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那儿,夏树还在嘻嘻哈哈的和丸井弟弟聊天。切原就在那时递过了自己削好的苹果。
夏树盯着那个没皮的水果,表情都变了!
“啊,我也给姐姐削一个!”建太郎恍然醒悟,连忙绕到床的那头去拿水果刀,被夏树一把扯住,“别别!”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来都要削苹果?”夏树抬起眼对着切原苦笑,“景吾削一个就算了。我弟弟来又削一个,悠理小姐神监督来了也要削,麻衣小惠他们来了要削,忍足向日来要削,日吉长太郎来了也削,连桦地慈郎来了都削!”她朝着切原无奈的笑,开始扳着指头一个一个数,“不二裕太来了削,千石也削,我同学来了削,会长他们来了削,A子来了还一连削两个!你们饶了我吧!”
切原怔怔望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丸井弟弟已经哇一声叫了起来,“姐姐你这些天吃了几十个苹果啊!”
“平均一天四到六个。”夏树转头冲他瘪瘪嘴,又侧脸有些无辜的看切原,“他们削好了我就得吃,还要装出高兴的样子。”
切原瞪着大眼睛望她,想想后,将苹果往自己嘴里塞,“那我自己吃好了。”
柳生见了,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了下来。
这孩子咋这么单纯呢!
夏树都准备伸手去接那个苹果了。他居然自己先咬了一口。
哪有去探病的坐在病人床前吃自己削好的水果的?
柳生表情有些呆。心里开始暗暗祈祷冰帝网球部的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进来。
他才祈祷了没两秒。病房的门就在那个时候被推开。
冰帝网球部所有正选都来了,连同男经理若村,穴户亮的女朋友,神谷。
他们都停在门口,看病床旁坐着的立海大二年级王牌选手切原赤也啃那个削了皮的苹果。
柳生比吕士脸上的浅笑就在那时候定格。
他好想转身就走。可惜切原还在那当儿抬起眼瞅了瞅走在最前面的冰帝部长,又不带表情的张嘴咬了口苹果。没什么颜色的房间里,‘咔’的一声响起,好清脆。
赤也你还吃!
柳生回过目光去瞪切原。可惜视线没能接上。
向日站在门外面,见大家都堵在门口不进去,不禁好奇的嚷嚷,“怎么回事?怎么不进去?”
迹部就在那时几步走过去,停到柳生身旁,微眯着眼朝他笑,“好久不见。”
柳生含蓄的回笑一下,又转过头去看切原。那家伙正同夏树道别。
他松了口气。心想下次绝对不陪切原来探病了。
建太郎走之前又两步蹭到夏树跟前,问她自己以后可不可以去学校找她。在得到夏树的肯定回答后,便欢天喜地跟着哥哥丸井几个离开了病房。
当然,走的时候小男孩仍是很有礼貌的向迹部挥手道别,顺便再次感谢了他的救命之恩。但迹部看着,总觉得他的表情和对着夏树时的表情有很大的区别。
麻衣进到病房,走过去想拿刀子给她削水果,夏树连忙阻止她,“别削!刚才切原手里那个苹果,是我让他吃的,”她抽过她手里的刀子搁到床边的桌上,嘟着嘴看她,“再削,你自己吃啊!”
自那天起,迹部起码一个月没在她面前削过苹果。
第一场婚礼(一)
那个房间大概有二十几个平米,玻璃窗落地朝东,采光极好。屋里陈设颇为简单,除开榻榻米与小衣柜,就一张短腿的黑色矮木桌,上面摆了个陶瓷的雕花白瓶,里面插满了叫不上名字却香气四溢的鲜花。
木质桌上那两杯热气腾腾的清茶,是飞鸟点的。她没怎么喝,只侧过头看玻璃外微绿的远山融进白刺刺的阳光,宛如一副上了些亮色的山水画。
她在神游。身旁年纪较轻的女孩就开始不满的朝她翻白眼,“为什么你相亲非要拖我过来?”
