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天使突然回头,露出他没有表情的脸,虽然化了视觉系极艳丽的浓妆,但轮廓是有眼力的人都可看出来的——费曼和亚当斯都一愣,瞠眼看我。我便笑吟吟的在屏幕跟前站定:“你们能喜欢我哥的歌真是太好了。”
“你哥?”
这天使的资料应该是极机密的,他们再怎样查也查不到,所以才如此愕然吧。
“对。我哥,桥本龙腾。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桥本龙飞,那是我的弟弟桥本龙翔,还有我哥的爱人斋夜嗜。”
龙翔有些被动的笑笑,不自然的拉拉领带;斋夜则冷冷的点头了事,目光看起来还有些不友善。
“我是亚当斯·考特。这是我的爱人费曼·考特。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家里。”黑眼男子亮出迷人的笑容,令我想起许久不曾见过的笑面虎。
44
坐斋夜开的车,通常应该具备坚实不可摧的心脏。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无视后面呼啸已久的警车,他径自将速度提升到二百……。龙翔闲闲无事在打瞌睡,而我呢?只有拍着胸口经受住这迎面来的视觉冲击。
高速公路旁姿态优美如天鹅颈的路灯们一闪而过,稍远一些的房子和树木也都只能在视野中待上个几秒。我瞅了身旁脸色看来如常的斋夜一眼:他并没有生气啊……。
“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费曼了。”肯定句。
他可真是了解我。我做着心理建设想。
“白痴、蠢蛋、傻瓜……。”喃喃的开始了一连串冰冷却显无奈的骂声。
“斋夜,但是你现在也很信任他们了吧。不然,我哪有可能还好端端的在这里坐着。”他应该只是为我擅自作主张而焦躁吧,我想,换种坐姿,微微向旁边倾,靠在他身上。斋夜叹口气,以他的下颚轻轻摩挲着我的头顶,似乎承认自己是有些太过了。
不过马上近了的警铃声令他的眉头好看的皱起来。他迅速的打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扭转弯入另外一条公路,将警车远远的抛在了后头。
被斋夜这么提起,我记起上午的事情来。那时我们才自我介绍没多久,亚当斯好象看出了我与费曼相当投缘,便借应许合约的事情将斋夜和龙翔请到二楼书房里去商讨。留下我坐在费曼的钢琴前倾听他如行云流水般的演奏。
真是对我的胃口。这种音乐完全像是为了我们这种人而被挖掘出来——我们这种既不圣洁也不邪恶,但双手染着点点血腥的人。
费曼笑着看我对他音乐的评价,开始向我述说他的不幸童年、他的钢琴天赋被亚当斯发现、他的创作灵感如何出现……。他是个相当直爽大方的人,脑海中好象也没有西方人相当看重的隐私观念,所有能令我了解他的事情他全一股脑的倒出来。
我津津有味的听着他讲亚当斯是他的远亲、出于他成为孤儿的考虑而将他收养的事情。我应该也可以讲讲和斋夜相识的事情吧。不过,这岂不是要说明我就是桥本龙腾?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之下,突然又想起斋夜在门前对我说的话。
不能表露真实身份。
可费曼都那么坦白的以交一个好朋友的心态告诉我了他与亚当斯的点滴,甚至是他的身世、他的一切。我怎么能隐瞒他我的身份?那不是欺骗么?我是决意不想因为这种原因而将费曼推离我身边的。于是我稍微斟酌了一番,仔细听了费曼讲完才开口。
“费曼,我由于出于某种特殊的考虑而欺骗了你……。我坦白。”听起来怎么像警察和骗子之间的对话啊。真是别扭。哼,如果刚才就说清楚,铁定没有现在的尴尬。不过斋夜的顾虑也是应该的。
“有时候,人不会相信刚见面却给你好感的人。我了解。而且——你现在不是打算说了么?”露出率性的笑容,费曼不在意的道。
对,这也是人之常情嘛。“我——。”伸手到口中,忍住呕吐反应取下变声器,“我就是桥本龙腾。我和我弟弟换了角色,正在为件复仇的事情做准备。我们想做的就是要让桥本家的公司在一夜之间倒闭。”
费曼睁大了蓝色如海洋般明丽的眸子,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背负的复仇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这个变声器他没见过?或者我的事情很有震撼力?应该三者皆有吧。
他优美的唇线抖了抖,我发觉他看起来竟然有些紧张,连带的我也紧张起来:“你是不是觉得很难接受?慢慢来没关系的。只要你将我当成好朋友就行了。我的个性可是很奇怪的……。费曼??”
