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了大概五分钟。听见身旁有个男声温柔的讲话,“妈妈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夏树有些好奇,回过头去看。身后不二那漂亮的太太,站在那儿居然没怎么动,只是时不时会抬抬两只胳膊。
大概是为在场上跳舞感觉害羞。
夏树兀自点点头。其实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不知道,景吾是不是会妥协跑到场上跳莫名其妙的舞蹈。当然,前提是他得来运动会。
舞跳完以后,休息了大概十分钟。紧接着,下一个项目——借物接力赛开始了。
夏树站起身,跟其他家长一起站到跑道附近,看自家女儿模样乖巧的站在第二棒的位置。小丫头时不时回过头来,似乎是在拥挤的人群里寻找着什么。
夏树有些难过。她想,羽知留一定是在找她爸爸。可惜景吾公司真的很忙。人抽不出空,她也没办法啊。
“姐夫怎么搞的?”突然,身后伸过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连亲子运动会都不来?”
“你来了?”夏树回过头看他,轻微撇嘴,“他公司有事。走不开。”其实迹部是答应了要来的。不过既然到现在都没出现,那就当他没有答应好了。心里还舒服一点。
“一个上午都抽不出来?”平素和姐夫关系不错的裕树,此刻竟一反常态的抱怨迹部,“谈什么合同非要星期天上午去谈?”害我要从床上爬起来搭半个多小时的计程车来冰帝的幼稚园。不过,这一句他只在心里默默的念。
“也不能怪他。景吾公司本来就忙。”女孩子下意识的维护他。
结了婚的女人都是这样。老公一爽约就抱怨,一旦朋友亲戚跟着一同埋怨时,她又忍不住亲自为他辩白。似乎生怕他在别人心里落了个不好的印象。
“小留怎么停下来了?”裕树话音还没落,就感觉身前有人拽他的裤子,“叔叔、叔叔。”
他低下头看,是个圆脸大眼睛的小妹妹。她正拉着他裤子轻轻摇晃,“叔叔,能不能背我跑到前面?”
“背你?”裕树弯腰摸摸她头,“为什么?”
“因为纸片上说,”她举起小纸片要给他看,“要找幼稚园里,最帅的叔叔背我。”
最帅?
裕树顿时来了点精神,咧开嘴高兴的笑。毫不吝啬的蹲下身背起小女孩就朝前面跑。
夏树站一旁意味不明的偷笑。那是因为她老公没来。若是迹部来了,小孩子就不会找上他弟弟了。
不过,她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他没找不二周助?难道他不够帅?
其实不是没人找他。刚才的确有个小男孩拿着纸片找到周助,非要他陪他一起跑去终点。不二本来要答应,可低头看清他手里纸片上的日文时,一张脸差点变成了绿色。上面写得很清楚:请找全场最漂亮的姐姐陪你一起跑。
最漂亮的姐姐?
不二周助简直想打人了。他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是女人了?他老婆明明站在身旁。噢不,应该是一分钟前站在身旁。刚才儿子回来已经把妈妈拉走了。
夏树站在不二附近,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正朝自己走来的女儿。她很想主动迎过去,但一上前就等于犯规,小留肯定不高兴。那孩子自尊心很强的。
“妈妈,”女儿终于慢悠悠走到她跟前,右手拉着她裙子,左手捏作一团,“爸爸来了吗?”
“爸爸公司临时有事,”夏树飞快蹲在她面前,伸手摸摸她小脑瓜,“小留需要妈妈帮忙吗?”
小孩子摊开手掌,低垂了脑袋看看手里的纸片,撇嘴摇头,“不用。”然后转身飞快跑开了。
“小留!”夏树在后面扯着嗓子叫,心里又将迹部狠狠骂了一遍。
那场借物接力跑,因为小留的关系,那一组成了倒数。小孩子心里很不舒服,中场休息时钻进夏树怀里噘着嘴嘟囔,“小留不想和爸爸说话了!”