“我请你喝免费的下午茶,这样还不好?”她转回头一手托腮若无其事的对着她笑,那女孩却嘟起嘴,不肯领情,“有谁会坐两个小时的特快列车专门跑到近郊喝什么下午茶?”那不是吃饱了没事做?!
“那你就打个电话叫迹部过来。明天星期天,你们正好在温泉度假酒店玩一晚!”飞鸟边说边递过自己包里的手机。夏树翻她个白眼,瞪圆了眼使劲盯她,“我有电话!”几秒后,又收起脸,正色道,“理事长到底介绍了什么样的人?都迟到半小时了!”见飞鸟瘪着嘴不答话,夏树又手支着头歪着脑袋好意的对她笑,“以前我听妈妈说,没有时间观念的男人不能要。你看,这个男的连第一次见面都迟到,你可不能轻易就答……”
她话音没落,飞鸟等的那个所谓相亲的对象就在那时拉开纸门几步踱进来。
木桌前的两个人同时探头望他。
飞鸟瞪圆眼怔了两秒,眉毛忽的跳起舞来,“怎么是你?”她控制不住伸手指着那男的,嘴巴张成了O。
“公司临时有事,所以来晚了。”神太郎气定神闲简单解释一句,走到两人对面,慢悠悠的曲腿跪坐。
飞鸟觉得被人联合设计,心有不甘,一瞪眼狠狠的望回去,两面腮帮子不自觉的鼓起,像极了动物园里憋气的松鼠。
神太郎坐在她正对面,斜扬着嘴角朝她幸灾乐祸的笑。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似在笑她上了理事长的当,又像是笑她孩子拌鬼脸似的表情。
“那个,我就先告辞了。”夏树抢在飞鸟前头说出那句表明自己退场决心的台词。她还没站起来,就被飞鸟一把按了回去,“你想一个人溜?”
闻言夏树表情怔怔的看她。心里蓦然觉着有些委屈。
老大,这是你相亲,又不是我相亲!我不走留在这里当三千瓦电灯泡吗?
“夏树不用走,”神太郎连忙招手示意她坐好,“你正好作个见证。”
“我、我警告你……”大概是猜到神太郎想要做什么了,飞鸟咽口唾沫,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染了点红的脸蛋上,神情半是尴尬又带点期待的看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要求婚了。
夏树眼睛骨溜溜一转,揣着一脸八卦的表情连忙端正坐好。
“你能不能……”神太郎刚说了个开头,又停下来。
夏树看看他的脸,又悄悄斜眼球去瞄飞鸟的表情。从他们对望的眼神,她大致掂出了这次求婚的结果。
可是神太郎过了好几秒却一直不说话。这不禁让夏树有些难受。快点求吧!——我腿都要跪麻了……
“你能不能一直留在公司?”几秒之后,神太郎又恢复了平静。说话时口吻很自然就显出了几分温软,不重不轻,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能!她能!’夏树坐在飞鸟身旁,吊起眼皮朝上翻两下。希望飞鸟快点答应,好可怜可怜自己快没什么知觉的双腿。
“……”飞鸟定定望着他,想要答应又觉得若是神太郎一问自己就点头,似乎很没有面子。她又不是嫁不出去!
神太郎见她半天不开口,只表情呆呆的看自己,笑两秒舒了口气又问她,“我升社长了。就在今天。所以,”他顿了下,开始进行新一轮求婚,“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管理公司?”
“我只是个做新闻的,管不来那么大的公司。”飞鸟为自己找到个岔开话题的借口高兴里又夹了丝懊悔。
“哦,”神太郎点点头,眼睛里露出点笑,“那你愿不愿意帮我管理公司的一个部门?”
“我以前读的新闻专业,没修过管理学。”飞鸟纤巧的端起茶,淑女似的只抿一小口,又抬眼睛瞅他,有板有眼的回答。
‘你们有完没完啊?’,夏树心急火燎的跪坐一旁,心里涌起股想要掀桌的冲动。
其实求婚是件很浪漫的事。看别人求婚尤其有趣。就想看现场版的八点档肥皂剧。心痒痒的,似乎感觉自己也有随时被求婚的可能!