“表演天赋真是惊人……。你取下变声器后的气质完全变了。或者说,你从你弟弟变回了你自己。”才被我提升的音调拉回的费曼解释他的失神,“而且你的声音真是没话说。我以前以为至少应该做过某种处理的……。世间少有这种天籁音色,对音乐的把握又如此到位……。”
“我们来唱一曲吧……。我随意的将你的音乐给词,好么?”好想快些复仇完毕,和费曼合作,在日里的墓前为所有我爱的人们和爱我的人们高歌一曲。真的好想。世间是一定会有灵魂存在的,所以……,他们都能因为我们的音乐获得幸福。
“好啊好啊……。”嘿嘿。两人都是喜出望外。
我们都没料到两人的合作竟能使音乐如此动人。我也突然理解了天籁之音于我而言的真正含义:它不是单指圣洁唯美,还要糅合心灵深处的情感。它是从人心深处仰望的快乐与无暇,是人心中飘出的纯洁、自然的魂灵。
而我们曲曲歌结束后,站在门口的三个人,彻底的成为了三具蜡像。
蜡像恢复正常的时候,我正和费曼讨论对圣乐、通俗乐、灵乐及其他娱乐的见解。两人不时笑得不可自已。亚当斯迈步走来,有些疑惑的俯身在费曼耳边问讯。我呵呵的笑着靠在钢琴边,斋夜如豹子般的气息从后方张扬的散发出来。龙翔了然这等于已经是自己的家了,开始小孩子性的东摸西看挂在墙壁上的名画和放置在壁橱上的雕塑。
沟通好了,亚当斯便请我们留下来用午餐,同时有些好笑加佩服的看龙翔如猴子一般的上窜下跳,评论着墙上的画。我虽然恨不得将这小孩子脾性的家伙赶回家去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可还是忍住了——谁叫他是我的弟弟呢?谁叫他或许也是想将少年时期从未有过的顽皮补回来呢?就像龙飞一直在渴求少时未有的关爱一般。
送我们回家时,为了防止走出门会引起常在我们四周监视的忍者的注意,我们是在客厅中告别的。小梵和小隽隐身在空气中警戒四周动静,我则和费曼约好什么时候再来拜访。快要走时,亚当斯将我拉到一旁,诚恳的道谢:“费曼他十分爽朗,所以受过很多背叛和欺骗。可见他以前遇不上与他有相同心性的朋友。谢谢你成为他的朋友。”我在斋夜隐隐的杀人目光中呵呵笑着:“我也想谢谢他能成为我的朋友呢……。”
我连话都没说完,斋夜便匆匆拉我离开了,龙翔也只有赶紧告辞。他这样突兀的动作,弄得我现在还有些不爽呢。
向上瞟瞟被我当靠垫的某人的侧脸,我想了想:“斋夜,你说的不祥预感……。”难道是指我交上了朋友不成?我今天做的梦也是足够的诡异呢。
斋夜白我一眼:蠢蛋。说不定马上有什么事发生——
龙腾哥哥……,附近有厉害的忍者气息……。我们俩先闪了,你们自求多福啊。
斋夜的眼神传语还未完呢,我耳边便响起小梵的声音,最后的几个字都模糊不清,像是他们已经跑远了。我低咒着,斋夜显然也听见了什么,脸色一变:莫非是水上?
水上师傅?槐木已经有两年没露面了,连一年一次例行的事业报告也都省略了两年。难道这变态又出来了?记得两年前,我们要从槐木家别墅离开的时候,他眼中明白的就是要对龙飞不利的信息,为什么这两年来一点动作也没有?难道就是今天吗?!
斋夜突然将车子靠左停下来,从我们周围飞驰过去的车主惊险的擦着右车身驶过,黑色的车右侧冒出一串火花。我快速摇下车窗,看向路旁——左边路灯上赫然坐着一个人影,冷淡却温柔。
“水上师傅,是他有什么命令么?”
“到伊贺流。”
伊贺流??他难道两年来都待在伊贺流么?还是想策划什么事情?我眼里有着明白的疑问。
“并非主子要见,是老主母。”垂着眸子,水上轻飘飘的落在了路面的护栏上。
老主母?上任主母?不对,老变态没有妻子活下来,槐木的母亲也是斋夜和笑面虎的妈妈,早在十六年前就去世了。那么,是槐木家族的曾祖辈——将槐木养大而推翻自己儿子的槐木家老婆子了?
她居然还活着,并且提出要召见十大家族的新主?难道这厉害的女人看出什么来了?我额头上的一滴冷汗缓缓的沿着颧骨轮廓流下来:还是,龙飞、笑面虎会出什么事?
“马上走。”水上道,还是没有掀起眼睛。
“等等!哥!很危险的哎!”龙翔也被惊醒了好梦,急急的拉住我的手道:别去……,别去!
“你快点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上飞机去英国。我早让他们给你定了机票。”这些事你别管!我抽手,急着要恐吓他,赶他尽早离开日本。这里如此的危险,他怎么能再待下去?
“不要啊!哥!”
“你已经答应我了。”答应我只要是我希望的你都会去做,龙翔你可别忘了!
“车开回去。”斋夜拉着我下车,回首对龙翔道,“放心。除非我也死了。我不会让他再受伤害。”
龙翔苍白的脸在我看来是如此让人心疼,他自后座爬到驾驶座上,发动车子,而后忍不住转头定定的看我们半晌:哥……,你千万不要抛下我和二哥。没有你,我们都活不下去的。
我从来没想到过——他们对我如此的依赖!!我点头答应,奔驰车便立刻像风一般远去,那速度,显然是极限……。
“走。”斋夜拉着我走向水上。水上双手将我们夹起,随着几个刚出现的忍者一块,带着我们跃下公路,朝树林中奔去。
45
伊贺流,传说中忍者的天堂。两三百年前,它与甲贺流并称为日本有志青年的聚集地,总是伴随着潇洒、随性、冷酷等形容词出现在人们的口中、在野史传说中。即使到现在,于爱幻想和冒险的青少年们的梦里,它也依然是神秘而惊险的园地。人们用歌、影视剧来膜拜着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们,添油加醋的述说着他们除暴安良、暗杀拼斗、武道大会的传奇故事。可惜谁也不知道,这大多数的英雄拥有的只有奴性,而没有他们极力推崇的个性。失去了个性的忍者只能成为不会思考的暗杀机器——伊贺流之所以存在,不过是为了服务、保护一个腐朽的家族而已。
深棕色的、显然已经经过多年风吹雨打的木制窗栅栏后,是蓝得连一抹云也不见的天空。蓝得像一块绸缎一般的天空,美丽而深邃。我自栅栏的缝隙中瞥着它,想起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在京都郊外悠哉游哉的转悠,不禁叹口气。
从高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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