸上满是忧郁的神情却显示出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夫,他显然是良好教育的,天知道没文化的粗俗农夫中谁能流露出这种只有读过书才能享有的忧国忧民的气质呢?
引路的仆人显然也是看出这一点,要不然这个平常仰着鼻孔走路的仆人此时竟只是安安分分地引着路呢?
安琪尔克莱尔目不斜视,对这个漂亮庞大的德贝维尔庄园没有一丝的好奇和兴趣。没人知道,他此刻正极力压抑着自己对这个庄园以及拥有它的主人的鄙夷与不满。
一个满手鲜血的剥削家!一个冒名顶替的小丑!安琪尔总是记得这个庄园的主人老德贝维尔先生是怎样在被自己的父亲老克莱尔牧师揭穿他的假身份后,不遗余力打击报复自家的事情。就连他的儿子,小德贝维尔,也做尽了丑事,听说他现在将要娶的这位乡下姑娘,也是因为被他强行玷污了而不得不负上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想到此,克莱尔对这个地方更是不屑一顾了。
“谁来了?”丽莎听到声音,好奇地跑到门口,显然她的两个妹妹也是好玩的,争先恐后地挤到门口,三个小姑娘一起围观那辆载着高高木桶的马车。
门口专门负责服侍访客的仆人为她们解了疑惑:“是泰波塞斯奶牛场的人送奶酪以及新鲜的牛奶过来,我的小姐们。”
丽莎此刻已经看到了驾车的那个男人,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为他还不错的外貌点赞:“噢,捕捉到美男一枚!”
她未穿之前曾经看过不少的英剧,大多是一些BBC剧,与世界名着相关的。当然,她并没有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支撑她看这些剧的重要原因是剧中的男主男配绝大多数都是英俊迷人的英伦帅哥啊!
她曾上过一外国文学的老师的课,其他内容几乎一下课就差不多忘了,但她曾不经意说过的一句话至今还牢牢记在脑海里。她说,就算贵族在当今社会已经渐渐式微了,但真正出自于贵族世家的人站在人流中,举止气质也是鹤立鸡群的。这个观点毫无疑问是对的啊!她曾经在2008年奥运会的闭幕式看到同时西装革履,但当时的奥运会主席罗格伯爵虽老却仍风度翩翩,举止迷人,而A国的纽…约市…长则敞开着大肚子,大摇大摆走在罗格身边就像是一个王子与*…丝男的最佳对比。当她穿到这个正处于社会变革的英国的时候,虽然内心尽是不安,但好歹多少次都是以这里最多贵族帅哥可欣赏来苦中作乐,聊以自…慰。如今真的让她见到了一个起码外表看起来像是王子的美男,当然得目不转睛欣赏啊!
由于她烁烁的目光实在太灼烈了,连还在远处的克莱尔终于发觉了,不由得抬头朝庄园的主楼的方向看去,立即对上了丽莎犹如在发光的眼睛,从未曾试过被女孩子这般直白观看的克莱尔忍不住脸一红,仓促地移开与她的对视,眼神四处游移。
他游移的目光撞上二楼窗边的一抹白,然后便再也没法移开了。
那个身穿白色蕾丝睡裙的少女披散着长长的微卷的头发,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孩,慵懒地靠坐在窗边的茶几旁,神色温柔地逗弄着手臂抱着的孩子。明明窗户一直关着,克莱尔却能看到她长长的发丝被风吹散开来,在半空中漾出迷人的弧度。
实在……太美,又太震撼,太熟悉了!
他被彻底迷住了,只能呆呆地仰着头看她,手中的缰绳紧紧拽住,马车早已停了下来。
美人儿似乎有所察觉,卷卷的眼睫毛轻抬,不经意扫到了楼下那个正痴痴望着她的男人,她望着他,嘴角慢慢扬起一抹魅惑的笑意,然后扬了扬手,一直卷着的紫色天鹅绒窗帘随即散开,阻隔了他的目光。
引路的仆人奇怪身后的马车声为什么停住了,不禁回头寻他,没料到竟看到这个他刚刚还以为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小伙子此刻正傻傻地仰头望着二楼。他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到了浅紫色的窗帘在微微飘动着。
“先生?”
