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中门跪接圣旨。
到了门口就见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乘马而来,前后左右有许多内监跟从,很是的威风。那夏守忠没有带圣旨,只是走到贾家门前后下马;满面笑容,被众人是迎到了厅上。
夏守忠宣读了皇上的口谕:“皇上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陛见。”说毕;也没有吃茶;便急匆匆的乘马走了。贾政只得急忙更衣入朝。
贾母等人在家等的是心中都是惶惶不定;不停的让人飞马来往报信。有大约两个时辰工夫;就见赖大等三、四个管家气喘吁吁跑进仪门报喜;说“奉老爷命,速速请老太太带领太太们等进朝谢恩”的话。
那时贾母正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立,那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迎春姐妹以及薛姨妈等人都在一处;听到口信是这样的,贾母便赶忙的便唤进的赖大来细问端的。
等贾琏回庄子时,王熙凤便早早的命人摆上酒馔来,夫妻对坐。王熙凤虽然爱饮酒,但因为怀孕,却不敢任兴,只陪侍着贾琏。一时贾琏的乳母赵嬷嬷走来,贾琏、王熙凤都赶忙让她吃酒,并且让她做到炕上去。
赵嬷嬷先是执意的不肯,后来见平儿等人早在炕沿下设下一杌;又有一小脚踏,这赵嬷嬷就在脚踏上坐了。贾琏向桌上拣两盘肴馔给自己的奶嬷嬷放在杌上吃。
王熙凤又说:“嬷嬷估计很嚼不动那个,倒没那很好的牙口。”转而对向平儿说:“早起我说那一碗火腿炖肘子很烂,你去拿,正好给嬷嬷吃,你怎么不拿,让他们去赶着热热?”
“赵嬷嬷,你尝一尝你儿子带来的惠泉酒。”赵嬷嬷说:“我喝着呢!奶奶也喝一盅,怕什么?只不要过多了就是了。我这会子跑了来;倒也不为饮酒,倒有一件正经事,奶奶好歹记在心里,疼顾我些就行。我们这爷,只是嘴里说的好,到了跟前就忘了我们。幸亏我从小儿奶了你这么大,如今我也老了,有那两个儿子,你就另眼照看他们些,别人也不敢呲牙儿的。”
“我求了你几遍,你答应的倒好,这如今又从天上跑出这一件大喜事来,那里用不着人?所以倒是来和奶奶来说是正经,靠着我们爷,只怕我还真的就饿死了呢。”凤姐笑了笑:“妈妈你放心,两个奶兄的事情都交给我。”
“你从小奶的儿子,你还有什么不知他那脾气的?拿着皮肉倒往那不相干的外人身上贴。可是现放着奶兄,那一个人不比别人强?你疼顾照看他们,谁敢说个‘不’字?没的白便宜了外人。不过我这话也说错了,我们看着是‘外人’,你却看着‘内人’一样。”
说的满屋里人都笑了。赵嬷嬷也含笑念佛:“‘、可是屋子里跑出青天来了。若说‘内人’‘外人’这些混帐原故,我们爷是没有。不过是脸软心慈,搁不住人求两句罢了。”
“可不是呢!有‘内人’的他才慈软呢!他在咱们娘儿们跟前才是刚硬呢!”赵嬷嬷说:“奶奶说的太对了,我也乐了、再吃一杯好酒,从此有我们奶奶你作了主,我就没的愁了。”
贾琏此时没好意思,只是讪笑吃酒;说‘胡说’二字。“快盛饭来,吃完饭,我还得去我爹爹那里呢!”王熙凤说:“可是别误了正事,刚才老爷叫你作什么”
贾琏说:“就因为为省亲,我爹爹的心估计静不下来了。”王熙凤忙问道:“省亲的事准了不成”贾琏说:“虽不十分准,也有八分准了。”王熙凤道:“可见当今的隆恩。历来听书看戏;古时从未有的。只是咱们……”
赵嬷嬷赶忙的接口奉承的道:“可是呢!我也老糊涂了,我听见上上下下吵嚷,什么省亲不省亲,我也不理论他去,如今又说省亲,到底是怎么个原故?”
贾琏道:“如今当今贴体万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是贵贱上分别的,当今自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后,尚不能略尽孝意,因见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爹娘的音容,岂有不思想之理?”
“在者儿女想爹娘,是分所应当。想爹娘在家,若只管思念女儿;竟不能见,倘因此成疾致病,甚至死亡,皆由朕躬禁锢,不能使其遂天伦之愿。”
“所以每月逢二六日期,准其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看视。于是皇太后是大喜,深赞当今至孝纯仁、体天格物。因此二位老圣人又下旨意,说椒房眷属入宫,未免有国体仪制,母女尚不能惬怀。”
“竟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都可以驻跸关防之外,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此旨一下,谁不踊跃感戴?现今周贵人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了,修盖省亲别院呢!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这事情的真假岂不是有八九分了?”
赵嬷嬷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这样说,咱们家也要预备接咱们大小姐了?”贾琏说:“这还用说?不然,这会子忙的是什么?”王熙凤道:“若是如此,我可也见个大世面了。可恨我小几岁年纪,若早生二三十年,如今这些老人家也不薄我没见世面了。说起当年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真是比一部书还热闹,我偏没造化赶上。”
赵嬷嬷道:“唉哟哟,那可是千载希逢的!那时候我才记事儿;咱们贾府正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舫、修理海塘,只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说起来……”
省亲的巨变,分家成浮云.
