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邓星痴望着林子心。
他记得,他一直都记得,原来他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记得!
林子心星眸闪闪,欲言又止。
邓星以目光示意他。
无需说遗憾,如果一定要说,只能慨叹造化弄人。
将那块温热的蝴蝶玉佩又放回林子心手中,邓星说道:“还是,你收着吧。”
林子心握紧了邓星的手,望着他,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一瞬时,邓星的心里五味陈杂,他什么都明白了。
一直以来,邓星都以为,自己暗暗的思慕着林子心,那份爱恋他深深的埋藏在心底,许多年来,为了这份无法实现,甚至不能倾诉的恋情,自己饱受煎熬。
原来,林子心同样承受着这份情感的折磨。
自己只道相思苦,难道,他就不苦?自己只道心痛,难道,他不曾痛过?
他一样承受着这份感情的煎熬,一样承担着相思之苦,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彷徨和无奈,不会比自己少半点。
他一直珍藏着那块蝴蝶玉佩,不是带在身边,而是,放在心底。
林子心握着邓星的手,说道:“如蒙大人不弃,可否明日,过府一叙。我有很多话,想和大人说。”
“我也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
这时,庭院里有别人走过来了。
“那么,我们明天见。”
邓星说:“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在哪里?”
“我以为你知道。”
邓星点头,“是,我知道。”
林子心露出一丝微笑,“如果,明天你不来找我,我会去找你。我也知道你住在哪里。”
“我等不及了。”邓星在林子心身后叫道。
林子心回头一笑,“还是明天吧,明天。”
明天。
当邓星满怀期待和喜悦,来到林子心府上的时候,发现阖府上下,一片慌乱。
林子心的儿子,满面泪痕的来见邓星。
“府上出了什么事?”
“家父昨日回来,十分欣喜,夜深仍不愿安歇,在庭院内独酌,后来,回房的时候,怎知一下子摔倒了,头撞在石阶上,当时就……”,说着,大哭起来。
邓星惊呆了。
愣怔了半天,邓星这才慢慢的站起来,“请让我见他一面。”
站在林子心的床前,邓星望着他有如熟睡般的脸,林子心的表情很平静,唇边似有淡淡笑意,双手交握放在胸前,一绺红色的丝线,自他的指间滑落出来。
那是林子心临死之前,握在手中的东西。
蝴蝶玉佩。
邓星握住林子心冰冷的手,深深低下了头。
为什么,为什么昨天没有对他说出那句一直想说的话呢?
不过,没关系,自己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邓星在心里默默的说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过奈何桥,这一次,我一定要陪在你的身边。
第二世。
明,万历21年。
安庆府。
城门口。
一队官兵,骑着马,呼啸着急驰而去。
看穿戴,这一队人,是府衙的捕快。
马上为首的一人,身着捕快的官服,长的十分的英俊,这张脸一定常常吸引女人的目光,眉宇间,带着几分邪魅,益发显出他的魅力。
城门外,有一辆牛车,为了闪避出城的官差,牛车闪到了道旁。
在马队过去之后,牛车上,下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穿淡青色的衣服,手中提着小木箱,容貌生的异常的英俊,浓眉长睫,清秀斯文,往那里一站,真有如玉树临风。
赶车的在一旁说道:“林大夫,进城之后,还要走多远?”
“不远,穿过两条街就到了。”
过了没多久,街坊们就知道,新搬来的邻居,是个大夫,名叫林子心。
林子心在城里,租下了临街的一个小小院落。
知道林子心是大夫,很快,就有病人找上门来。
随着林子心的医术,传播出去的,还有关于他的相貌的传言。
这位大夫太英俊了,无法不引起人们的注意。
府衙里,一群捕快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知道新搬来的大夫吗?住在前头大街的林大夫?”
“听说长的特别好,嘿,比醉红院里的头牌还要漂亮。”
“真的假的?”
“我们邻居去看过病,说是真的。”
“怪不得城里不少好那调调的公子哥,最近常常往那里跑。”
一旁,捕快的头目——石星,听到了手下差役的谈话,“说什么呢?”
“没什么,说新搬进城里的林大夫。”
“很漂亮吗?”
“听说是,我没见过。”
石星摸着下巴,“哪天去看看。”
“石头儿,不会吧,你也去凑这热闹?那小翠可该哭了。”
大家哈哈笑起来。
石星是府衙的捕快头目,武艺高强,黑白两道都有朋友,是本地大名鼎鼎的地头蛇,横行了很多年,从普通百姓到街面上的流氓混混,都怕他,连抚台大人都一直让他三分。
石星是个风流人物,一直以来,都住在城中最大的妓院醉红院里。
最开始的时候,老鸨不太愿意石星住在这里,怕他白吃白喝白住,时间一长,她发现,他出手十分大方,打赏时从不吝啬,一年下来,打赏的钱远超过她的想象,并且,有石星在,也不敢有人来捣乱,于是,敬石星有如菩萨。
石星人长的很英俊,对女人颇有一套,很多女人都喜欢他,想方设法讨他欢心。
可惜的是,石星一直秉承货银两讫的原则,从不留情。
当石星第一次见到林子心的时候,林子心正被一位公子哥拉住不放。
林子心很无奈,这位公子哥借着看病,对自己骚扰不止,三不五时就要来坐坐,他又不能赶他走。
好不容易送他出来,又被这人拉住不放。
石星看到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握着另一个年青人的手,笑的好不讨厌。
当年青人转过脸来的时候,石星呆住了。
果然是,好漂亮。
这位林子心大夫,真是很英俊,剑眉星目,容颜秀雅,特别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一霎时只让石星觉得,似曾相识。
此时,林大夫眉心略蹙,垂下长睫,抿着唇,被一位公子哥模样的人拉扯着,脸上显出几分尴尬和羞涩,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风情。
只这一眼,石星便认定了眼前的人。
跳下马,石星大步走过去,喝道:“喂,放手!”