克莱尔这才惊醒,他又看了看二楼的窗台,这才不舍地驾着马车往主楼的右侧慢慢动起来。
那个少女到底是谁?我……为什么觉得她是如此的熟悉?克莱尔沉思。
不用想,一直在观察着帅哥的丽莎就知道自家的娘娘又迷住了一个男人。她无趣地撇撇嘴,在转身回去的同时随手拍了拍两个妹妹的屁股,“回去啦,也没什么好看的。”
“丽莎你打我!”
“要叫丽莎姐姐!”
“我要告诉妈妈你打我!”
“好好好,去吧去吧!”
“我还要告诉苔丝姐姐说你又欺负人了!”
顿了顿,“盼盼你欠收拾吗,嗯?”微笑咬牙道,不料可怜的臀部被身后的素素给成功偷袭了。
“素素你别跑!”
“……”
☆、第18章 阿力克丢脸
阿力克与巴德进了伦敦星艺剧院附近的一间名叫“海狸的小河”的咖啡馆。
咖啡馆的顾客很多,他们大多都聚在圆弧形的大理石吧台周围,绅士们纷纷脱下白手套,拿下帽子放在吧台上,站着喝咖啡,三五成群地说着话,人声很是吵杂。
阿力克他们熟络地拐过吧台,进了第一厅,坐到一张桌子旁,这个位置临大街,透过玻璃就能见到街上熙熙攘攘的马车以及人流。
巴德叫侍者过来,点了两杯啤酒,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阿力克的身上。
“嘿,伙计,怎么了?”他用手肘碰了碰一路上一直保持着沉默寡言的阿力克。
阿力克不语,眼神却望向了第一厅的另一个角落,巴德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到了一个女士。她看上去已经有二十五六岁了,穿着一条褪了色的黄色高腰裙子,头戴着一个宽大的米色圆檐帽子,帽子将她的大半张脸都遮住了,但巴德仍旧能看到她高挺的鼻子以及那张涂着猩红口红的嘴巴,一头红色的头发卷成一个发髻,藏在帽子里面,只余下丝丝鬓发自然垂下,衬得她那张红唇越发鲜艳了。她此刻正一动不动地坐在一个空杯子前面,似乎一直在等的人还没有到来,显得神情迷惘极了。
尽管只有小半张脸,巴德还是认出了这位有些窘迫的女士曾经是星艺剧院力捧的女演员阿维娃。可惜的是近两年来她的表演生涯似乎是走到了尽头,越发不济,随着新人的不断涌现,她在剧院的地位也越发尴尬了,听说演出之余还不得已成为了站街的暗…娼来维持生计。
没等巴德对对面的女士评估完,他的好伙计阿力克却突然站了起来,他惊愕地看着阿力克直直走向阿维娃,在她面前站定,没说几句,就看到阿维娃已经站起来跟他一块儿离开了。
巴德伸手摸了摸下巴,嘴角露出了一抹十分理解的笑容,听说阿力克即将结婚的那个乡下娘们前不久给他生了儿子,没准这段时日阿力克一直憋着,真是难为他了。
侍者为他端上了两杯啤酒,巴德也不在意阿力克的不告而别,端起满是白泡的杯子喝了一口。
阿力克没骑自己的马,而是跟着阿维娃穿过了熙攘干净的伦敦大街,拐入了一条阴暗狭窄的巷道,中午炽热的阳光似乎没法照这个贫穷的地方。由于早上刚下完一场暴雨,路面的脏脏的积水仍未退,随着阿力克脚上的牛皮长靴的“踏踏踏”的声音响起,偶尔惊动了角落处的老鼠,立即迅速地跑过窄窄的巷道,瞬间消失在前方了。整个巷道充斥着一股难闻的下水道的臭味。
阿力克厌恶地从外套胸前的口袋里扯出装饰的帕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嘴巴。
在前面带路的阿维娃似乎是没闻到这股臭味,仍旧面不改色地维持着不急不慢的节奏走着。
终于来到了一间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