王熙凤也接过话茬:“我们王府也预备过一次,那时我的爷爷单管进贡朝贺的事,凡有的外邦人来,都是靠我们家养活。这当时粤、闽、滇、浙所有的货物都是我们家的。”
赵嬷嬷也一时聊得很开心,也聊的十分的起劲:“那谁不知道的?如今还有个顺口溜儿呢!说‘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江南王’,这说的就是奶奶府上了。”
“还有如今现在江南的甄家,真是好大的派头,独独是他家接驾四次,若不是我们亲眼看见,这告诉谁谁也不信的。别讲银子成了土泥,任凭是世上所有的,没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真是罪过,可惜竟顾不得了。”
王熙凤说:“我也常听见我们太爷也这样说,岂有不信的。只是纳闷他家怎么就这么富贵呢?”‘赵嬷嬷这时看看周围说了几句大实话:“我告诉奶奶一句话,这估计不过是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谁家有那些钱买这个热闹去?这是能买的起的吗?”
正说的热闹的时候,贾府的王二夫人打发人来瞧王熙凤吃了饭吗?好好养胎了没。王熙凤刚想说什么,但这庄子的门外的小厮们回道:“说东府里蓉、蔷二位哥儿来了。”
贾琏这边是漱了口,平儿捧着盆让他洗过手,这边就见蓉、蔷他二人来了,便问他们来干什么?“你们有什么话?快说。王熙凤也在一旁并没有走开。听他们二人回些什么话。
贾蓉先开口说:“我父亲打发我来给叔叔说:‘老爷们已经议定好了了,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而且已经让人去画图样去了,明日就给叔叔看,不过叔叔这里远。来去未免劳乏,所以就不用过我们那边去,有话明日一早再过去面议。”
贾琏笑了笑。这老爹估计又想帮衬贾家了,但只得先应付的说:“多谢大爷费心体谅。那我就不过去了。这个主意才是最省事的,盖造也容易,若采置别处地方去,那会更费事,而且也不成体统。你回去说这样很好,若老爷们再要改时,全仗大爷谏阻。万不可另寻地方。明日一早我给大爷去请安去,再议细细的商议一下。。”
贾蓉应了一句‘是’。然后这贾蔷走近前又说:“去姑苏聘请的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情,大爷派了侄儿,去带领着来管家两个儿子。还有单聘仁、卜固修两个门客然后一同前往,所以才命我来见叔叔。”
贾琏听了,是将贾蔷打量了半天,笑道:“你是能做这一行么?这个事虽不算太大,但这里头大可是有藏的、掖的呢!”贾蔷说:“所以我这只好是边学习边着手去办罢了。”
而这个贾蓉看了看在自己身旁灯影下的王熙凤。然后是悄悄的拉了拉王熙凤的衣角,凤姐会意的笑了笑:“你也太操心了,难道大爷比咱们还不会用人?偏你又怕他不在行了。谁都是在行的?孩子们已长的这么大了,这老理说‘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大爷派他去,原不过是个长见识的。难道是真的认真叫他去跟人讲价钱?依我说就很好。
这边贾琏听了王熙凤的话后说:”自然是这样,并不是我不这么想,只是我少不得替他算计算计。”顿了顿后说:“这一项银子是准备动那一处的?”
贾蔷说:“刚才我们也议到过这里。赖爷爷说,不用从京里带下去,江南甄家还收着我们五万银子没还呢!明日他写一封书信让我们带去,先支三万,剩下的二万先存着,用来置办花烛、彩灯和各色帘栊帐缦的使用费。”贾琏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好。”
王熙凤问贾蔷道:“既然这样,我这里有两个在行并且妥当的人,你就带他们去办,这个可是便宜了你呢!”贾蔷忙说:“正要和婶婶讨两个人呢!这可真是巧了。”
贾因问他们的名字,王熙凤这边便问赵嬷嬷。这个时侯的赵嬷嬷已经乐坏了,平儿笑着推了推赵嬷嬷,赵嬷嬷这才醒悟过来:“他们一个是叫赵天梁;一个叫赵天栋。”
王熙凤说:“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干我的活去了。”说着便要出去了。这贾蓉赶忙的送了出来,又是悄悄的向凤姐说:“婶子你想要什么东西,就吩咐我开个帐给蔷兄弟带了去,叫他按公帐置办了来。”王熙凤说:”我的东西还没处放呢!谁稀罕你们鬼鬼祟祟的?”说着便径直的走了。
这里贾蔷也悄悄的问贾琏:“要什么东西?我顺便要来孝敬您。”贾琏说:“你别真别在兴头上误事,这才学着怎么办事,倒先学会了这把戏。我短了什么,少不得会写信来告诉你,不过今天就说到这里把!”说完,就打发他二人走了。
接着这回事情的人便过来了,来回了不止三、四次,贾琏也乏了,便传话给庄子门,全部不许在传报,一切等明日在去料理。凤姐到三更时分才回来安歇,一宿是无话,夫妻二人的意思是相同的,这省亲是整个贾家的好事情,所以,分家的事情拖后一段日子。次日早上贾琏起来;见过了贾赦贾政,便往宁府中来。
贾琏同老管事的等人,和几位世交门下清客相公(门客),审察着两府的地方,缮画省亲殿宇,一面是察度办理人丁。自此之后,各行匠役齐集,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搬运移送不歇。
大家是定好了先让工匠们拆了宁国公府的会芳园墙垣楼阁,直接入了荣国公府的东大院中。荣国公府东边的所有下人一带群房是全部的拆去。
这宁荣二宅,虽有一小巷界断不通,但是这小巷属于私地,并不是官道,所以可以连在一起。而这会芳园本是从北拐角墙下引来一股活水。所以今天是不用再引。
其山石树木虽不用买,可这贾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