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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天完全黑下去之前,绘麻醒了。
算起来她睡了有快两个小时,对于一个发烧的病人来说,两个小时并不算太久。
此时她正躺在床上,确信的来说是被要求躺在床上,松鼠君蹲在她床头的柜子上,雅臣跪坐在地板上,右京在帮她把窗帘拉上,要坐在门边的椅子上,至于涉谷有惠,她能说因为房间太小她被挤到床尾去了么。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对不起。”绘麻。
“不用道歉哦,小妹妹。”要。
“幸亏我们家有个医生呢。”右京。
“虽然是小儿科的,不过你有什么不舒服的话都可以跟我说哦,啊,对了,还有是涉谷老师照顾你的,要感谢的话就谢她吧。”雅臣笑眯眯地把话题转向了在一边只看着的涉谷有惠。
一下子被四双眼睛盯着,涉谷有惠表示,压力有点大。
绘麻也像是才看到她,撑着手臂坐起身,她忙道:“阿诺,让老师担心了,非常感谢您。”说着,她向着涉谷有惠投去了一抹浅浅的笑。
就算是病着,妹子的笑脸依旧是这么治愈,几乎是同时,笑容也爬上了涉谷有惠的脸,“嗯,没关系哟,因为对象是我可爱的学生嘛。”
……
之后碰上琉生回来,一行人又说了好些话,等涉谷有惠从朝日奈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送她的是雅臣,因为他说是他拜托她过去的,要有始有终,涉谷有惠看他坚决也没好意思再拒绝,可没曾想他这一送就送到她家里了,她本来是打算只让他送到他们家门口的。
话说涉谷有惠还想留他喝杯茶来着,可雅臣又说她总归是单身女性,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逗留不好,得,话都被他说完了,涉谷有惠也就没有再争辩。
最后留了句“今天真是帮了大忙了,万分感谢”他就离开了,剩下涉谷有惠看着他的背影,良久。
其实她倒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突然想这么感慨一下,眼神找了个地方放而已,可偏偏就是有人喜欢说些有的没的。
“啧啧,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低沉的男声隔着几米远就飘了过来。
那是一道站在路灯下的身影,修长,挺拔,只与那英俊外表不相符的是男人出口的戏谑。
眼角习惯性地一抽,为嘛她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得,你还别说,他就那么直直地站在黑暗里靠着路灯照亮的姿态还真有那么点鬼魅的意思。
好吧,现在的冷笑话真是越来越不好笑了。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叹 ,涉谷有惠真心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他至于特地追过来就是为了数落她一句么。
“喂,我说,你该不是喜欢我吧?”
她发誓,她不是冲动才问的,她不过是突然才想到要问的,并且她也只是说了无数种他可能总是针对她的原因之一,比如她是不是在没注意到的时候坏了他的好事?再比如她是不是逮找了他的小辫子只是她自己还不自知?然后还有就是其实他是一个非常小心眼的人,还在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没有把他送回家甚至还打了他几拳而怀恨在心?
纵观人类的发展史,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然,思忖了许久,也只有这个原因她觉得靠谱点,有数量众多的漫画书为证,什么“越是喜欢你就越要缠着你,越要折磨你”之类的,俗称“虐恋”,虽然她觉得这种事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概率是为0就是了。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她问出来,且以她的经验来看,无论他回答是还是不是,说不定她都能趁机呛他一把,啊,没错,她就是这么一个记仇的且逮着机会就会报复的人。
而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后,她看见,他怔住不动了。
“啊,你果然喜欢我。”涉谷有惠睁着死鱼眼毫无诚意地来了这么一句。
看吧,她就说她总能有机会嘲笑一番他的,她在心里呵呵了几声。
要仍是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虽然是她问的没错,但是你也别给她来这个反应搞得好像是在附和她一样啊。
这个时候,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嘲讽地瞥一眼她,紧接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或者再不济来一句“我比较喜欢猪。”,很有小言风的台词,还带着点被虐倾向的意思,那种细节什么的无所谓了,总之,她最不想要的反应就是沉默,那种感觉就像是她拼力使出一拳却只是打在棉花上一样的的令人不悦的沉默
“……困了,洗洗睡了。”敛眉,她没来由得觉得无趣。
无趣,很多时候她都不会有这种情绪,只是在今天,她不仅有了这种情绪,而且这种情绪的对象还是他朝日奈要。
她为她吃饱撑了才会想到问这个狗血问题的白痴举动默哀三分钟。
直到那扇门快要完全阖上,涉谷有惠才从风里得到了一句回应,“如果我喜欢你的话,你会喜欢我吗?”
离开的步子顿住,涉谷有惠堪堪维持住站立的姿势没有扑倒,只她的脸部肌肉已经出现全面崩盘的危机,地球已经无法阻止她在吐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首先是话语,这带着满满的恶俗之气的话真的是从那个有名的男公关嘴里说出来的吗,如果这就是他一贯的水准,那他们的客人是有多仁慈;
再就是腔调,那样平静无波的调调真是出自他的口么,她已经开始怀疑那个站在路灯下的人是不是别人假扮的,或者说,他是进入了某种角色设定里么,类似于晚上在女生宿舍楼下晒着月光弹吉他那样的;
然后就是表情,不好意思,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不过就听声音而言,保不齐他是用一张写满戏谑或是嘲讽的脸说着这样自以为煽情的话。
抱歉,说了这么多,其实她想说的只有俩字,“晚安。”
丢下这句话,“砰”地一声,门就被……卡住了?
