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众人异口同声道。
张赫似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戚少商,便不再作声了。
于是,戚少商一行十多人往浦子口镇进发了。
金满堂等戚少商一行人走后,立刻让儿子金澜和家人赶紧把能卖的家产统统变卖,准备到别处过隐姓埋名的日子。
金澜一脸怒气地质问他道:“这仇难道就不报了?!”
金满堂摇头叹气道:“报仇什么的来日方长。我们是朱勔埋于江湖的一颗暗钉,现在已然暴露,这事很快便会传遍整个江湖,那些枉死的各门各派、还有喜主持公道的武林白道怎么会放过我们?而我们目前对朱勔已无用处,现在不逃,难道你还指望他派兵来保护我们?”
经他这么一分析,金澜立刻没了脾气。
金满堂又大笑,道:“戚少商等人只知我这颗暗钉,其实愿意为朱大人充当斥喉的还大有人在。朱大人一向深谋远虑,这趟生辰纲,他们想要劫成绝非易事,这仇兴许就由别人代劳了。”
金澜再无言语,只加紧去办父亲交待的事情去了。
一夜之间,这富足武林的‘东原’便人去屋空,销声匿迹了。
到了浦子口镇,戚少商得到了他最关心的消息。秋慕容探听出害死老八的人名叫“陆沉久”,和别一位叫“莫无涯”的一起负责押送运生辰纲的船。这船从苏州通过大运河,直接由水路上京,两天后就要准备出发了。
戚少商把一路跟来的江湖朋友们安顿好后,和张赫、应霜叶、秋慕容一起协商,最后决定直奔淮安港青江浦附近,在那里找合宜的地方伏击下手劫船。他又嘱咐另外三人不得把这次协商的内容透露给其他人,因为那批跟来帮手的江湖人士良莠不齐,还不能完全信任。
自被顾惜朝背叛之后,有些地方他倒是比以前小心谨慎了许多。
秋慕容颔首道:“嗯,不要提前告之他们去的地方,只由他们跟去便好。等到达后,再知会我们的兄弟们多多注意他们中有无可疑之人。”
张赫点头称是。
满载生辰钢的船四平八稳地驶在大运河上,顾惜朝立于船头,衣袂飘飘,眼光似在默默地看着沿岸的风景,心里却只装着昨夜的那场美梦。
梦里他不但见到了那个男人,而且和他相对同桌,畅快饮酒。可是那个男人的眼睛总象是蒙上了一层迷雾,他怎么努力看也看不清楚,只有那浅浅的酒涡醉人地一次次向他绽放。当他举杯时,那个男人一如继往地劝他:“你不胜酒力,还是不要喝了。”他回答他:“用你的醉涡给我盛酒,多少我都不会醉。”那个男人笑了,他就真的亲上了那醉人的凹陷……然后呢?
然后他就醒了。
醒来那一刻的感觉是:其实这样的梦若能一直做下去该多好。紧接着,他觉得自己很无聊,便决定到船头吹吹风,清醒清醒。
“顾将军,刚才有朱大人的飞鸽传书到了,我有事情想和你商讨一下。”莫无涯声音平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顾惜朝的身后。
顾惜朝微点了点头。
这艘船不华丽,但很实用,空间布局合理,房间不少,没有货舱,外表看来就是一般大富之家水上出游的游船,不便载货。用作众人商议、休憩的客舱很宽敞。
他跟随莫无崖进去了客舱。
客舱里已经坐了陆沉久、孤君子、孤鸿雁三人。见顾惜朝进来,三人都站起来施了一礼。
出发之前朱勔应该是向这些人都有所交待,是以一路上,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包括目中无人的宋鈺对顾惜朝都很恭敬。
顾惜朝也对他们还了一礼,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莫无涯道:“顾将军觉得戚少商此人如何?”
顾惜朝心下一震,不知她为何要提起他,于是道:“朱大人的飞鸽传书与戚少商有什么关系?”他才智过人,稍稍一想便知事有蹊跷。
莫无涯沉吟了一下道:“领头来劫这趟生辰纲之人便是戚少商。”
顾惜朝心中一阵纠结。
他的确想见到那个人,却不是以这种方式。
踌躇间,他心中疑惑顿生,自言自语道:“以戚少商的为人,应该不会贪图这些钱财。”
陆沉久嗤笑一声,道:“顾将军,这世上不贪财的人我还没有见过。”
顾惜朝淡淡一笑,道:“那是因为你见的人太少,而且你也没有见过戚少商。”
陆沉久正待争论,却被莫无涯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难道顾将军不相信朱大人?”莫无涯不温不火道。
顾惜朝沉吟了一下。
莫无涯又道:“顾将军与戚少商交手无数次,而且听说也曾经并肩御敌,我们此趟责任重大,最怕轻视了对手。所谓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所以还请顾将军费心指点一二。”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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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顾惜朝沉吟片刻,道:“若来的真是戚少商,你们最好弃了水路,带东西就近上岸,另辟新径……或许能够避过。”
陆沉久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道:“凭什么要我们避开他?!有我们这一班人手压阵,又有曾经令他惨败的顾将军你从旁计划,难道还怕了他一个戚少商不成?”
顾惜朝叹了口气道:“能避则避,生辰纲为重。你们都是高手不假,偏你们中没一个是戚少商的对手。”
一直沉默的双胞胎老头孤君子、孤鸿雁异口同声道:“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已威风。”他二人心意相通,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配合默契,协调一致。
莫无涯也摇了摇头道:“这船是朱大人派的,我们若没能力在这船上保住生辰纲,还凭什么收人钱财?”她目光如炬,喃喃道:“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九现神龙’有什么样的神通。”
顾惜朝苦笑连连,瞧着这些人个个自我感觉良好,都想见识一下戚少商的模样,可唯有自己才知道那人有多厉害。其实,自己想见那人的心情比这里任何一人都要来得迫切,只是,难道盼望已久的再次相见,又必须要以相互为敌为代价?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情何以堪?