“那就不要理他。”夏树就势使劲抱住女儿,嘴唇贴在她额头上,“我们都不要理他。”
“姐姐……”裕树在一旁嘴角抽搐,“姐夫真是可怜。”老婆跟着女儿一起闹别扭。
“桃生,”突然,桃城武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过来,递给她一张小纸条,“真是抱歉,刚才我们见你心情不怎么好,所以抽签的时候就擅自帮你们抽了一张。”
“然后中了?”裕树有些受不了的站起来。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张纸条会给他带来霉运。
“没错,”橘杏在一旁搭腔,“家长拿到上面画圈的纸条,必须帮助小孩子进行下一个项目。”
放开女儿,夏树站起身问,“什么项目?”
“简单来讲就是抱一个小桶,”桃城边说边掏出随身携带的亲子运动会项目图解给她看,“家长抱着小桶在白线后任意跑动,孩子们要先捡地上的彩球,然后将相应颜色的球丢进小桶里。时限三分钟。哪位家长桶里的球最多,就是他赢。”
夏树简直要晕过去了,“也就是说,”指指自己,“你抽中了那张签,所以我是被选中协助游戏的人?”
桃城面色尴尬的点头。
夏树不说话了。沉默半响,神色无奈的点头,“好吧,我这就去。”不就是站在对面被球扔?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女孩子心里仍是非常不爽。因为很明显,抽中的家庭无一例外派去的是爸爸。只有她,老公没来,只好自己上了。
这一回,夏树心里对迹部的埋怨极其自然地升华到了一个新的档次。
幸好,临到上场之前,弟弟裕树还是拉住了她,“算了,姐姐。你一个女孩子抱什么小桶?”夏树扭过脑袋看他。身后弟弟一脸沉痛的表情,咬着牙点头,“还是我去好了。”然后心里开始咆哮。
姐夫,你为什么不来?当初你追她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要保护她一辈子?结果现在还要我来替你被幼稚园的小朋友用彩球扔。
当裕树顶了一脸英勇就义表情站到白线后时,夏树情不自禁拍拍女儿肩膀,“小留,千万手下留情!”谁都清楚,站过去的家长十有八九会被无数彩球扔到。
可惜,四岁的小朋友只仰起小脸,神色迷茫的眨眨眼睛,“妈妈,什么是手下留情?”
“就是……”抬头望一眼弟弟双手抱着的绿色小桶,“就是绿色的球千万不要朝着舅舅身上丢。”
然后小女孩抿唇回过头四处张望,临到上场前一秒才轻轻点头,“我知道了。”很明显,羽知留还在等她爸爸。
于是,当场上的弟弟呲牙咧嘴、不顾形象怀抱一绿色垃圾桶满场闪躲侄女羽知留的夺命绿彩球时,夏树摸出手机打算第三次拨电话给迹部。低头一看,屏幕上有一通来电未接,显示了迹部的名字。她嘟起嘴飞快拨回去,听对面迹部声音不怎么清楚的传过来,“夏树?运动会是不是结束了?”