嘴角抽搐地看着那截从门缝里伸过来的东西,红色的,花?野蔷薇?愣在了原地,涉谷有惠默了片刻,抬头,“恶作剧?”
现在流行用花挡门?
“呃,其实在下是来道歉的,老师酱能开门说话么。”要的声音从门那边传了过来,没有刻意压低的低沉,也没有方才的平淡,算是平常的他。
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哼,道歉,谁家道歉张嘴就是冷嘲热讽的?谁家道歉是在大晚上像鬼一样站在别人家门口,问他他也不说话最后等人要关门睡觉的时候突然再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甚至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拿着花塞到人家门缝里不让人家关门的?”实在是没忍住,涉谷有惠直接甩了这样一堆话回他,直把要呛得是哑口无言。
半分钟之后。
“……抱歉。”要。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吗?」涉谷有惠突然就很想这么傲娇地吼这么一句。
“先说好,我是不会让你进来的,有话就在这里说。”就在要以为没戏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涉谷有惠就靠在门边抱臂看着他,还摆出了一副“我洗耳恭听”的架势,这突然的转变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也算是正中要的下怀,笑容在瞬间爬上那张脸,要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够真诚,故而他连一贯的华丽腔调都舍弃了,“呵呵,你走之后,右京哥给了我一记,怎么说呢,真是丢脸呢,抱歉,对你说了过分的话,不过我真的没有恶意,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原因的话,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大概是因为我看见你和右京哥……”
“……你在干什么?”
要不知道一般人看见在自己认真说话的时候,被说话的对象却只顾低头摆弄着手机是什么感觉,因为等他想好该用什么表情合适的时候,他已经习惯性地眯起了眼,说出的话也带上了拖长的尾音。
该说涉谷有惠是没注意到还是懒得理呢,她仍是自顾自地捣鼓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几秒,“野蔷薇,浪漫的爱情,悔过。”她终是抬起了头看他,只那眼神算不得友善。
虽然对于他想到用送花这个手段来辅助道歉什么的她挺意外就是,不过她可不会傻到不知道他这是借花献佛,至于借谁的花,如果不是早先接触过祈织的话,说不定她还就真以为他是认真替她准备的。
然后,说这些也并不说她就稀罕什么,只是该做的考虑还是要的,她可不想因为愚蠢而被他借送花的由头整一把,毕竟对于花语,她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那么现在,这两种花语,如果是前者她就立马把它拍到他脸上。
涉谷有惠的眼神太过直接,要不想明白她的意思都不行,轻咳一声,他立马摆出严肃脸:“当然是后者,悔过,都说我是来道歉的。”
狐疑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你倒是懂情调。”涉谷有惠似笑非笑。
“呵呵,其实我有准备别的。”就像是没听出来涉谷有惠话里的嫌弃,要仍是笑弯了眼,话毕,还没看清楚他有什么动作,突然就有一盆花出现在他手里,“这也是送给老师酱的。”他几乎用捧的把花送到了她面前。
紫色,漏斗型,涉谷有惠微微瞪大了眼,“这是什么?”她似乎从来没见过。
“风信子,紫色的风信子代表道歉和后悔。”见她似是起了兴趣,要的情绪马上就上来了。
花盆很精致,只比她的巴掌大点,凑过去闻了闻,还挺香,风信子,名字也挺好听。
“怎么样,喜欢吗?”把花往她面前送了送,要看着她,眼里有着期待。
单看这一幕,男子托着一盆花目光灼灼地看着女子,背景是虫鸣,花瓣,暖色系的光,还有大半个缀满繁星的夜空,浪漫,美好,没有人会否认这一点。
然,涉谷有惠却只想笑。
要说她为什么会愿意听他的说辞,也只是他摆出的这副恭顺的姿态引起了她的兴趣,难得他“登门拜访”,她倒想看看轻浮的人类是如何演变成真诚系以及能坚持多久。
不得不说,她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他是想一根棒子一颗糖吗,开罪了她就来道歉,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他来道歉她就必须原谅他了?
没错,她就是这么小心眼。
“两个选择,花走,人走;花留下,人走。”
如果说偶尔涉谷有惠会为自己的太过不留情面而生出些许自责的话,那么,当这种自责在听见名为朝日奈要的花和尚的下一句话后便彻底且干脆地消失地无影无踪。
“呵呵,果然是老师酱的作风呢。”
“……”她可以继续淡定的,对吧?
“晚安,老师酱,要记得梦到我哦。”
掀桌,去×的淡定!
“××你怎么不去×呢!把你的破花拿走啊!”
如此,这响彻夜空的一声吼就成为了这个朝日奈要关于这天最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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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周末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去,等第二天站在学校里的时候,涉谷有惠还是那个严厉却不失温柔的涉谷老师。
该说是每天都会来这么点事儿还是什么呢,当朝日奈侑介被领着出现在她的教员室的时候,她真的是就突然间生出了一种“操碎了心”的感觉。
罪犯姓名:朝日奈侑介
罪名:扰乱课堂纪律
犯罪事实:在课上突然喊了一句“我不会认输的!”
犯罪动机:不详
听完某老师的叙述后,浮现在涉谷有惠