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蓝色外套的桐原怎么好象越来越瘦了?司马不禁心想。
他的样子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憔悴,但是身形却明显消瘦了不少。
「……我在便利商店买东西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垂下视线的桐原看着司马针织衫的胸口,像忘了带作业的小学生般找着借口。
「一看是你的电话……」
他没有回电而专程过来的举动,是过度的响应还是真心想见自己?
期待和不安,还有终于看到他的安心和喜悦让司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沉默了好久后他才终于开口。
「……外面很冷吧……先进来再说。」;
本来要点头的桐原却半带怯意地试探问着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太太……」
司马摇头。
「我们吵了一架后她就出走了。」
桐原皱着眉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那克弘呢?」
「他今天……被我父母带回老家去了。」
想到越过父亲肩膀凝望着自己的儿子,司马不禁一阵感伤。
儿子会不会对自己感到绝望呢?
在与桐原独处的现在,或许是心情陡然松弛下来吧,司马觉得眼眶一阵发热。
「这么晚还来找你真不好意思。外面好冷……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请你给我一杯热茶?」
看到强忍着悲伤的司马,桐原放低声音沉稳地说。
司马点点头,催促桐原进来。
在司马忙着烧开水泡茶的这段时间,脱下外套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桐原一语不发。
他没有问司马为什么会跟奈津美起争执,也没有责备当初是他单方面要求斩断关系,为什么事过境迁了才又来找自己。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司马自己主动开口。;
把客用的茶具放在桐原面前的桌子上,司马觉得他整个感觉好象改变了许多。
虽然说不出具体的变化在哪里,但是以前那种尖锐的印象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得宜的柔和。
;;
他到现在才感觉到不像奈津美那样对自己诸多要求的桐原,竟是如此地能让自己放松。
「你最近好不好?」
司马端着茶杯,坐在两人座的沙发上与桐原保持着自然的距离问道。
桐原这时才初次笑了。
不虚假而柔和的笑容。
「我很好。」
果然就像司马刚才所想,他原本尖锐和冷漠的气质已经消失了。
在两人没见面的这几个月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司马凝视着自己的膝盖陷入沉思。
而自己呢?有任何的得到或成长吗
只会让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受伤损坏而已。!
虽然自己以前在精神上的确是比桐原占优势,但是现在看到他稳静的脸,司马觉得心情好象轻松了不少。
?;
「你看起来反而很疲倦……」
桐原把茶杯握在手心,关心地凝视着司马。
他从来没想到桐原也会有如此温和的眼神。
「你很想跟克弘在一起吧?」
司马无言地点头。
司马当初就是因为这个理由舍弃了桐原,所以桐原当然也最了解他对这件事的渴望。?
桐原意想不到的温柔让司马感动。
「我好想跟克弘住在一起……,我想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庭。但是,一切都是我想得太美,我跟奈津美对于家庭的标准相差太多。我明知如此,却因为一心想跟克弘同住反而让他伤心……」
!?
桐原沉默地听着司马充满后悔的倾诉。
他歪着头思考片刻后,绕过桌子走到司马身边坐下。
然后伸出手把司马的头揽在胸前。?
他难道肯原谅当初薄情而去的自己吗?司马靠在他的胸前模糊地想着。
不过被拥抱的感觉好舒服。
光是这样,已经足够让司马孤独的心愈合起来。
桐原静静地搂着司马的头,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听见救护车开过附近的声音司马才抬起头来。
他看看壁钟已经超过十二点了。
「谢谢你肯听我说,我觉得舒服多了……」
司马把空杯放回桌上的托盘里。
他很感谢桐原能来看自己,陪伴在自己身边。
然而,想到当初两人自我而任性的争执,到最后以自己的绝情而去做为收场的时候,除了道谢之外的话,司马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
即使提出想复合的要求也是自己一厢情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一旦没有了身体的接触,两人就像不经世事的学生般互相试探着彼此之间的空气。
「已经很晚了,我也该告辞……」?