拉扯中的两个人停下了动作。
石星只一伸手,林大夫就跌进他的怀里,他一挑眉,盯着公子哥,简单的命令道:“滚!”
“你,你哪冒出来的?”
石星一手搂在林子心的肩头,一手扶在腰间的佩刀上,扬起下巴,“不想死就滚!”
“你,你是什么人?”
“我?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你,你想怎么样?”
石星冷笑一声,“老子的人你也敢碰,找死啊!”
公子哥和林子心都愣了。
石星扬声道:“这是我的人,以后谁敢碰,洗干净脖子等着吧。”说着,搂住林子心就往院里走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站在街上。
看着大刺刺的坐在桌边的石星,林子心语气温和的对他说:“谢谢你为我解围,石捕头。”
石星摆摆手,“没什么。”
“假如没有其他事,石捕头请回。”
“回?老子不回去了,从今以后,我就住这里了。明天我会叫人把东西搬过来。”
林子心大惊,“你说什么?”
“你人都是我的了,我住在这里有什么奇怪。”
“我不是你的人!”
石星站起来,看进林子心的眼睛里去,“我说是,就是!”
石星的态度,异常的强硬。
自一开始,他就已经认定了。
很快,石星的东西就搬进了小小的院落。
邻居们无人敢言,谁都怕这混不吝的地头蛇。
倒真是再没有人敢来骚扰林子心了。
晚上的时候,林子心再一次试图劝说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石星被弄的不耐烦起来,“啰嗦死了,我说要就要,我对你就是有这个意思,怎么样?”
“你……”
石星伸手去摸林子心的脸,林子心急忙闪身。
石星恼了,“你躲什么躲,我想要的,一定会弄到手。这种事算什么!只要你乖乖的跟我,我会好好待你,要是你不听话,哼,我也有办法治你。”
林子心瞪着石星,不知要说什么好。
也许是林子心眸中闪动的光彩,撩乱了石星的心,他伸手抓住林子心,脸凑过去,吻在林子心的嘴唇上。
林子心唔的哼了一声,用力把抓住他的人甩开。
石星笑一笑,抓着林子心的手腕,硬把他按到床上,俯看着他,“我喜欢你,你乖乖的依了我,我今晚会好好疼你,嗯。”
“你放开我!我讨厌你!你滚开!”
石星捏住林子心的下巴,邪邪的笑看着他,舔舔自己的嘴角,“嘿嘿,尝过了我的滋味,你就不会讨厌我了。”
说着,石星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林子心在石星的身下奋力挣扎。
斯文的大夫,哪里是从小习武加打架打到大的石星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扯开了衣襟。
石星在林子心裸露的肌肤上抚摸亲吻,“唔,好滑,好嫩,老子的眼光真是不错。”
林子心用力的推着压在身上的人。
挣扎间,林子心束起的头发散乱了,一头青丝披散下来。
石星抓住林子心的长发,“唔,头发都这样漂亮。”
林子心挣脱起来想要逃走,被石星拦腰抱住拖回床上,“你如果再不听话,别怪我用狠的了。”
“放手!”林子心回身,一掌打在石星的脸上。
石星这下真的恼了,猛的抓住林子心的肩,用力把他往墙上撞去。
“咚”的一声,林子心的头撞在墙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软软的倒了下去。
眼见林子心不再反抗,石星扑上去抱住他,扯去了他的外衣,又去解他的腰带。
林子心无力的手,拉扯着石星的胳膊,“不要,你放手……”
石星哪里肯听他的。
“你放手,放手……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石星突然停下了动作,盯着眼眸半睁半闭的林子心,然后,他露出极度不悦的表情,把林子心推到一边,伸手拉过自己的衣服,啐了一口,气哼哼的说道:“真他妈的没意思。”
然后,石星就走了。
林子心天真的以为,这一去他不会再回来,谁知道,过了几天,石星又回来了,并且,他真的在自己这里,正式的住了下来。
从此,连衙门里派人找石星,也会直接找上林子心的小院来。
唯一让林子心感觉有点放心的是,经过了那一夜,石星倒再也没有碰过他。
大夫和捕快,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开始了慢慢的了解。
起初的时候,石星只是感觉到这个新搬来的大夫,实在是生的好相貌,很中他的意,所以也不管他是男是女,就“霸占”了他。
慢慢的,石星发现,林子心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医术不错,为人温和谦逊,不管有钱的没钱的人,都会尽力救治,一视同仁。
林子心的小院,从来不关院门,石星问起来,他回答说是怕晚上有人上门求诊,关了院门自己听不见敲门声。
石星问:“你不怕丢东西吗?”
“我这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石星想想也对,林子心身无长物,除了唯持基本的生活之外,他若是有余钱,都会买了药悄悄送给那些买不起药的穷人。
从这一点看,石星觉得林子心倒有几分江湖客的豪爽作风。他开始对他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
林子心也慢慢发觉,石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的坏。
身为府衙的捕头,他很称职,保护一方安宁,常常带着人抓捕凶犯,平息事端。大家怕他,可是也需要他,他黑白两道都吃的开,可以摆平很多事情。
石星住在林子心那里,倒也不是天天都回来过夜。在人前,他常常公然对林子心动手动脚,调戏一番,告诉众人这个英俊的大夫是他的人,私底下,两个人单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