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看了看一旁一脸探究的花想容,忽然一笑道,“我还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九小姐能不能回答我?”
花想容笑道,“你要问我为什么要去惹那个西域女人,是么?”
陆小凤也笑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就解释一下如何?
花想容道,“我想七哥应该是猜到了。”
花满楼依旧是温文而笑道,“我隐约有些想法,是那个女子身上的香味?”
花想容点点头道,“是的。陆小凤,你还记不记我们曾经说过那个西域葡萄酒有一种刺鼻的西域香料味?”
陆小凤道,“自然记得,只是我真的是一点都没有闻出来。”
花想容道,“真的是有,只是酒香也很重,像你们没有酿过酒的人不觉察,我和七哥都酿酒,所以会特别敏感。本来这种香料味其实并不如何,也有可能是这葡萄酒的秘方,但是我捡起帕子走近那女人时,却突然问到了一阵很浓的味道。”
陆小凤道,“那西域葡萄酒本来就是瀚海国人带来的,那女子沾染上似乎也并不奇怪。”
花想容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是这样。而且,她身上只是单单有那香料味,却一点都没有酒味,这便奇怪了。”
陆小凤道,“可我离她也不远,我就没闻到她身上有什么香料味。”
花想容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么,久不闻其香。她站在你们这些喝了那酒的人之间,你们自然是闻不出来了。”
陆小凤想了想道,“也许那本就是女子熏香的味道呢?”
花想容笑了笑道,“陆小凤,我应该告诉你,就算是女子熏香,也不该拿这种刺鼻的味道来,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那女人漂亮吗?”
陆小凤点点头,她确实挺漂亮。
花想容又道,“难道你的那些红颜知己都涂着刺鼻的香味,目的就是来阻止你靠近吗?”
陆小凤失笑道,“自然不会。”
没有一个漂亮女人会这么做,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打扮自己,她们也越想更多的人能看到她的美丽。
花想容道,“那便是了。那女人这么做,也许就是为了不让人靠近她。但是她越是这样我就越奇怪,就借故去揭了她的面纱。”
陆小凤呵呵笑道,“你摔的还真像。不过,如果不是香帅及时救你,你是真准备演戏演全套,直接摔到地上哪?”
花想容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傻子,“我有这么傻么?我自然是提前告诉了他,他才会去帮我。”
陆小凤奇道,“提前告诉他?我怎么没听见?”
花满楼笑道,“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是九儿在走上去的时候将手里的一颗弹珠交给了香帅,那地上的弹珠也是香帅放的。”
陆小凤道,“你怎么知道?”
花满楼道,“我感觉到的。”
花满楼如果一说‘感觉到的’,陆小凤就绝不会再问。因为他知道,花满楼的感觉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解释不清楚但是次次都是正确的。
也许,这就是上天给他的一种补偿。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道,“那这么说来,其实那个女人是很有问题。”
花想容摸了摸辫子道,“不止她一个人有问题,我还觉得有个人今天也很有问题。”
陆小凤道,“这回我大概和你想的一样,要不我们来比一比?”
花想容不置可否,陆小凤接着道,“我们把他的姓写在桌上,看看是不是一样?”
桌上有一壶水,他倒了杯出来,和花想容一人沾了点茶水,各自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又拿手盖住。
陆小凤道,“一起打开怎么样?”
话音刚落,两个手掌同时挪开,底下都是一个关字。
花想容和陆小凤相视而笑,花满楼听不到声音,却知道他们两个的答案是相同的,便笑道,“是谁?”
陆小凤道,“关泰。”
花满楼道,“关泰?”
陆小凤点点头道,“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乌大侠死的地方满地碎瓷片,仿佛发生过激烈的打斗,但是他的身下却没有。”
花满楼眉皱了皱,但很快就想到了缘由,“那必定是凶手制造的假象。”
陆小凤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也是这么想,而且你还记不记得席宴上宋神医说了一句关于关泰的话?”
花满楼想了想,道,“他说关泰多年来滴酒不沾,今天喝的这么多有点反常啊。”
陆小凤笑道,“就是这句,他是因为紧张才喝这么多酒。当时九小姐很我说,以乌大侠的武功,人毫无察觉之下便被杀了有两种可能,我觉得还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乌金雕脾气其实有点古怪,多年来,也只有关泰是他多年的朋友,所以他下手,乌金雕是绝对不会有疑心。”
花想容道,“我并没有听到这些,我只是觉得关泰最后要收敛乌大侠尸体的样子很奇怪,他很急切,不是那种为了早日让好友瞑目的急切,反而是一种生怕别人看穿了什么似的急切,所以我才会留心他。”
花满楼道,“可是光这样也不能说明关泰就是凶手啊。”
陆小凤神秘一笑道,“所以,我们现在就去找证据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关泰觉得自己很倒霉。
他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安排地十分完美的计划竟然会被人识破。他不仅从房梁上掉了下来砸在桌子上,而且似乎还摔到了尾骨。
现在他躺在地上动也动不了,只能勉强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摔伤的地方传来刺骨的疼痛,让他脸上布满了冷汗。
但他没工夫管这些,只是看着眼前还在笑着的白衣人一脸的恐惧。
“我原本以为这次我比你快,现在看来还是慢了一步。”
门外忽然传来花想容的声音,便见她和陆小凤一块走了进来。
那个白衣人,自然就是楚留香了。
陆小凤二人进门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关泰,花想容看了看他满脸的汗水和别扭地姿势,道,“你打了他?”