看到桐原起身要走,司马下意识地挽留他。
「现在没有电车了吧?不好意思叫你搭出租车回去啊,你要不要住下来?」
;
「不了……」
对桐原一直有着深深歉意的司马拼命想留下他。
「我明天一早还要上班所以会先出门,你可以尽量睡。要走的时候把门锁好,钥匙放进下面的信箱里就行。冰箱里是没有什么东西,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好了。」
不谈欲望,他只是急切地想把这个男人留在自己身边。
「那太不好意思……」
桐原仍旧见外地拒绝。
「我会在和室里铺被,请你住下来。」
直到司马近乎哀求之后,桐原才终于点头。
松了一口气的司马走到浴室放洗澡水。
不过因为太累的关系,把桐原的寝具铺好之后,还等不到他洗好澡出来自己就在上面睡着了。
隔天一直到桐原把自己叫醒为止,司马都深陷在美好的梦乡之中。
新的一年开始,在新内阁向国会提出预算案之后就等着议员执行审议了。
不再充满杀伐之气的主计处也恢复了以往的平稳工作步调。
!
从现在到四月开始的新年度预算毛估这段期间,可以说是让主计处修身养息的好机会。
;;
「去年大榔头敲到财政部的时候,连宿舍里的气氛都非常紧张,几个太太在聊天的时候还怕下次不知道又有什么事要发生,像我老婆还怀疑我常常不回去是不是去应酬了。开什么玩笑?我去年十二月就因为工作瘦了三公斤,这像去吃好喝好的样子吗?不过,孩子也慢慢大了,我家刚好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也不能让他们老睡上下铺,我打算搬出宿舍。」
停下翻着水资源开发工会资料的手,谷崎摸着有点胖回来的下巴跟司马闲聊。
「你想在哪里买房子?」
「嗯,依照我现在的薪水充其量也只能在琦玉或千叶吧?现在的宿舍破破烂烂,唯一的好处只有离部里近而已。搬家之后每天得花一个半小时通勤,痛苦啊!像是在编列预算的时候,就会特别想抓时间回家睡觉。东京的房租又贵,如果要租的话,可能会选中古公寓吧!反正我已经住惯了破宿舍,搬出去也不一定要拘泥新房子。」
现在是还没开始找啦!跟谷崎闲聊着的司马桌上分机忽然响了起来。
司马向谷崎比了个手势接起电话。
『哟、辛苦了。我是有贺。』
连声音都总是神采飞扬的损友速速报上姓名。
「你也辛苦了。上次的事真是麻烦你,谢啦!」
司马把话筒夹在颊边说话。
对于有贺当初的鼎力相助,司马到现在还是心存感激。
孩子、特别是即将迎接第二性征的孩子抵抗力没有大人强,司马常听周围的人说,如果不小心让孩子感冒生病的话,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就算没有这层顾虑,在司马因为工作而分身乏术,老家的父亲又住院不克前来的时候,有贺能爽快伸出援手,光是这份情就够司马铭记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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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当初一早把孩子带出去的举动,司马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但是,在自己由于工作无法经常待在家里的状况下,他实在不想把孩子留在歇斯底里的妻子身边。
想到这里,司马对于有贺就有满心的感激。
他曾经致电给有贺的妻子道谢兼邀约吃饭,但是才一开年,有贺就因为公务飞到欧洲一个月,司马连好好谢谢他们的机会也没有。
『有困难就要互相帮助啊!克弘回去之后我也很挂心,不过这一个月里不是跑德国就是瑞士,想问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我前天才刚回来,今天就打电话给你。怎么样,你的情况有没有稳定一点。上次看到你的时候被折磨得很惨,现在既然没去年那么忙了,你也该恢复以往的美男子风采了吧?』
有贺嘴上说得轻松,但人在外国心还是悬着司马的事。
他的关心让司马感动。
「克弘己经被我爸妈接回老家去了。奈津美则回娘家去不知道在做什么……。等过一段时间稳定下来之后,我就要到她家解决克弘的事。」
司马缠着电话线低声说。
一旁的谷崎知道司马在讲私人电话,就说要去休息一下离开了座位。
司马身边有不少单亲的同事,而且财政部的离婚率不低,大家都会察言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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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克弘放在你老家的话那就暂时不必担心了。进入调停的时候就有你忙了。』
;;
「是啊……」
想到之后的事,司马真是提不起劲。
他早就把在调停的时候所要说的答案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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