好像是这么讲的。
女孩子心里委屈,冲着手机大声嚷嚷,“结束了!早就结束了!”然后‘啪’一下挂断了电话。事后又开始后悔,该不会真的直接回家了吧。犹豫几秒,第二次回拨电话,“你在哪儿?还没结束。大概还有两个项目。随便你来不来。”想挂电话,又觉得迹部也是身不由己,语气不由缓和了几分,“你最好还是来一下。”然后不等迹部作出反应,飞快挂断电话。
爱情是个胖南瓜(二)
三分钟很快过去。这回小女孩倒是没得倒数第一。只是她那满场飞跑的舅舅,可怜今早上才换的那件新衬衫,一场游戏下来,上半身已被无数彩球扔到。额头左边还红肿了一点。
“你没事吧?”夏树迎过去,掏出湿巾替他擦擦额角。
“姐夫真的不来了?”还剩两个项目。真的不是裕树小气,实在是感觉小侄女心里的怒火已经快升到顶点了。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姐夫实施一系列毫不留情的打击报复。
“他刚才打了电话。应该会来。”夏树朝弟弟点头,可是不敢把这话告诉女儿。万一路上堵车迹部又来不了,或是还没到幼稚园,运动会就已经结束。那羽知留肯定三天不和他讲话。
接下来的项目,是由父母双方合力抬着小孩跑到讲台前搁好的几面大鼓。旁边放置了敲鼓的木槌。家长抬着小孩到大鼓一侧,再由孩子拿木槌捶鼓面一次后,转身往回跑。一共往返两次。最先回到起跑线的家庭获胜。第一名的奖品是由某著名玩具厂商提供的特制棕色毛绒大熊一只。
夏树与弟弟抬着女儿往返一次时就感觉这个游戏存在很大的问题。小孩子根本就没怎么参与,只是恨享受地坐在家长身上,然后拿木槌敲一次鼓面。可孩子的父母却是跑得满头大汗。
最后,比赛结束时,羽知留得了第三名。多亏了舅舅裕树一直奋力的往前跑,以及妈妈夏树与之忘我的配合。
第一名是不二家。那只憨厚可爱看上去甚至有些老实的毛绒熊玩具,终于还是落入了不二儿子手里。当然,奖品是由孩子本人领回的。小男孩抱着那只棕熊下领奖台时,男孩子从人群里探出脑袋,几乎看不到儿子的身影。那只玩具熊体积太过庞大,比他儿子高了差不多一半。
休息一刻钟后,亲子运动会的压轴项目——三人四足绕场赛跑,终于开始了。
上场前几秒,夏树又回过头有些着急的在人群里找寻迹部的身影。尽管他们人是够了。她、羽知留、还有弟弟裕树。可是,女孩子心里清楚,女儿比谁都希望能和自己爸爸一起游戏。前两个星期,为了这场亲子运动会,还专门赖着爸爸迹部抽了一个晚上,陪她一起练习。
“我再也不要和爸爸说话了!”终于,站到起跑线前,羽知留撅起小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小留乖,爸爸是真的有事,”夏树蹲下去,慌忙柔声与孩子解释。
裕太在一旁摇头叹息,“看来姐夫这次是真的麻烦了。”
哄小孩子不算难事,可是哄性格别扭的小孩真的很不容易。
所幸,比赛开始前一秒,迹部大爷终于还是赶到了幼稚园。不只赶到,并成功在起跑线前瞄到了自己老婆孩子。
“等等!”他慌忙叫住裁判,飞快跑到夏树跟前,“这一组要求换人!”
裕树连忙蹲下去解开绑住右脚的绳子,“姐夫,你来得真是及时。”
“飞机晚点,我很抱歉,”蹲下去摸摸孩子的小脑瓜,喘了口气,“爸爸下个周末一定带你去迪斯尼。”
小孩子还是闹别扭,偏头嘟嘴,“赢了比赛才去!”
“好、好,”迹部朝裕树点点头,站到他原先的位置,蹲下去开始系绳子,“赢了比赛,晚上爸爸带你吃大餐。”
“你要是撒谎,我再也不理你了!”
“不会。”迹部喘口气,心里有点尴尬。看来在女儿心目中,他俨然已成了不讲信用的爸爸。
夏树站在一旁拍他肩膀,“比赛开始了。”
迹部慌忙站起来,和老婆手挽着手一步一步很有节奏的往前迈。可是站中间的女儿却是老跟不上节奏。不是快了就是慢一拍。感觉自己落后第一组太多时,羽知留居然咬紧牙扯着迹部裤子使劲朝前拽。惹得少爷忍不住大叫起来,“小留你干什么?”
“第一!我要得第一!”小女孩大声嚷嚷,卯足了劲往前面终点线冲。
想拿第一也不要扯我裤子啊!迹部大爷心里惨叫连连,面色青一阵白一阵。
“小留!”夏树拉住迹部,蹲下去同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