楚留香微笑道,“我只是碰巧看到房梁上有一件失物,所以好心在那儿等失主来认领。谁知道关大侠一看到我就掉了下去,我发誓,我可是连碰都没碰关大侠一毫。”
楚留香的语气很无辜,在不知情人的看来,恐怕真的就以为如他所说那般了。
可惜在场的都是明白人,花想容更是因为楚留香的这番说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陆小凤走到关泰身边,蹲下身来看着他,却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只是笑道,“那关大侠是失主吗?”
关泰抖了一下,随即镇定道,“该我当班,听到上面有动静,我自然是要去查探一番。我并非是什么失主,我也不知道上面有什么东西。”
“哦?关大侠不知道吗?”
楚留香那个‘哦’字音调拉的很长,这让关泰又是一震。眼珠转了转,却还是道,“自然是不知。”
花想容笑了笑,忽得就飞上了房梁,转瞬就又落在了关泰身旁。
关泰一愣,吃惊于花想容露的这一手。他本以为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真如闺阁小姐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却没想到居然也有这么好的身手。不仅是轻轻松松就跃上了约有两丈高的房顶,就连落地也没什么声响,甚至连灰尘都没有溅起一分。
花想容扬了扬她手里的东西,笑道,“这件东西关大侠真的不认识吗?”
她手里的正是她刚刚从房梁上拿下来的东西,那是一把钢刀,刀尖上还有着凝固的血迹。
陆小凤接过那把钢刀,仔细地看了看道,“这把刀当真是不错,刀口锋利不说,就连这刀把也是缠好了布条,看来应该是有主人的。”
使兵器的人,特别是使刀剑的人为了防止兵器因汗湿而滑脱于手,大多会在手柄上缠上布条吸汗。
关泰又是一抖,但是这次他没说话,两眼直直看着门外,竟是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门外又走进来几个人,却是花如令他们,花满楼就站在花如令身边。
花如令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关泰,又看了看其他三个人,侧脸问道,“楼儿,难道你说的陆公子他们抓到的凶手,是关大侠不成?”
他神色很是震惊,毕竟江湖中都知道关泰和乌金雕乃是莫逆之交。若说关泰杀了乌金雕,他是万万想不到的。
不只是他想不到,就连旁边的鹰眼老七等人也是一脸的疑惑和震惊。
陆小凤看了关泰一眼,忽然抬起他的身子,从他身后摸索了一下,掏出一把刀鞘来。
站起身挽了个刀花,那把带血的钢刀就一分不差地插了进去。
关泰现在已经不是在抖了,而是面如死灰。
花如令沉声道,“陆大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不知前因后果,更不知道陆小凤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是由关大侠亲口来说吧。”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关泰身上,只见他的脸色愈见苍白,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低垂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众人都等得不耐烦时,关泰终于开口道,“不错,是我杀了乌兄。我趁他不注意,便一刀捅了进去。之后还摔碎了瓷器伪造现场,又把那柄杀人的刀搁在了房梁上。”
花满楼叹道,“你本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为什么要去做铁鞋的帮凶呢?”
众人本来还处在关泰这番令人意想不到的言论中,忽然就听他猛地就喊道,“我也是没办法啊!他们抓了我的妻子我的孩子,还拿我们宁通镖局十个分局上下几百条人命要挟我,我不能不听他们的。”
楚留香摇了摇折扇道,“你不过是他们派出的前锋,他们必定是另有图谋。”
陆小凤随即道,“你说有人要挟你,是铁鞋吗?”
关泰闻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眼神都有些飘忽起来,许久才低声答道,“不错。”
花想容道,“谁是铁鞋?”
关泰看了看她,颤声道,“是…是…。。”
很可惜,这句‘是’后面是再也接不了话了,因为关泰嘴角淌下一行鲜血来,一下就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惊住了,楚留香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查看了一番,叹道,“毒药藏在牙齿里,一旦破了就没命了。”
宋问草走上去,看了看关泰的尸体,摇头道,“可惜啊,他宁可自己死也不说出铁鞋是谁来。”
楚留香却摇头道,“他不是自杀的。”
宋问草愣了,道,“不是自杀的?”
楚留香道,“他是被幕后之人杀人灭口的。”
宋问草道,“是谁?”
楚留香没有回答,却是花想容接口道,“自然是铁鞋大盗咯。”
闻言众人又是倒抽一口冷气。
花如令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一下就损了两位高手掌门人,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的家人朋友交代。现下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先将两位大侠的尸身停置在这儿,将这间房间封锁起来,明日再思对策,各位意下如何?”
关泰既已经承认了他是凶手,就不必再保护这现场了。而且花如令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就算所有人都站在这,站一个晚上也不一定能想到什么,倒不如回去睡一会,养足精神再来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在场的人没有人表示异议,金九龄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块白布把关泰盖了起来。所有人都退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