可是,当夏树那两条承载了差不多大半个身子重量可怜的左右两条腿,麻得她想破口大叫之际,她就真的没什么心情再去欣赏这出免费的言情戏了。尽管两个当事人的对话真的有点经典,浪漫里还透了点笑料。尤其是神太郎最后那句,管理公司的一个部门。———你求婚还是招聘员工啊?又不是面试!
穿着浅灰色妮子大衣表情喜悦的夏树发自内心的感到痛苦。——我的腿啊~
她真的忍不住了,想站起来先走。喝口茶润润喉咙,夏树正想发言,神太郎就在那时突然摸出了戒指,举到飞鸟眼前,“你能不能嫁给我?”
他的眼神好诚恳。夏树直勾勾的盯着他,竟从眼睛里看出了些类似乞求的情绪。
‘能!她能!’夏树又想替她回答了。
飞鸟笑一秒,飞快把脑袋扭向另一边,喝口茶又转回来,但是没说话。
神太郎想想,半勾起唇角,略带轻松的笑笑,“这样好了,你先考虑两天。”
夏树颇为惋惜的摇摇头,觉得口干舌燥,又去喝茶。
神太郎一笑,“然后再答应。”
夏树一口茶喷出来。
“你怎么了?”飞鸟连忙扯张纸巾递过去。
“没、没什么。”她咳两声,用纸巾擦擦下巴。
神太郎视若无睹,继续对飞鸟微笑,“怎么样?你是现在答应还是过两天再答应?”
“你这个人……”飞鸟眯眯眼,有些不服气的望他。
夏树却歪着脑袋一脸不解的瞄飞鸟。
有什么好犹豫的?都说男人本能的惧怕结婚就跟人本能的怕死一样。没多大区别。现在难得他要自掘坟墓,你不敞开墓门还在犹豫些什么啊?
她低头看看茶杯,又抬眼睛看看对面的男人。那张不算太英俊五官却分外端正的脸上,两片嘴唇棱角分明。
神太郎咧嘴一笑,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夏树却再也忍不住了,“我能不能……能不能站起来?”她举起手,表情无奈的开口,“我腿麻了。”
神太郎看看她,又站起来绕到桌子另一半拉起飞鸟,在夏树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往纸门那边移了几步,又回过头翘起嘴角给她个微笑,“我们先走了。”
夏树就跪在那儿,瞠大眼不可思议的盯着神太郎离去的背影。
他拉开门强拽着飞鸟出去,又“啪”一下将门关上。
我是说我腿麻了,不是说她……
一个人孤零零被扔在了房间里,夏树真有些哭笑不得。
她一只手撑着桌面,另只手帮着自己那条麻了的腿慢慢抽出。整个人半弯着两条腿坐到地上。
她还没坐好,纸门又被拉开,唰的一声响。
迹部套件竖领白衬衫,左手斜插进裤兜,依在门那儿朝她笑。
“你不会……就在隔壁吧?”夏树支手肘指指隔壁那间房,表情古怪的看他。
迹部连忙走过去解释,“监督昨天知道你要陪飞鸟小姐过来,所以打电话提前通知我。”
“他求婚成功了?”迹部扶她站起来,任她靠向自己。
“成功了。”夏树点点头,又指指自己的腿,“你看我都跪麻了。神监督费那么多口水,当然要成功!”
“他怎么求婚的?”迹部饶有兴趣的看她,对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想知道。监督平时那么不苟言笑的人,不知道求婚时用的是哪样表情。
“他把公司都抬出来了!叫她帮着管理公司。”夏树一只手攥着迹部衬衫,仰起头两眼放光的跟他解释。
其实女人聊起八卦时都很有兴致。夏树也不例外。
迹部就问了一句,她就滔滔不绝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