他扫了一眼这舱内之人,忽然笑了,笑得释然。蔡京只是令他回京待命,朱勔也并未将押送生辰纲的重任委命于他。他原无权指挥此次押送,况且这船上根本没有一人会听他的。生辰纲安然送到功不在他,即使丢了也罪不属他。这船上的生辰纲本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搭船的而已,这船上的人也本与他无关,他只是紧紧认识而已。想到这里,顾惜朝缓缓起身,走向舱门口,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若不上岸,我也要上岸。还烦莫先生在就近的渡口稍作停留,顾惜朝便同各位告辞了。”说完走了出去。
莫无涯心中不解,高声道:“你的确只是和我们同路,任何时侯想要分道扬镳都无可厚非……只是,为什么你会把戚少商看得那么重?!”
顾惜朝回头瞧向这一脸淡漠的女人,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是不懂,”莫无涯峨嵋微蹙,道:“你背叛连云寨在先,千里追杀他在后,江湖早已人尽兼知。他不杀你本已奇怪,你居然对他也是处处维护……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惜朝轻笑一声,道:“与你何干?”
接着,他叹了口气,又道:“前面的渡口我一定要上岸换马去京城,你们呢?”
陆沉久冷笑一声,道:“顾将军独善其身的本事真非我等能及!”
顾惜朝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小瞧了戚少商,自然也会小瞧了顾惜朝。”
莫无涯恭手一礼,淡淡道:“下个渡口,我们恭送顾将军。”
她一句话便结束了这次已隐隐开始蕴含火药味的对话。
深夜,河岸边,芦苇丛生,影影绰绰,淹没人身。
应霜叶站在暗处,他一直跟着前面这人,直到这里。
这人他观察了很久。
第一次注意到这人,是在东原。一行人中了迷药,应霜叶分发解药时,唯独只有他道谢后将药拿在手中,并不急于吃下去,而只是东张西望,关注场内局势。后来,一路上,这人又多次向随行的兄弟会兄弟打听此行的具体情况。其实,东原带过来的十几个江湖人中大半都曾打听过,只是象这样迫切和心急的只有这人一个。
这人绰号“飞天鼠”,名叫雁官,手段稀松,武功平平,他的单刀在江湖中实在是名不见经传,整一个放人堆里就找不着的角色。可是,应霜叶不但将他找了出来,现在还带着讥讽地笑意在一边等着看他的表演。
终于,一只信鸽临空而起,冲进了无月的夜色中。
雁官转身准备向回走,却发现面前已经伫立了一个人夜色中面前的秀气青年一身肃杀之气。
“应兄弟?”雁官吃了一惊。
应霜叶微笑道:“大运河在蛟子滩分为两道,西南向经淮安港青江浦,乃是风平浪静的主航道;东南向经‘歪脖子’,水道险阻,少有行船,不过航道隐密。”
雁官听言,目光迟疑,手缓缓探向身边的刀把。
应霜叶摇了摇头,继续道:“其实我一直很头疼的问题就是:陆沉久他们到底要走哪条道?”
听到此处,雁官一惊,呼道:“啊?原来……”
应霜叶双手于肩上握住刀柄,笑道:“是啊,还要多谢你帮了我这个帮。你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出去了吧?”
雁官眼中精光闪动,道:“在‘歪脖子’处设定伏击是假消息?!”
“没错,有了你的帮忙,生辰纲一定会往青江浦那条道去了。”话一说完,应霜叶手中双刀便挥洒而出,扑向雁官。
雁官的单刀也应时杀出。
应霜叶自信以他的双刀足以对付这个济济无名之辈了。
如他所料,几个回合后,他就已经稳操胜券,以刀锋之势完全掌控了局面。
但当应霜叶的双刀正要废了雁官用刀的右臂时,雁官的左手却从袖中伸了出来。
这只左手以前没有人见过,因为它总是藏在宽大的袖袍中,但是等它伸出来的时候,却握着一把剑。
一把只有一尺二寸的柱脊剑!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雁官丢弃右手单刀,躲开了应霜叶那取其右手的一招,左手的柱脊剑便抢进了双刀的缝隙中。
原来他的左手剑才是真功夫!
他连连近逼,应霜叶只有不停后退。
柱脊剑的招式十分怪异,角度变化出人意料,雁官一面抢攻,一边狞笑道:“有时候,听信江湖传言是会害死人的。”
十几招游斗下来,应霜叶便已落于下风,疲于抵挡。
“今日之事算是给你个教训:对自己太过自信从来就不是好事。”雁官哈哈笑道:“不过,人都死了还要教训做什么?”
应霜叶知道多说无益,险象环生下只能咬牙硬撑。雁官身法之快、抢攻之急令应霜叶退无可退,被对手逼着近身缠斗,令他的双刀反而施展不开,束手束脚。
就在应霜叶不知如何应对,快要被雁官伤于剑下时,却有一条白影掠过,响起朗朗之声:“小叶,交给我了!”
逆水寒,剑芒烈,替应霜叶挡住柱脊剑的同时,便已反攻而上。
应霜叶借机退过一旁,惊魂未定。
戚少商来得很及时!
雁官这样的角色于他而言实在是小菜一碟,几招之后,此人便已经伏于戚少商的剑下了。
“你是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